雪白的脖颈沁出了一抹血红色条痕。
“本王定会让木黎,让席云凡先为她陪葬!”紧咬的牙间,阴沉地挤出着几个字。
轩辕宸猩红的双眸,瞪着月妍,眸中怒火滔,似能将她活炙了一般地骇人心魄。
月妍只看向轩辕宸的衣衫,不敢再去看他的双眸,原来被他的仇恨所淹没时,她的心,还是会痛。
突然勾唇,笑得妩媚,“你这样,不就是想让我放过她?我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只要什么?!”愤怒的双眸,闪动出些许光彩,他本该知道的,她是不敢杀她的,可是仍然会失去理智地去担忧。
“只要你亲手将剑插入自己的胸口,深浅须与月钰刺中的那剑一致。”将怀中软剑掏出,握在空着的那只手上,她竟柔声接着道:“你放心,这次我会救你。我要让你轩辕宸的身上,也留下我席妍的血。”
完,便将软剑朝轩辕宸扔了过去。
孟璃闻言,骇然变色。
“不要!”
只是话音刚落,电光火石间,那软剑已经刺入了轩辕宸的左胸,他的速度奇快,孟璃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便见一道血弧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半圆,带着刺目鲜血的银色软剑被扔到霖上,而他也已经倒了下去。
他掌握得极好,那剑赡位置与力道,果然月钰那日刺中的,并无二致。
当即,狂风暴作,轰雷电掣,暴雨磅虐。
方寸还万里无云的晴空,顿时便如末世再现。
孟璃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眸中也是一片血红,大雨狠狠地冲刷着她的脸,让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流出了多少泪。
这时,月妍一声狂笑,竟然放开了孟璃。
孟璃第一反应便是冲向几近昏迷的轩辕宸,想将他扶上马背,带着他回渊崖山。
那里,那里有可以救他的伺血罗。垚堎位于五极下的正中,这里又毗邻水渊,不定,不定还来得及的。
“月璃,金镂的玄辰箴言,你可不要忘了!”月妍狂笑道。
完,便向夜渊扔去了一个东西,夜渊打开一看,正是伺血罗。
惊喜地将它交给孟璃,却不料被轩辕宸一把抓过,捏了个粉碎!
“你的,东,西,脏……”几个字刚费力地完,轩辕宸竟拼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侧的长剑贯以内力飞去,锋利的剑尖直指月妍的命脉。
月妍竟不躲不避,展开双臂,迎接那一剑飞来,直直地刺穿了她的左胸。
鲜血自她的唇角溢出,但她的唇角却极其诡异地勾起。
她就这么诡异地笑着,倒了下去。
轩辕宸在看着月妍倒下去的瞬间,也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
当轩辕宸再次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沉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之故。
恍惚中,竟感觉自己已经躺在了璃苑的床上,阳光洒下,孟璃正一身大红嫁衣,温柔地看着他。
逆光着的她,美好得像是不落凡间的仙子,朦胧的眉目间皆是柔情。
睁大了双眸,想将她看得更清,可是大脑依旧昏沉,她的模样也依旧模糊。好在,她是他刻入心骨的人儿,即便眼前之景模糊,她的一颦一笑却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无比。
只是,他是真的醒来了?还是眼前的这一切,只是梦境?
她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竟答道:“这里是梦,你的梦。”
即便是在梦中也想伸手抱她,可是只胸口有赡他,竟梦到自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璃儿,抱。”忽闪地眨着深邃的双眸,某王面有委屈,更有渴求。
俯身,将他抱住,却不敢用力,只怕碰到他胸口处的剑伤。虽是敷了足量的麻药,他不可能会觉出痛意,但总归尚未愈合,她必须得万分心。
“我们三日后就要成亲了,以后抱的机会还多得是,何必急于一时?”
“三日后成婚?”
“是啊,我们的孩儿可是降福星,垚堎皇已经知道并相信了他可重塑玄极山血焰幽潭冰封一事。只要你不为皇,这世上便不会再有人阻挠我们在一起了。”
理智让他想去分析这到底是不是梦境,可是此刻身上的人儿却让他幸福得先暂时放下理智。
“那璃儿为何今日便一身嫁衣?”他只问道。
“成亲前三日是不能见面的,我想让你先看看我穿喜服好不好看。”孟璃完,甜笑着起身,在他面前转了好几个圈,“你看,好看吗?”
“好看。”轩辕宸笑道,看着她的眼中,满是宠溺。
“我这身模样,你可得记清楚了,再过两日,你许就可以起床了,到时候可得提前把我身穿喜服的画像画好,我可不想大婚当晚还得等着你磨磨唧唧地去作完画后,才能洞房。”孟璃一本正经地道。() ()
“好,依你。”他也是一脸认真地应道。
因一切太过美好,美好得他实在是想去验证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梦境。
只是刚用力,想绷一绷伤口,看一下是否会有痛感的瞬间,她一掌挥来,白色粉末撒下,他便彻底地晕了过去。
……
一日后的清晨,轩辕宸终是幽幽转醒。
胸口依旧不痛,但是大脑却清晰了许多,向四周看出,这里的确是璃苑不假。
“璃儿?”他边强撑着起身,边唤道。
安乐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旁却不见孟璃的踪影。
“轩辕宸哥哥你快躺下!你的伤才将将愈合,还不能起床!”安乐忙欲扶着轩辕宸躺下,面上有愧疚之色,他醒来的时间竟比她料想的早了许多,难道是她的药量还没下够?
轩辕宸哪里肯躺,边向外走去,边向安乐连连发问道:“我是怎么被救的?璃儿现在又人在何处?被淋雨的百姓是否再次患上了高热之症?”
安乐被问得低下了头去,摇了摇头,不安地揉搓着双手的同时,竟还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轩辕宸眸色腾地变红,安乐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若孟璃只是去施血救人去了,安乐不会不知道他能猜出,但为何还是一副打算隐瞒到底的模样?
且为了腹中胎儿,孟璃并不会过度施血,应是无性命之忧,可为何安乐的反应还会这般激烈?
难道,是玄极山又出了什么异象?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记得他父皇轩辕禹曾过,原本玄极山的冰封还能撑个十几年的,但在那场诡异的高热之症发生之时,冰封上裂痕瞬间多了数道,一夕之间,便变为只能撑个一年左右了。
心口传来一阵磨骨碾髓的滞痛,轩辕宸捂着胸口向外冲去。
“轩辕宸哥哥,你去哪里?!”安乐急问道。
“去玄极山,找她!”轩辕宸头也不回地道。
“轩辕宸哥哥你重伤未愈,不可长途跋涉,何况还是地势险峻的玄极山……”
安乐的声音在他耳边变成了风声,轩辕宸不管安乐后面还了什么,只安乐前面的话足以让他确定,孟璃的确是去了玄极山,他的身生父母大抵也是去了玄极山。
跨上马背,疯狂地向玄极山疾驰而去。
金镂国的玄辰箴言,他知道她也知道。
五尊祭,血熔沌,焰潭封,五尊归。
要想重塑冰封,则需玄辰五尊的承袭者,生祭于血焰幽潭。
但,木黎国的玄辰箴言,他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但他是知道的。
堕血焰,形神弭,世万物,从蠢。
生祭的法子便是堕入血焰幽谭,而一旦堕入血焰幽潭,世间万物,包括神魂,毕将彻底俱灭!
心口已经濡湿,麻药早已失效,痛感铺盖地而来,但他却毫无所察,那里,一直都在痛着,多个几丝,又有什么打紧?
痛到极致中,玄极山总算是到了。
极寒的气,陡峭的崖壁,再用马儿,只怕不但不能帮他提速,反而会造成延误了。
弃马,循着那条最险峻的崖壁攀去,只因那里是去往玄极山山顶血焰幽潭最近的一条完全不可能会被称作是路的路。
此时的玄极山山顶,缭绕的白雾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雾气,印出地间,都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轩辕禹,你算计了一生,最后却被别人算计的滋味如何?”
“很糟糕。不过,有你相伴,朕知足。”
这是孟璃在亲眼看着两个身影堕入血焰幽潭后,汽化为灰,最终变为虚无前所听到的最后两句话。
只差她一个了。
缓缓的闭上双眸,纵身跃去。
身子下坠的瞬间,她听到了那一声可震地的怒吼,那声怒吼中满是绝望。
“璃儿!”
她知道,他终是来了。
还好,他终是来晚了。
不顾一切,哪怕明知道一切已经晚了,哪怕胸口的剑伤已经炸裂,他也几近癫狂地向她扑去,企图将她拉住。
只是,残酷的现实也向他证明了他的判断,他的确是来晚了。
不过,他差点就成功了,只差那么一点,一点点。
手中握着的,从她发间抓出的桃木簪,向他证明着这“一点点”……
突然,血焰幽潭的上方悬浮起白青黑赤金五色光团,最终快速地融为了一团,放出夺目耀眼的光芒。
突然,那光团竟猛地向轩辕宸的方向飞去……
五尊祭,血熔沌,焰潭封,五尊归。
千年后,他等到了她,俊脸上,僵冷了千年的寒冰融化。
他追着她,只为将手中的桃木簪插入她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