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大吉之日。计划今日姜婳亲卫出京前往青州,至青州之后与并州、冀州汇合。
天色将将变明,姜仪携姜婳和皇后敬拜宗庙。
宗正寺昨夜灯火通明收整,寺卿早早地侯在宗庙外,等待皇帝一行人前来。
姜婳跟在母亲父亲后面踏入宗庙。
从太祖始,历任皇帝的牌位皆摆放于此。
皇后姜婳二人行在姜仪身后,跪在蒲团上。
“大圣皇帝姜仪,携夫女敬拜列祖列宗,此次小女前去平叛一事,万望祖宗保佑她一帆风顺,逢凶化吉。”
姜仪,皇后依次敬香,姜婳最末。
敬香之后便是问吉凶。
姜仪将筹筒递给姜婳。
“既是你前去,那就你来吧。”
姜婳恭敬接过,心中默念祖宗庇佑,轻摇筹筒,掉出一签。
吉。
皇后见掉出来的签,手抚上胸口,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第一抹笑。
战场上刀剑无眼,皇后抚育姜婳长大,自从知道皇帝要让姜婳去平叛,明里暗里同皇帝闹了不少脾气。
姜仪见皇后安心,道:“婳儿受祖宗庇佑,这下你尽可放下心来了。”
姜婳不看这堆帝后秀恩爱,默默将签捡回来,放回筹筒。
一拨筹筒,姜婳一顿,复又看向母皇。
全是吉签?
似是感受到女儿的视线,姜仪停下和皇后的交流。
“对了,朕以前有一件先帝亲赐的铠甲,今日,朕也将这幅铠甲赠与你。”
姜婳闻言眼睛一亮,顿时将签的事情抛之脑后,欣喜道:
“多谢母皇恩赐。”
姜婳眼馋那幅铠甲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运气真是好。
到了皇极殿,姜仪和皇后坐于上首,看着宫女给姜婳一层一层穿戴上金甲。
穿戴完备,姜婳抬胳膊试了试,感觉还不错。
摆了一个自认英姿飒爽的动作。
“母皇觉得儿臣看起来如何?”
姜仪脸上带着笑意:“我的女儿,自然是哪哪都好。”
司时礼官见缝插针道:
“陛下,时间快到了,殿下该从宫里出发了。”
姜仪拍拍姜婳的肩膀。
“行了,去吧,朕也得处理朝政了,京外饯别你父亲会去。”
姜婳和皇后行礼恭送姜仪离去。
没了姜仪在旁,姜婳松了口气,问道:“父亲与我一起?”
皇后摇头:“我一介男流之辈,不合适骑马过朱雀大街那样的场合。”
姜婳皱眉:“您是国父,没有人敢非议您。”
皇后不再言语,只是微笑着对姜婳摇头。
姜婳无奈。“好罢,那儿臣去了。”
见拧不过皇后,姜婳只好随皇后去。
东宫此次随行的属官提前与家人作别,现下只等姜婳发令。
姜婳翻鞍上马,振臂一呼。
“此行有没有信心?”
“有!!!”
姜婳骑马在前,带着众人穿过永宁门,走上朱雀大街,街边围满了送行的百姓。
“殿下威武,一举除掉卫贼!”
“殿下穿着铠甲的样子真是太酷了!我要死了。”
“殿下一路小心啊!”
……
姜婳微笑招手向众人示意。
身后的人也各个喜气洋洋,尤其是武琼。
谁能想到她前几日还是个守城门的校尉,如今飞上枝头,摇身一变成了太女的亲卫。
可惜姜婳后脑勺没有眼睛,没看到这个乐子。
不过有别的人等着姜婳发现,姜婳眼神向四边上面巡视。
果然,在熟悉的茶室二楼看到了陆今安的身影。
见陆今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姜婳向着陆今安眨了眨眼。
陆今安目光与姜婳对视上时,只觉得周围一切都模糊了,视野中只有姜婳的身影。
直到他耳边传来的争吵声,打断了这个奇妙的境界。
“殿下刚刚看我了,还向我眨眼了!!”
隔壁窗子的白衣男子激动地说。
“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殿下明明看的是我。”
对窗的男子嗓门更大,朝着白衣男子吼。
陆今安觉得这些人太吵了,哪像他,是名门出身,断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且不管陆今安这边的官司。
姜婳跑完媚眼,随后咳嗽两声,示意侧后方的陆雪鹤向茶室方向看去。
“我就说,你弟弟肯定会来的,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陆雪鹤剜了小弟一眼,一点规矩都没有,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
又对着姜婳道:“殿下,您太惯着他了。”
姜婳闻言不以为意:“他出来散散心也好,再说了,你也有些时候没见你弟弟了吧。”
陆雪鹤:……
“我昨日才和母亲她们告别,怎么可能没见今安。”
姜婳摇摇头,调笑道:“不,不,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嗯哼?”
陆雪鹤白了姜婳一眼,看向别处。
狗女男!
出了朱雀门,围观的百姓均被清场。
城外设了青帐,皇后早已到了此处。
虽然姜婳比皇后先出皇宫,但毕竟她还要走东宫的流程,过朱雀大街也慢了速度。
因此,后出皇宫的皇后反而更早到城外。
姜婳见到皇后立在青帐外,停了下来,坐在马上向皇后微微行礼。
“父后。”
后面的人有序停下。
见是皇后为她们饯别,随行诸人均感到荣恐交加。
毕竟这些人中见过皇后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余人对皇后的映像还停留在尊贵无比、只可远观上。
因此众人均要下马向皇后行礼。
却被皇后抬手制止,随后吩咐宫女端着酒盘将酒杯送到诸人马前。
待诸人手中均有酒杯后,皇后举起手中的酒杯。
“诸位此行意义重大,某特敬诸位薄酒一杯,聊表敬意。”随后一饮而尽。
姜婳举杯道:“父后一片慈爱之心,孩儿必当竭尽全力为母皇父后分忧。”
陆雪鹤则恭敬道:“皇后与陛下一向以仁爱示下,臣感激不尽。”
“皇后仁爱,臣感激不尽。”
……
“皇后仁爱,臣感激不尽。”
众人皆举杯一饮而尽。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皇后摸摸姜婳□□的宝马。
“孩子,去吧。”
姜婳向皇后挥挥手。
“孩儿很快就回京。”
复而对着身后人道:“启程。”
一行人复而浩浩荡荡地向远方走去。
皇后看着一行人消失在路的尽头,默立片刻,收拢起失落的情绪。
“回宫吧,太后那边我得照顾着。”
宫厮闻言劝道:“您今日有送行殿下这样的大事,明日再去太后那里也行。”
皇后默了默开口:
“你知道的,我不愿让陛下为难。让他们把这里收拾了,我们先回吧。”
宫厮心中为皇后不平,皇后多么好的一个人,太后却总是刻意刁难。
“就因为皇后您受了委屈总是自己咽在心里,太后才愈发刁钻。”
皇后眉头一皱:“杜信,这种话不许在旁人,尤其是陛下面前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