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卿儿,你父皇有要事和你皇姑商讨,我们回宫收拾行李。”太后用发簪挽起顾言卿凌乱的头发,拉着她走了。
等顾言卿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马上就要跟姑姑外出游玩了,开心的手舞足蹈,随后就是在殿内手舞足蹈的,最后就是有几个瓶瓶罐罐的瓷器打碎在地。太后狠狠的咬牙,但从神情不难看出,都是她心爱的物什。
最后,在顾言卿即将打碎她与先皇定情之物的那翡翠戒指时,终于忍不住低声呵斥一句:“顾言卿,你非要在离开之前用这种方式让我忘记不了你吗?”
顾言卿也自知玩得过火,悻悻收手止住了闯祸的心思。然后就跑去收拾自己的包袱了。东西倒不多,一些素衣和几十张银票和一个玉牌,以及一只毛茸茸的白鼬正伏在她的肩头。
“蛋白,你别乱跑,一会儿窝在我怀里别出声,你也能跟着姑姑出去玩啦。”白鼬好似听懂她的话,吱吱叫了两声就钻进衣服里了,弄得顾言卿咯咯地笑。
“给什么方便?你不是要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有主意吗?”顾潜倒了杯茶,见妹妹看了眼侍从,他便抬手遣出去了。
“哎呀,这做生意也要有银子才能周转啊,公主府每年的俸银赏赐倒是不少,但以后难免有需要银钱的时候,所以……”顾瑾娴搓搓手,顾潜看着妹妹财迷的样子,有理有据想怀疑是不是被穷鬼附身了。
嗯,顾瑾娴穷鬼算不上,家底厚的让她两辈子都够她败的,到算是个无家可归的鬼。
“行啊,这样吧,国库是非万急不可动用的,但我景明的官员贪污的银子,只要有理有据,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给我呈上来以后证据确凿,人上缴,钱财我二你八,如何?”顾潜思索片刻,最后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顾瑾娴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起身桌子一拍,爽朗道一句:“成交!”
顾潜也是被她一吓,微微颤栗,不过很快缓和神色,又缓缓说道:“抓官员和调查的事情,会有秦家小将军随行帮你,你的任务就是看好卿儿和发展我景明的商业。”
“秦家小将军?”
“秦家小将军,名叫秦禾,字司钧。当时你上战场,他爹非要把他丢到军中历练,他在那里成了军中的副将,你回来以后没两年就成了将军。有两把刷子,你虽然失忆,但不影响他对你的服从性,让他跟着你放心好了。”
“嗯,也好。应该是个寡言少语之人吧?”顾瑾娴喃喃自语道。
“寡言少语?算不上,如果你不记得‘封上他的嘴,他老子也不愁给他找娘子了’这句打趣话的话。”顾潜意有所指地笑着看她,又学着太后的腔调,让她不禁皱眉。
只见太后把顾言卿领了上来,听到谈话冷笑一声。秦山那家伙从小就想撮合她女儿跟他儿子好,把人丢春和宫里一待就是从小待到大,自己想带着闺女偷出宫,每次都得过他那小孩子一关,天天缠着珏儿求她教他武功,要不然就是陪着他玩,烦都烦死了。
好不容易珏儿进军中去打仗,秦山那老家伙还把他儿子二话不说踹进军中。要不是她那时唯一的同类,她早让皇帝找个由头把秦山那家伙赶到西边挖野菜去。如今她家珏儿长大了还要跟着,有辱她家珏儿的美名!
“好啦母后,不是寡言少语就行。不然我这一路上真的会很闷的。您放心,女儿不会被吃掉的!”说着,还在那点点头,一脸自信的样子让太后看的不真切。
放心!女儿一定能弹出来的!
太后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脑。不自觉地想到以前的事情了,她拿出一个金钗,插在顾瑾娴的发冠上说:“这个东西别丢了,母后没什么东西能给你了,戴在头上就当母后在,保平安。”
顾潜瞪大双眼,幽怨地看着母后。母后好偏心,自己跟她讨要了许久都没给,不过给他好像也没什么用,他又不出宫。想到这,他竟有些不舍,喃喃自语道:“此次让你出去,不知是对是错。”
“是非对错,不论将来也不问过去,是非在己,对错在心。卿儿我带走啦,此去一别,三年再见!”顾瑾娴眨眨眼,摆摆手,拉着顾言卿离开了宫。
“母后,你说娴儿这样会过的好吗?”
“她不是说,她自有她的想法吗?走了,你的母后要去郊外赏花,不许有暗线的人跟着我。”
顾潜摇摇头,吩咐元宝让人混在随从里跟着太后出宫。
街头,顾瑾娴拉着卿儿左晃右蹦地逛遍整个明京城,最后在一家铺子里看到一位公子在打器店里挑中了一把匕首付了款。
她看的真切,那把匕首是她上一世随身携带的一把,但她记不清是谁送她的了,如今看来,是眼前这位了吧。
“欸,惜珏好巧啊,我正想去公主府找你呢!”他看到顾瑾娴的眼神落在匕首上,下意识藏在身后,不过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拿了出来,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有点笨,你多多包涵,女儿家的首饰我想着你也不会缺,这是送你的,我觉得很配你。”
她刚想伸手接过道谢,顾言卿却挡在二人旁边,凶狠狠地说道:“谁许你喊我姑姑的名,父…爹爹说了,他不允许任何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喊姑姑的名,只能喊字!”
“好了,卿儿,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小将军,走吧。公主府有请,商讨一番再离开京城吧。还有,匕首收下了,谢谢你,我很喜欢,但我只当这是幼时玩伴赠予的礼物,你应该要明白,你走路太慢了,不想等你,上马车。”顾瑾娴接下匕首,插在腰间拍了拍,然后摆摆手,示意上车。
三人在马车里,各怀心思。顾瑾娴在想自己这一经别,皇兄那里该怎么和朝臣解释。不过她转念又想着相信他,穿越者教的孩子应该差不了哪里去。顾言卿在那里和秦司钧大眼瞪小眼,最后见秦司钧别过头看窗外她才松一口气。而秦司钧只是想着父亲的话,一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陷入迷茫。
“你一直走的不过都是她走过的路,路很长,你还要追赶,你要超越他,这是改变命运的最好安排,切记,不要动真情。”
但很快,他就放弃思考。因为顾言卿这个祖宗又开始要折磨他了。
“小秦叔叔,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啊。”实际上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实话。
“小秦叔叔,我要吃新鲜的绿豆糕。”
“好,我给你买。”然而已过晌午,糕点铺的糕点都不大新鲜了。
小秦叔叔,小秦叔叔,小秦叔叔……
“小殿下,我已经不是您这般的年龄了。”
顾言卿一听,眉头一皱嘴一撅,小声嘀咕道:“坏叔叔,狗眼看人低。”
回到公主府,吩咐人在前厅备下茶示意让秦司钧带着顾言卿去前厅坐一会儿就去了后院。
金珠发现殿下走的很快,她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追的上。而顾瑾娴现在脑子里的声音快要让她气炸了。
在马车上,她越发觉得自己睁不开眼,渐渐地沉睡过去,但脑子里自动发出的声音让她不禁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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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醒来,她发觉的袖子里出现了一条蛇,才发现她的金手指,终于来了。
而另一边,雪山脚下,风雪山庄。
“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您病重,小心着凉。”只见一个男子板着脸端着糕点掀开帘子进来,在他身旁站立。
裴憬挑眉,眼眸微眯,微不可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搭理眼前端着东西的人。
那人端了一会儿,见人不搭理她,又轻咳一声说道:“公子,您可别着凉。属下都说了不让您太靠窗户,您身子本就弱,要是老爷夫人知道属下没照顾好您,又该责骂属下了。”
裴憬从棋局中缓缓回神,抬头看着眼前这位一席黑衣端着糕点的“男人”。
只见他抬手,几个侍卫突然闯进来在一旁待命状态,而裴憬只是淡淡说道:“你要装到几时?”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叶絮的?而且,你为什么知道了还晾着我。”
被识破伪装的那人也不拿捏着恭敬的态度了,撕下面具以后就像是顺毛没顺成反倒炸毛的猫,虽然看起来挺生气的,发出的动静也挺大,但手里的糕点到桌子上倒是完完整整的摆型。
因为在桌子上还摆着一局未曾破解的残棋,她即使再生气,也还没那个胆子惹眼前的人。
裴憬单手撑着下巴,在窗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嘲弄:“需要我让他们带你去找阿絮学一番吗?”
那黑衣女子表面上倒没什么反应,嘴里却嘟囔着为什么没有照顾他起居的下属。
“我有手有脚,不需要。李清羡,下次再伪装之前记得摸清所有底细再来,风雪山庄不养废物主子。”
李清羡眨巴了两下眼睛,用手刮了两下鼻子,听了这句话似乎也没那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窘态。
二人一时无言,裴憬又转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她,他喜欢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看景色。
而一边站着的李清羡认命坐在裴憬对面,开始钻研起桌上还有没破的残局。
她自顾自地下着棋,就在她落下一子破解此局之时,裴憬开口了。他的声音轻的像枯落的树叶,让人听不太清楚。
“要变天了。”
李清羡抬头,跟随着裴憬的目光望去。只见窗外的雪渐渐变小,又看了一眼裴憬,轻声叹气。随即又好似想到些什么,一拍腿,惊呼道:“啊你这么快知道啦?”
裴憬正襟危坐,在棋谱上勾勒几笔,淡淡开口:“你知道,自从离开府里,母亲把风雪山庄交给我以后便不隶属于任何皇室,即便对方是我的亲人,我也不会插手皇家事。”
传闻说左丞的长子打娘胎里带出的病,从小就要泡药罐子里治,寻了好些个名医都无计可施。
过了十四岁的生辰便离家寻医问药,一走便是五年。五年不曾归家,只寄书信。书信却停留在了离家第二年,在离家的第二年他便不再寄书信了。
三年间杳无音信,世人眼里的他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了。其实只有左丞相府里明白,这不过是个障眼法。
天道曰,裴氏每十代首嫡将入皇室成为太子以保国泰君安,而裴憬正命天道,当今皇上不是善茬,并不想拱手江山让他姓人继承,为避灾祸只能假死。
李清羡看着裴憬在棋谱上添了几笔后收起棋谱,自顾自地一个又一个地拾起棋子放回棋盒里没有说话的意思。沉思良久也没开口,最后只是哀叹道:“偏生可惜,现在的庄主已经是我而不是你了,而那狗皇帝却不知哪来的消息。拿我妹妹做要挟,非要让我效忠于他。”
裴憬食指弯曲有规律地敲着桌子,思考片刻以后便准备起身离开。在他下榻的那一刻,李清羡拽住了他的袖子,他没注意,嘶啦一声袖子被她扯破了。听见响声,裴憬皱眉回头,而李清羡则是略显慌张的松开了手。
“衣服的钱从你月俸里扣,回去吧,没有藏着的必要了,去告诉那狗皇帝,如果想要这江山换个姓,我不介意在皇位上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