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被人锁在厕所并且被刺伤的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传遍整个校园,学校高度重视,并封锁消息,校长接到电话连夜亲自去了医院,只不过司念还在昏睡中。
李涛被校长狠狠地骂了一顿,第二天一早,苏敏来了,看着病床上憔悴不堪的小姑娘时,心疼的无以复加,她又自责又生气,自责自己忙着工作,忙着结婚的事,已经大半年没怎么关心过司念了,生气学生霸凌,伤及无辜。
她握着司念打着吊瓶的手,对李涛说:“谁干的,司念这么乖的孩子,不可能去得罪别人。”
李涛不停的发着信息:“您放心,在查了。”
“查出来之后呢,该怎么处置。”到底是干警察的,语气的压迫感让李涛都有点紧张。
“查出来以后,按校规处置。”
“别跟我说大话,我就想知道结果。”
李涛只好说:“恶意滋衅同学,并故意伤害同学,造成严重后果的,予以开除。”
“好,我等你们处理结果,不然,我就报警。”苏敏冷冷的说。
李涛回学校开会,苏敏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又放心不下司念,刚好江琛带着水果来了。
江琛礼貌的介绍自己:“我叫江琛,司念的同学。”
苏敏:“我知道你,李老师说是你把念念送到救护车上的,谢谢你啊。”
江琛连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苏敏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认识锦瑜吗?念念和他关系好,这次怎么不见人。”
传闻中学习又好,长的又帅,就是有点瞎司念的绯闻男友—锦瑜,他是认识的,但对方不一定认得他,毕竟他是个吊车尾的学渣。
“认识的,在学校见过几次,听说是去省上集训了,他们要参加物理竞赛。”江琛实话实说。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锦瑜这次怎么没来。”苏敏说:“那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会,不耽搁你上课吧。”
江琛使劲摇头:“不耽误不耽误。”
“行,那留个联系方式,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于是,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苏敏走后,江琛轻轻的探了探司念的脉搏,感觉到突突的跳动时,才放心的坐在凳子上。
他是真的被司念吓到了,昨晚他冲进厕所,看到满地的血水和毫无生气的她时,那一刻他只想到了刚去世的爷爷,脸色跟她一模一样。
中途护士进来换了药,江琛问司念什么能醒。
护士说,目前各项指标都正常,烧也退了,应该快了。
护士刚走,司念就醒了,江琛高兴的说:“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有你给我说,我去叫医生。”
司念缓了会神,摇摇头,她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好像有一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着,桌子上摆着一大桌子菜,有她最爱吃的糖醋里脊,她想去吃,却怎么也夹不到嘴里,于是她努力夹了很久很久,最后她醒了过来。
江琛继续问:“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糖醋里脊,司念嘴唇微张,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江琛连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打字。”
司念准备去接,才感觉左胳膊和浑身都钻心的疼,疼得她皱眉,江琛见状,赶紧按住她左手,“你胳膊受伤了,缝了十几针呢,你轻轻的用右手,幅度别太大了,能行吗?”
她右手挂着水,司念点头,江琛把病床摇起来,她靠在床头上,才褪完烧的她浑身无力。
她勉强的打出一行字:谢谢你,江琛,我能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可以,你随便打。”江琛毫不犹豫。
她想锦瑜了,她迫切的想听到锦瑜的声音,于是她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轻轻的把手机放在耳边,手机嘟了一声,便传来机械的女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慢慢放下手机,心里失落的要命,眼里却无波无澜。
江琛试探性的问:“你给锦瑜打啊,我同学说,他们是全封闭式训练,是不可以带手机的。”
司念点头:知道了,谢谢。
于是江琛又问你想要吃什么,司念摇头表示自己没胃口,于是江琛给她削了苹果。
他一边削一边说:“你还记得昨晚伤你的人吗?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儿,都是同学。”
昨晚乌漆麻黑,虽说后来适应黑暗,但也看的模糊,她唯一确定的是,她并认识那些人,也没听出谁的声音,她平静的盯着自己的左胳膊,在心里哼笑了一下,我不是纯善之人,他人欺我,我必还之。
江琛是逃课的,下午他妈妈一个电话把他催回去了。
江琛走后不到五分钟,李涛来了,带着安平和党真,安平都快被吓死了,看到她安然无事,大大的松了口气。
安平把手机递给她:“手机给你拿来了,胳膊还疼吗?”
司念轻笑着摇头,安平觉得她还不如不笑,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李涛被这一天一夜折腾的胡子拉碴,老了好几岁的样子,司念心里愧疚,李涛是个很好的班主任,她很幸运,一路上遇到的老师都待她很好。
李涛温和的关心了下她身体状况,接着正肃道:“昨晚的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们调查了学校所有的监控,看到了几个人鬼鬼祟祟拿着桶去了教学楼,五楼监控被人恶意挡住了,所以确认身份耽搁了一些时间。”
司念一直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表情,李涛继续说:“那几个同学都是高一的,被叫到教务处时,都吓得不轻,她们本想就泼你几桶水,没想到你被冰块划伤了,显些闹出人命。”
安平愤愤不平:“她们撒谎,哪是光想泼你几桶水,还脱你衣服呢,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李涛:“是,他们后来也都承认了,是想”顿了下,措辞道:“想拍几张照片,他们家长都在医院外头,说来给你赔罪,被我拦住了,我想先让你先清楚事情经过,你再决定要不要和解,但,学校一定会处分的。”
司念拿起手机打出一行字:所以,幕后主使是谁。
眼前的女孩太过平静,平静到听完事情经过能理智冷静的问出事情的关键。
高一的学生没几个认识她,更别说有过节,李涛沉着脸说:“是颜晨和高琦,她们给了那几个小孩钱,说让她们教训一下你。”
安平气不过插嘴:“我就说这件事跟颜晨有关,昨晚你被送去医院之后,她就慌里慌张,坐立不安的。”
党真说:“学校已经让他们父母把她们接回去了,颜晨妈妈今早还给校长下跪了,说马上高考了,能不能别开除他们。”
司念看着窗外枯黄的树叶,风轻轻一吹,簌簌的往下落,冬天快来了。
司念胳膊上的伤不重,所以晚上他们办理了出院,医生嘱咐他们五天后来拆线,并且伤口不要碰水。
学校的处罚下来了,高一的那几个女生念在是初犯,被人挑唆,记了过,在全校师生面前念检讨,并且如若再有下一次,直接开除学籍。
颜晨和高琦回家复习,保留了学籍,可以正常参加高考。
生活又平静下来,因司念胳膊受伤,骑不了自行车,便每晚等最后一趟末班车。
江琛跟在她身后,每次看到她上车以后,才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很想保护她,从第一次在天台上看到她时,就想保护她。
一周很快过去,司念去医院拆了线,她看着胳膊上留的丑陋的伤疤,眼眸暗了暗,女医生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去疤膏说:“这个去疤膏特别好用,你这是新疤,很好去掉的,别担心,不会留下啥印子的。”
司念道谢,并询问多少钱。
女医生说不用给钱,不是新的,丢了可惜,她对这个小姑娘印象很深,身世可怜,又不会说话,心里母爱泛滥,就想多关心关心她。
医生给了她自己的私人电话,说:“有什么问题给我发消息。”
司念鞠躬道谢,医生在她要走时喊住她,司念眨巴着眼睛等她开口。
“你是从小就不会说话,还是声带损坏了,要不去做个详细检查吧。”医生认真的问。
司念沉默了一会,最后说:我有心里疾病。
她告别医生,医生在看完那一行字时,愣住了,是多深的心理阴影,才让她失了声。
出了医院,沿着花坛走,心里有些期待,锦瑜今天该回来了吧。
秋日的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司念享受了会阳光,准备去公交车站等车,突然看到地上有一个白色小垃圾袋,里面装着一坨用报纸装的什么东西,司念以为是垃圾,捡起来准备扔了,但看报纸包的整整齐齐的,她想了会,还是打开来看。
是一踏钱,有零有整,皱皱巴巴,约莫有四五千,司念赶紧包起来,巡视四周,好巧,是监控死角,这离医院不远,应该是哪个看病的人掉的,她本想着交给警察,又觉得没准一会就有人来找,看时间还早,她就坐在花坛边等。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天都擦黑了,期间她还给锦瑜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锦瑜却一直没回。
是不是集训还没结束,司念心想,她又莫名的有些心慌,她怕情景再现,上一次锦瑜没回消息,回来时开始疏离她,这次呢,会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
胡思乱想着,天已经黑透了,她本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却一遇到锦瑜,就乱了分寸。
八点半,司念准备去警察局,刚起身,就有一个中年男人沿路焦急的找着什么,地面上找不到,还翻花坛,额角的汗珠豆大的滴在衣领里,地上,隔老远,司念就闻到了臭汗味,他应该是找了好久。
司念用手机打出一行字走过去站他面前:您在找什么?
大叔被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吓了一跳,他抹了把汗,不抱希望的说:“你看到一个白塑料袋,里面装着报纸吗?”
他嘴唇干裂泛白,衣服也被洗的发白,脚上穿的是一双旧的解放鞋,他尽量说普通话好让这个城里的小姑娘听得懂,但他一时没注意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司念: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钱,我给女儿看病的钱,她生了病,等着钱看病,我却弄丢了,我,我真该死。”大叔自责的不行,锤着自己胸口恨不得丢的人是他。
司念收回手机,从书包里拿出塑料袋递给他。
本来不报任何希望的大叔又惊又喜,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想握手表示感谢,又觉得自己脏,他抖着手打开报纸抽出一张一百:“谢谢,谢谢,你救我了女儿的命啊。”
司念摇头表示不用,便转身走了,大叔望着小姑娘的背影,才反应过来,那姑娘是个哑巴,他一时怔住,眼里有泪水涌出。
人生非净土,各有各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