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那贾蓉平安州一日事毕回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到了新房中,不想已竟悄悄的封锁,只有看房子的尤老娘,美人却不再了。
贾蓉问他原故,尤老娘细说原委,贾蓉只在镫中跌足。
这事他谁都不怕,就怕被尤氏知道了,谁他都对得起,唯独对不起尤氏。如今少不得来见贾珍与尤大奶奶,装作万事不知的样子将所完之事回明贾珍。
贾诊十分欢喜,说他中用,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又将房中一个十七岁的丫鬟名唤秋雅的,赏他为妾。
贾蓉叩头领去,喜之不尽。钱不钱的无所谓,只要是喜欢父亲过手过的姑娘,这心态,应该是被刺激了。
贾蓉见过了父亲,本想着再去见贾母那一家子人,却不想被尤氏拦住了,贾蓉未免脸上有些愧色。
谁知尤氏只是把今日与大观园发生的事,与贾蓉若了,反不似往日那帮怪罪贾蓉,贾蓉听了又是气氛又是恼怒。自己出门本就是干要命的事去了,还有亲人背后拆台,大观园告的那点事不是个事,可若真查起来,自己如今这事,却真的是要命的事啊。
贾蓉听尤氏于大观园闹了一场,压下了这事。心中欢喜,与尤氏告罪后,就去后院见尤二姐去了。贾蓉将秋雅之事与尤二姐说了,未免脸上有些得意之色,骄矜之容。
尤二姐听了,忙命两个媳妇坐车往那边接了来。心中平空添了一刺,说不得且吞声忍气,将好颜面换出来遮掩。
一面又命摆酒接风。贾蓉心中也暗暗的欢喜。尤二姐还想着带秋雅去荣国府拜见,贾蓉忙拦住了。
给她爹戴绿帽子这事心里畅快,可若再被人带了帽子,就难免局气了,男人嘛?爱的不就是个拉良家下水,劝失足从良吗?
且说尤氏在家,外面待尤二姐自不必说得,也是面上过得去的,只是心中又怀别意,自然瞧不上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可本就是咬牙吞了的事,也不好细掰扯。
对自己另一个妹妹尤三姐却是千好万好的。为了什么,大家也都明了。
不论怎么说,乱不乱,这姐妹婆媳的日子还勉强能过。三人只要把贾蓉的样子妻子许氏尊敬了,也就无事了。
只是这女人总是要分个高低的。贾蓉这些日子,京中走动,衙门走动也不太找家,他还在外原本就有房子的。
秋雅在家中自为系为贾珍之赐,无人僭她的,连尤氏、尤三姐皆不放在眼里,许氏这个名义上的正经主母都蓉她几分,纵的他岂肯容了别人了。尤其是这尤二姐,本就是私德有愧的,家做女孩儿就不干净,又和姐夫有些首尾,‘没人要的了你拣了来,还不休了再寻好的!日久天长,这些个奴才们跟前怎么说嘴?众丫头媳妇无不言三语四,指桑说槐暗相讥刺。
这秋雅更是见了尤二姐张口是“先奸后娶、没汉子要的娼妇,也来要我的强。”
尤家姐妹听了,是暗愧暗恼暗怒,暗恨秋桐,难以出口。
荣国府众姐妹迎春、惜春等人,皆为当个乐子看热闹,然宝、黛一干人暗为二姐担心。虽都不便多事,惟见二姐可怜,常叫尤家姐妹来了悯恤她。
这叫本就不喜二人的王熙凤,对二人更是不待见了,自家爷们哪里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与东汉曹公一个毛病,好人妻。
尤二姐每日在宁国府流言蜚语中过日子,只有在荣国府方能好些,也愿常来,只是贾蓉不喜这事,她也不便常来,每日只盼无人之时,能进荣国府说说话,可又不敢抱怨过多。平日里并无露出一点坏形来。
贾蓉来家时见了二姐贤良,也便不留心。况素习以来,因贾珍姬妾、丫鬟最多,贾蓉每怀不轨之心,只未敢下手。
如这秋雅辈等人,皆是恨老爷年迈昏愦,贪多嚼不烂,没的留下这些人作什么,因此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余者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 ()
甚至于与贾蓉眉来眼去,私相偷期的,只惧老爷贾敬之威,不曾真越举过,可自老爷贾敬与家中闭关后。这秋雅这等和贾蓉有旧,从未来过一次的,也都放肆了起来。
今日天缘凑巧,贾珍竟赏了他,真是一对烈火干柴,如胶投漆,燕尔新婚,连日那里拆得开。
那贾琏在二姐身上之心,也渐渐淡了,只有秋桐一人是命。
尤二姐每日独自对着九龙佩度日,往日温情中不在了。
哪秋雅风头正盛,每日里自顾自的与许氏平起平足,许氏也常劝慰她“你年轻不知事。都是是哥儿屋里的人,都是爷心坎儿上的人,彼此让三分可好,为何硬碰,岂不是自寻不自在?”
秋雅是个不知好歹,点火就上的,越发恼了,天天大口乱骂,说:“奶奶是软弱人,那等贤惠,我却做不来。奶奶宽洪大量,我却眼里揉不下沙子去。让我和她这**做一回,她才知道。”
许氏在屋只装不知,做不做也挨不着他,好不好自己都不过是个荣国府的招牌罢了。
气得尤二姐在房里哭泣,连饭也不吃,又不敢告诉贾蓉。
自此秋雅越发放肆,专是抓乖卖俏,逢人就说:“这尤二姐专会作死,好好的成天家号丧,背地里咒奶奶和我早死了,她好和蓉哥儿一心一计的过。”
那尤二姐原是个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如何经得这般折磨,不过受了一个月的暗气,便恹恹得了一病,四肢懒动,茶饭不进,渐次黄瘦下去。
这天终究是这尤三姐看不下去了,手捧他大闹大观园的宝剑前来,说:“姐姐,你一生为人心痴意软,终吃了这亏。
休信这府里人的花言巧语,一个个的外作贤良,内藏奸狡,就是要发狠弄你一死方罢。
放心,如今有妹子在世,断不肯令你进来,出不去的。
即进来时,咱们就在府里好好做奶奶,绝不容她这样。
你我之前淫奔不才,叫人家骂丧伦败行,故有此报。可我们男人都不曾嫌弃我们,外人却狠心说三道四,你还依我,将此剑斩了那泼妇,如今谁敢触我的眉头。
不然,你如此作践自己,白白的丧命,且无人怜惜。也没个指望。”
尤二姐泣道:“妹妹,我一生品行既亏,今日之报,既系当然,何必又生杀戮之冤。随我去忍耐。若天见怜,使我好了,岂不两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三姐笑道:“姐姐,你终是个痴人。自古笑贫不笑娼,你我二人品性一般无二,你性子上还强我许多,就颜色看来,妹妹我也是一看就是荡妇,而姐姐你却良家好人物一般。如今在这府里,你却过的生不如死,我却过的如鱼得水,为了什么。还不是你的男人是个没出息的,而我选的男人是个顶天地里的。看他面子,谁也不敢小瞧我一眼。
你虽悔过自新,可这世人解说你讲人父子兄弟致于麀聚之乱,这世道何曾为女人开脱过,既已至此,有高枝为何挨着这收委屈。莫不成你还当你家那位和你是哪梁山伯祝英台的真爱了。”
尤二姐泣道:“既已至此,虽不得安生,亦是理之当然,奴亦无怨。已经错了一回的,奴不想再错一次了。”
三姐听了,知道是不能再劝了,就长叹回屋了。往后多照顾照顾自己这姐姐吧,可自己一人也拦不住这么多人说嘴啊。
哎,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个心里没你的男人,这辈子,且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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