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听后倒是挺意外的,不过这人倒也没做错,勋贵们尚有活路,这个淮安知府却是只有死路一条,逃亡到海外确实是最后的生机了。
朱标随口吩咐道:“那就下海捕文书吧,重点看看沿海地区,其亲族也要敲打敲打。“
常茂领命而去,朱标喝口茶想着这个人估计是逃到东瀛去了,淮安府与日本隔着黄海相望,其知府认识几个倭寇也不是奇事。
若真的逃亡日本了,那大明其实是无能为力的,海捕文书是官府通令各地衙门捕获逃犯的公文,犹如现在的通缉令,简称“海捕”。海,喻地域之广大,海捕,即在全国范围内追捕。
所以海捕文书并不是追到海上的意思,若是大明已经立国多年国力强盛,直接下令倭王把犯人送过来也不是难事,可现在大明初立,恐怕日本那边都还不知道,更别说要求对方服从命令了。
朱标放下手中的公务又去两个弟弟房间看了看,区区一个淮安知府是小事,这两个小祖宗出事可就惊天动地了。
又过了一夜之后连绵了好几天的风雪终于停下来了,朱标又领人出城到村子里转了一圈儿,由于雪下得很厚,所以到了晚上才回返,京城内的消息也终传来了。
朱标从地上站起身接过圣旨,看来自己父皇还不准备对勋贵下手,旨意中的意思就是全权由太子着手处理,只要事后向朝廷禀报就行。
这时候一旁的凤阳知府上前说道:“参与此事的官员总共七十四人,官差总共三百二十人,目前以有四十三人畏罪自尽,其余人等都关押在大牢内。”
朱标点点头吩咐道:“查抄赃款,六品以上的官员三日后斩首,其余者按罪责押送到贪官营,若能熬过期刑就罢官免职终身不得再任。”
凤阳知府应诺而出,他心里清楚以贪官营的劳作强度,这些人中能最后能熬过刑期的恐怕不会超过二十个。
朱标看向全旭问道:“老三那边怎么样了?”
全旭回答道:“楚王殿下和徐允恭已经掌控了那五万精锐。”
朱标点点说道:“明日传令徐允恭领两万精锐过来护防,让现在护卫亳州的府兵都各回驻地。
全旭应诺而去,朱标坐回椅子上沉思了起来,文官们好办,那平凉侯和永嘉侯就不好处理了,杀之太过放之太轻,罢官免爵是最起码的,贪污所得的财产也得交还。
第二天一早,朱樉和朱棣也都缓过来了,跟着大哥一起用早膳,朱标看着两个弟弟问道:“你们说该如何处置费聚和朱亮祖?”
兄弟俩一愣,先是想了想这是是不是自己应该回答的,不过想来自己大哥也不至于那这个试探他们。
朱樉挠挠头先说道:“父皇既然没有直接下令惩处,那就应该是让大哥从轻发落的意思吧,场面上过得去就是了。”
朱棣也点点头说道:“永嘉侯和平凉侯都是立过大功的人,就这么杀了确实让勋贵们不满,何况他们贪污的也不多,远比我们查的粮仓好多了。() ()
朱标微微挑眉,心中却是明白,虽然这两个弟弟也亲眼看过了百姓的现状,但是却并没有多少同情,相比那些玩如蝼蚁的百姓他们更看重为朱家立下战功的将军。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出生就是天潢贵胄,眼睛里能容下的最起码也得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其余者哪有资格,更不要说区区的黎庶了。
随口打发了两人之后,朱标就又开始陆续接到京中的传来的书信,包括南雄侯、颍川侯、吉安侯、巩昌侯等多位侯爵,甚至还有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书信中都是求情的内容。
文官也有,以胡惟庸为首还有不少隶属东宫的文臣,包括他老师宋濂也都送来信件求情,朱标皱着眉头一个个的都看完了。
等到了中午朱标又开始收到希望严惩这两人的书信,是以杨宪为首的官员们传递过来的,内容大义凛然,仿佛费聚和朱亮祖不死朝廷将永无宁日一样。
到了下午,长沙王李善长、中山王徐达,曹国公李文忠的书信也开始传来,他们自然是不会明确表态,内容就是以问候朱标的身体为主,不过结尾还是暗暗表达出希望能从轻发落的态度。
朱标揉着眉心靠在椅背上,这些人早先是在观望,看出皇帝不打算严惩才来向他求情,京城中恐怕已经风起云涌了,不过从些书信就可以看出勋贵力量有多恐怖。
除了杨宪那两成的浙东文官外,近乎七成的官员都希望这件事能从轻发落,虽然他们各自互有立场,甚至有政见不合,但是他们却都是勋贵出身,这点就是他们的立身基础。
这个时候平凉侯和永嘉侯俩人的身家性命早就不重要了,勋贵们是在被迫的展示肌肉,这也是朱元璋希望看到的,他就是要助长他们的威势。
不过这个程度还不够,朱元璋想必会放任他们拿下杨宪了,朝堂中的文官集团将会被勋贵用蛮力碾压,朱元璋会立胡惟庸为相,如此一来勋贵们必然也就到了顶点,剩下的只需要静静的看着。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如此庞大的权势必然会让某些勋贵野心膨胀,就比如胡惟庸这个被李善长杨宪压制多年的人。
朱标靠在椅子上捂住了脸,想杀勋贵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皇权至高也是因为有军队效忠,区区贪腐之罪可以杀文官,想大规模杀勋贵,那只有一个罪名,谋逆!
这也就是历史上为何胡惟庸案和蓝玉案会牵连致死数万人,因为杀一个两个人是远远解决不了勋贵势力的,自己父皇现在在下一盘大棋。
朱标要做的就是配合,说实话他是想杀了永嘉侯的,但是现在却要违背心意放过他,这可是让人不爽,朱标自出生后还从没这么憋屈过。
朱标把手从脸上拿下去,双目放空的望向屋顶,心中突然很任性的想到,要不杀了算了,父皇还能我责怪不成,我堂堂大明皇太子,想杀两个侯爵还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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