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高三下学期,体育课形同虚设,时间的齿轮在老师家长们时刻指着日历的提醒下而疯狂滚动着,周一到周五,周五到周一,中间得以喘息的周末更是在弹指间咻地就过去了。

    徐晏舟不再来学校,他班长的职务也暂时由副班长代替,实验班的人数从单数变成了双数,但他的课桌还留着,分别的警钟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敲响。

    百日誓师大会,全体高三师生前往学校礼堂,辛婉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致辞。

    十年磨一剑,接下来的二模、三模还有高考就是亮剑时刻了。

    跟读的声浪整整齐齐地回荡在礼堂内,这刻的莘莘学子们没有不慷慨激昂的。

    “每天来一遍,清北不是梦。”散会后,体委由衷感叹道。

    周围其他同学发出善意的笑声,俞知夏也跟着弯了弯唇。

    春神降临,驱赶了冬日的萧条。

    暖融融的阳光下,草长莺飞,操场上随处可见的是学弟学妹们或散步或打球或追逐打闹的身影。

    俞知夏的成绩稳定在了年级前三十,她要将自己的目标大学目标专业牢牢掌握在手里,也是破釜沉舟,容不得半点差池。

    徐晏舟留给她的学习笔记她反复翻看,新本子磨得旧旧的,边边角角都起了糙,孤独的勇者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总是失神地望向窗外,想着以前走廊里经常会出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开始习惯在学校见不到徐晏舟的时光。

    “琳琳打水去吗?”水杯见底,俞知夏寻求可同行的伙伴。

    实验班的课间弥漫着浓重的争分夺秒的内卷氛围,窦仪琳咬着笔杆,头也不回地罢了罢手。

    俞知夏不再强求。

    她现在没有同桌,多余的资料课本她都放到了徐晏舟的课桌上,和其他同学相比,位置上堆不起高山的她的视野开阔不少。

    习惯性地从前门绕路出来,没出意外,又碰到了倚在墙角的谢煜城。

    见他比见自己的任课老师还频繁,俞知夏愣了两秒,没憋住,“how old are you?”

    这问题容易条件反射。

    谢煜城慢条斯理地站直,下意识地“I am…”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它“怎么老是你”的老梗,他扯了扯嘴角,兴致阑珊地“嗤”了声。

    “来看看。”他说。

    看的是谁不言而喻。

    俞知夏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几秒后,忽的想起来,“听说你家里,也有在安排你出国的事儿?”

    话落,便收到了谢煜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郁闷的眼神。

    “嗯。”半晌,他应道。

    俞知夏抿抿唇,欲言又止。

    谢煜城抬眸,视线相撞,便差不多知道了她想说什么。

    他双手插兜,迎着从走廊侧面窗户透进来的光眯了眯眼,“我是花钱去镀金,和徐晏舟不同。”

    “……”

    课间十分钟转瞬即逝,俞知夏犹豫着要不要提前结束和谢煜城的寒暄,刚举起手里的水杯,准备和他分道扬镳,谢煜城却突然把她当同病相怜的知己般和她侃侃而谈起来。

    “你说他们,怎么那么狠心啊?”

    俞知夏压低的脑袋骤然抬起,“有,有吗?”

    谢煜城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的怜悯的讯息。

    很直白的目光,直白到俞知夏诧然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俩没微信啊?晚上不语音通话视频通话的啊?”

    “你俩有?”谢煜城皱眉。

    俞知夏点点头,“有啊,白天在学校可能是没时间,但放学了回到家都会在微信里聊几句的。”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谢煜城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他沉吟片刻,吁气,“打扰了。”

    俞知夏憋住笑。

    她回过头看了眼在教室埋头刷题的辛婉,想了想,还是顺着继续聊了下去,“如果你感觉辛婉忽视了你,作为旁观者,我得批评你,你别说我多管闲事啊,我们和辛婉还是有所不同的,你看,你说你不是读书的这块料,你家里还能给你留后路,花钱让你去国外镀金,辛婉是我们学校的特招生,她的满腔热血,对未来的憧憬都寄托在六月份的这几科试卷里。”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谢煜城和辛婉之间的事儿俞知夏其实了解的不多,不过也不是说完全不知情,就拿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谢煜城为了辛婉休学的事情来说,事实是,两人达成了合作,辛婉是谢煜城追逐他机车梦的挡箭牌,谢煜城支付辛婉一定的酬劳,至于后来他俩是如何兜兜转转成这样的,俞知夏就不得而知了。

    “大少爷,别动不动就说别人狠,偶尔也得反思下自己,别人只是没有那个资本跟你赌。”

    谢煜城盯着她看了会儿,“你呢?”

    “什么?”

    “按理说你是有资本的。”他道,“你完全可以和徐晏舟一起出国。”

    闻言,俞知夏鼓了鼓腮帮,她抬眸,亮晶晶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理智,“可我也有我想走的路不是吗?”

    谢煜城沉默着没再接话。

    四月底,高考渐行渐近。

    焦头烂额的复习高压下,不知道哪个班突然兴起了写同学录的风潮。

    这股风实验班也没能幸免。

    俞知夏的同学录辗转在班里小半个月,快收官时,才落到了荆嘉棋这里。

    荆嘉棋头疼地指了指自己桌上的一堆五颜六色的本子,“得排队,估计要等几天。”

    “多大点事。”俞知夏不是很在意。

    转头,在高频率的随堂测试下,她也就将此事给忘了个干净。

    五月送来了初夏的微风,慵懒且惬意。

    周三下午。

    俞知夏刚从食堂回到教室,微信里就收到了荆嘉棋的消息。

    -门卫大爷说有你的快递,赶紧去拿。

    俞知夏不解。

    -有快递我收不到短信哦?

    荆嘉棋回的很快。

    -不知道,可能是别人给你送的,没填你号码。

    -你给我拿下。

    -我早走了。

    一来一回,看似无懈可击,可俞知夏隐约的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再继续深究,收起手机就起身离开了座位。

    橘色的晚霞将天空融入到浪漫的瑰丽中,晚风盛行,布满绿叶的树枝簌簌作响地摇曳着。

    操场上热闹非凡,这样的场景好似也没多少天可以看了,俞知夏心不在焉地想着。

    快到校门口时,她脚步倏地顿住,隔着围栏,遥遥相望,她看到了踩着霞光的徐晏舟,他穿着私服,面容清俊,身形高挑。

    俞知夏眨眨眼,近乎木讷地看着他。

    “愣着干嘛呢?”徐晏舟微微倾身,唇瓣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过来。”

    定身咒自动解开,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奔去,俞知夏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你怎么来了?”

    门卫大爷从安保室的窗户探出脑袋来,眯着眼看看她,又看看徐晏舟,脸上的褶皱更深了。

    “给你送快递。”徐晏舟举起手里的同学录朝她晃了晃。

    俞知夏瞪圆了眼,那本子可不就是她的嘛。

    “你和荆嘉棋暗通款曲!”她惊呼。

    徐晏舟居高临下,打量她片刻,少顷,失笑,“暗通款曲不是这么用的。”

    俞知夏挠挠脸,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掀,“意思到了就行。”

    “你俩…”门卫大爷观察许久,像是终于发现了端倪似的。

    俞知夏挺直腰杆,想也不想地就道:“这是我哥。”

    沉默悄然蔓延,随之而来的还有种微妙的小尴尬。

    大爷拧眉比较起他们俩的面相来。

    “嗯。”徐晏舟笑意渐深,端的却很正经,“来给她送资料。”

    还带了杯她最近钟爱的奶茶。

    像是顺着她的话自然而然接过来的揶揄,俞知夏愣了愣,须臾,在心跳加快之际,稍稍偏开眼。

    路边树影婆娑,因为太过醒目,两人都没逗留太久。

    回教室的路上,俞知夏没忍住给徐晏舟敲了消息。

    -下次你穿校服就能直接进来了吧?

    -可能。

    徐晏舟秒回。

    -下次试试。

    -没想到啊。

    她忍不住感慨。

    -没想到什么?

    -都没在学校了,还能收到你给我写的同学录。

    俞知夏耷拉着眼,眉眼间的笑扼也扼不掉。

    徐晏舟亦然。

    -是啊。

    简短的两个字,都能够想象出他故意拖长的语调。

    俞知夏多看了两眼,恶胆陡然升起。

    她脑子里闪过林妹妹说话时拿捏住的腔调,手上动作快到都要敲出残影。

    -别的同学也有吗?

    -别的同学没让我写。

    徐晏舟言简意赅地回。

    俞知夏觉得自己颧骨都要笑酸了,她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那我也没让你写啊。

    对话框里短暂地消停了会儿。

    几秒后,徐晏舟的消息再次跳进来。

    -嗯。

    -嗯什么?

    -是我自己想给你写。

    -

    听了两首徐晏舟亲自弹的钢琴曲,见识了他所谓的表现后,周遭彻底暗下来。

    琴房内能窥探见星空。

    静谧间,徐晏舟将俞知夏抱在怀里,肌肤不经意间的相触,带来的是对彼此心照不宣的依恋。

    附在锁骨的细带被拨开。

    “其他方面需不需要表现?”徐晏舟低下头,微微躬身,额头抵着她的肩低笑着问。

    俞知夏懵了好几秒,才理解他话里深层次的含义。

    她眼睫微垂,指尖攀附着他的背,小声嘀咕:“会不会太频繁了点?”

    徐晏舟不说话了,但在这寂静中,他是抬起头看着她的,无声的对峙,显然是不同意她的观点。

    俞知夏难以反驳他的沉默。

    “回房间。”她妥协。

    其实也不是妥协,两性相吸,她也喜欢。

    细带脱离肩膀,徐晏舟炙热的吻紧随而至,他问:“这里不行吗?”

    俞知夏单手撑着徐晏舟的膝盖,往后仰,她指控道:“你变了。”

    “嗯。”低沉的应答裹着滚滚热浪袭击俞知夏的耳膜,徐晏舟压根不否认她的控诉。

    夜深后,所有的浮沉也都慢慢归于平静。

    温存时,俞知夏迷迷糊糊地好像记起来徐晏舟亲昵地喊她宝贝,她辨不出这是梦还是现实,床头的手机忽的响起。

    身旁的人起身,替她掩了掩被子,而后,见她睁开眼,又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鬼哭狼嚎让徐晏舟皱起了眉,那边持续性的输出,得到了徐晏舟不算热忱的回复:“我没空。”

    “谁啊?”俞知夏意识回笼,抱着被子问。

    徐晏舟转过身看过来,“荆嘉棋。”

    “?”

    “酒吧买醉后开始追忆学生时代纯洁美好的感情了。”

    “……”

    这话俞知夏实在是接不了,虽然说荆嘉棋也是她的朋友,但在他和傅渺渺间,她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傅渺渺那边的。

    俞知夏撇撇嘴,准备将此事当作没听到,结果翌日,还在睡梦里的俞知夏接到了傅渺渺的电话。

    她眼睛都没睁开,手机刚刚划开接听键放到耳边,傅渺渺那边就传来要将屋顶给掀开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瞌睡虫瞬间被吓跑,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逐渐让俞知夏清醒过来。

    “还没到世界末日呢,你干嘛?”

    傅渺渺扭捏了会儿,才哼哼唧唧道:“我把路教授给睡了。”

    俞知夏:“……”

    俞知夏有那么瞬间好似丧失了语言系统,她干巴巴地哦了声,问了个贼傻的问题:“好睡吗?”

    傅渺渺估计也在傻愣里难以回过神,“蛮,蛮好睡的。”

    “夏啊,咳,你不知道,路教授他穿上衣服很斯文,脱下衣服,他下腹那里居然还有纹身你明白吧?”

    俞知夏迷惘了下,不是很明白。

    傅渺渺意犹未尽地解释:“就很带感。”

    解释完,又忽的想起来,“你快生日了吧?”

    话题转的太快,俞知夏懵懵地“啊”了声。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她匆匆地应了傅渺渺声“嗯”。

    吧嗒。

    门开的声响在寂静的早晨拥有极强的存在感。

    俞知夏下意识地看过去。

    卧室里的光线还有些昏暗。

    徐晏舟套着浴袍走出来,腰带也没系,他带着股潮湿和热气,傅渺渺刚刚的话回荡在俞知夏耳边,让她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到徐晏舟的腹肌下。

    快到膝盖的休闲裤。

    徐晏舟低腰穿着,里边短裤的边沿大喇喇地袒露在她眼前。

    俞知夏抿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才好。

    说他保守么好像是有点保守,说他不保守么好像也确实没那么保守。

    水珠沿着他的人鱼线往下滑落。

    俞知夏轰地一下脸都快烧起来了,她赶紧错开眼,拽起被子,心道:徐晏舟他,没纹身,也带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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