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皓翎宫变已经过去三年,苍玹在去年如愿名正言顺的当上西戎王,辰荣馨悦做了王后。
小夭做了三年的皓翎王,漪枯作为当代神农氏,为了皓翎于中原的密切联系,上奏联姻。
大名鼎鼎的九命相柳,当了皓翎王的王夫,统管皓翎兵权。
随着时局稳定,西戎同皓翎之间的矛盾越演愈烈,近半年已经发生了三场不小的战役。
身负王命,双方只能拼杀,看最后是谁灭国。
小夭终日呆在帝王宫,每日灯火不熄,漪枯站在宫殿外,静静的看着那个伏案的身影。
在宫变结束,她每日夜里都会梦见一处场景,是幼年时候在古木桐妖树处的场景。
那时的古木桐树叶繁大,果实香甜,她每日只要无忧无虑的呆在林子里玩耍就成。
自从碰上了那团记忆,她的人生就像按下了加速键。
漪枯看着相柳带着糕点送到姐姐面前,只有这时姐姐才会松下心神,短暂的依靠在哥哥怀里,放松一下。
她吩咐了几句,就独自一个人去了冰火山谷,山谷依旧是偏僻,自从登临大位以后,这里就被重重把手。
漪枯淹着记忆力的路线,熟门熟路的来到山洞,洞府外面依旧是各色奇珍异宝,往里走是就是莲花池,还有静静躺在玉床上的九息净魂树。
九息净魂树好似感觉到了漪枯的到来,手指化作树枝,攀附过来。
漪枯感觉到了九息净魂树的亲切,她在树枝上亲昵的蹭了蹭 ,就像小时候那样。
双面龟趴在漪枯的肩膀上,两个绿豆的小眼睛直直的看着黑莲花底部。
漪枯呆了一会儿,就带着龟壳上呈现四象八卦的双面龟离开了。
河图洛书,伏羲氏。
她做的不快,来到了轵邑城,涂山璟打从姐姐登基,就一直呆在这,不听不看,好似这样就能无视掉大婚。
防风意映在三年前就自杀身亡,一起带走了涂山篌。涂山太夫人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气血身亡。
死之前留下遗言,一定要落于荣谷,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涂山太夫人竟然还是一位神农氏。
“你来了,可是小夭那边有什么事”涂山璟放下笔,歪着头看疑惑的看像漪枯,这位可是自打宫变结束,就一直呆在五神山一步都不出,今日出来也是难得。
漪枯笑了笑,不甚在意的随地一坐,拍了拍身上的青衫衣服,这是当年清水镇时,还是叶十七的狐狸姐夫做的。
“我来瞧瞧你,许多年没见了”漪枯不用打量就能看见涂山璟的半头白发,她随手拿了一些公文,鸣鸟做的还不错。
涂山璟看着漪枯的动作,瞅着青衣,有些惆怅,时间过得真快,都不记得过了几年,但是又好像没过几年,仿佛从出了清水镇,所有的时间都按下了加速键。
不过对着漪枯,心里还是纳闷了,到底是什么事?不会真的是特意感慨来看看他吧。
“我很喜欢这身青衣”漪枯对着涂山璟笑的露出八颗牙齿,看着有些无邪。
“你喜欢,那位下次再做一身给你”
“好啊,那位想再换一个颜色的,你觉得粉色好不好”
“好,青丘新到了一匹面料,里面就有一匹晚霞胭脂色的”
“那最好不过了”漪枯笑着喝着茶“狐狸姐夫”
“嗯?”涂山璟一愣,有些不知道漪枯为什么这么喊。
“人尽可夫,西戎王都能有三宫六院,我姐姐怎么不能了”她转着眼睛,警告的看着涂山璟“不过我跟你说,王夫只能是我哥哥的”
没等涂山璟反应过来,漪枯就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她转了一圈,在辰荣府周围乱转,馨悦姐姐去了西戎,赤水丰隆在练兵,辰荣府只有一个老头子辰荣熠,算了,算了,不看也罢。
漪枯找了一辆马车,沿着商队慢悠悠的赶路,泗水城的温馨,骄阳城的热情,还有孤山人的坚韧,大荒几百年,前三百年忙着求生,忙着找人,后面几年历经了诸多大事,她还不曾看过大荒的是什么样子。
马车不快,每到一个据点就会停下修整,补充食物,漪枯一路兴致勃勃的看着风景,不知道苍玹哥哥几百年代大荒游历,是不是也是这样终日看花游水,听风识佳人。
她嘴角挂着笑,一口咬下一块烧饼,传说皓翎王都夸好的烧饼确实不错,酥软香嫩,口齿留香。
王家百年老字号的冰糖葫芦。
李婆子的豆腐羹。
张老二的肉包子。
吃的漪枯心满意足“李伯伯,下一站是哪?”
“西戎城”
这么快,就到了,漪枯坐在马上前面,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高大的城池,西戎苦寒,她早就换上了裘衣,这是半月前打的一只兔子妖物留下来的,雪白雪白,带着浅浅的绯色,落雪不沾,遇水不湿。
西戎城外面有着大片空地,在神农氏消失以后,空地的范围就又扩大了许多,在苍玹登基以后就去五神山向漪枯求了稻谷。
黄金麦,喜寒,抗旱,只要播种就能自发生长,不用打理,亩产千斤。
所以现在西戎城外便是金黄的麦浪,漪枯不时还能看见几个小儿指着马车说话。
农户打骂一通,拽着光屁股的娃子往家走,斗嘴的夫妻推让着,一个不慎,汉子就倒在麦田里,吃了一嘴的土,引的过路人一阵发笑。
漪枯眯着眼,看着天,阳光正盛,照的有些刺眼,光芒洒在身上留下一阵温暖。
她下了马车就到了西戎王宫处,很快就有两个侍女前来迎接。
漪枯没走几步,就看见馨悦跟在一个女娃娃身后慌张的走过来,女娃娃歪七扭八,像小牛犊一样乱撞,很快踩空了一脚,甩在地上发出哇哇的大哭声。
“凤凰,你快看,是姨姨来了”辰荣馨悦拉着女娃娃的小手指着漪枯。
漪枯笑的和善,伸出一根手指,让女娃娃攥着,另一只手则是搂过去,一把把女娃娃抱在怀里。
“馨悦姐姐,凤凰好像又胖了了一点”
“她长的快,见什么都吃,可是一个小贪吃鬼”
漪枯抱着凤凰稀罕了一会儿,他们几人里面,凤凰是唯一的小辈,姐姐倒是生了一个,但是是颗蛋,相柳成天抱着,还不知道哪些年能破壳出来。
馨悦把凤凰哄睡着就带着漪枯去了正殿“苍玹还在王宫忙正事,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不急,我就是来随便看看,我还没来过西戎城呢”漪枯打量着宫殿,这里就是朝云峰,里面的装饰也多跟姐姐描述的一样。
她出了门一屁股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这就是姐姐小时候经常玩的秋千吧,还有这颗凤凰花树。
辰荣馨悦倒是没变,白发都掩盖不住的明艳,只是眼角多了几分柔和“凤凰也喜欢这里,每日都要在这呆上大半天”
“馨悦姐姐,辰荣馨悦还是辰荣馨悦吗”漪枯不经意间对上了辰荣馨悦的眼睛,辰荣馨悦微笑的表情顿了一下“自然”
所以你还记得当年的谋划,而没有被温柔乡磨灭了意志?
漪枯打量了两下,觉得有些看不出来,索性就高高兴兴的在凤凰花树下玩着秋千,她也没那个脑子,简单的给她提个醒,剩余的就由姐姐来做吧。
没那么多时间了。
“漪枯,你来之前怎么没派人于我说,我好让人去接你”苍玹处理完事情,就急匆匆的回了朝云峰,身上的黑色大氅因为急切,毛发还有些抖动,这丫头,不声不响的来了。
苍玹笑着看馨悦跟漪枯荡秋千,本来凤凰花树下只有一个秋千,后来他继位以后,就又做了三个,凤凰出生又做了一个,一共做了五个。
小夭、漪枯、阿念,一人一个,馨悦跟凤凰一人一个。
免得她们凑一起说他偏心。
他推着秋千,凤凰花落随着云的流动落在身上,黑衣多了几抹红色点缀。
突然多了几分感慨,小夭自从登基,就没出过五神山,他也一样。
便是二人有事,也多是旁人去参加,尤其是最近两国摩擦越演愈烈,他已经有许多人没有合眼。
每次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他们兵戎相见,再又是奶奶临死前说他们要生死相依的场景。
奶奶,怕是不能再生死相依了。
其实苍玹知道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小夭的。
漪枯作为神农氏族长,带领中原大幅度归属皓翎,清水镇因为洪江军所在,也是归了皓翎,西戎的国土只有当年爷爷刚建国的面积。
葺收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帅才,西戎就……
赢面一边倒,苍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苍玹哥哥,带我去祭拜一下姐姐的父母吧”
漪枯跟着苍玹走到了墓地,几座孤零零的墓葬在朝云峰后山,她祭拜完以后没动,坐在地上良久。
苍玹收拢了衣服,也坐在了漪枯旁边,视线有些虚无“说说吧,是怎么了,我可不信你没事,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漪枯低着头沉默了良久“苍玹哥哥,如果你直觉感受到了一件大事,但是你又不知道是什么是,只是知道自己是一个关键,你该怎么做”
“什么大事”苍玹皱着眉头,“虚无缥缈的事情,你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们呢,你那哥哥可不是善茬”
说到相柳就笑出了声,那家伙可是狠厉的很。
漪枯看着不以为意的苍玹,心里更愁,怎么办,如果她真的…
谁能阻止姐姐跟她哥哥相柳。
这怕是会疯吧,可是大荒现在真的很好,不会有人被遗弃,平日里低着头麻木的农户也有了精气神。
更何况,还有姐姐,这件事必须要做!
漪枯没在西戎城呆多久,给小凤凰留了一个小小的凤凰玉佩,就跟苍玹告别了。
这次她没继续跟着商队走,而是坐着云兽直接回了五神山。
小夭姐姐还是老样子,伏案工作,每次漪枯去找她,她都会摸着漪枯的脑袋,笑得柔和,再让人多拿一些点心。
哥哥相柳平日除了去军营,就是抱着蛋四处溜达,拽着漪枯念各种书籍,力图从蛋壳里就要赢过别人。
相柳抱着蛋壳,疑狐的看着有些愁苦的漪枯,这几日漪枯有些不对,从西戎城回来以后就经常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呆呆坐在他跟小夭身旁,傻傻的看着他们。
难道是多日来呆在五神山太过无聊?相柳自从小夭登基以后,就彻底放开了性子,黏糊糊的做着王夫,嘴巴也从锯葫芦变成一天不歇。
“漪枯,怎么了?”
“没事,哥哥”
相柳看着不愿意说话的漪枯,一把把蛋塞在漪枯怀里“抱好了,这可是你大侄女”
漪枯小心的抱着白色的蛋,她想塞回给相柳,可是一转眼就看不见人,有些无奈又好奇的凑过去。
就听见一声撞击,吓得漪枯差点把蛋摔在地上,相柳躲在旁边,见状一笑,随机就去找小夭了,随便漪枯怎么摔,反正蛋壳结实的紧。
漪枯一个人僵持着身子,对着蛋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