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莹与辛旽可是有生死大仇的,辛旽掌权时以结内宦,离间上下之罪将其下狱拷问,崔莹被迫受刑不过被迫承认。
负责审讯的辛旽党羽李得林打算将其处以死刑,好在当时镇守合浦抵御倭寇的郑思道坚决反对处死崔莹,于是只削其三品以上官爵,没收其土地奴婢,流放盈德郡…
有此大仇,崔家如何能忍受王位上坐着的是辛旽之子,国仇家恨,也就在姚广孝的劝导下归顺了大明,让大明对高丽世家的掌控更近了一步。
朱棣摇头道:“不必了,料想李帅也定然是这个意思,等会就应有军令传来。”
“是。”
朱棣目光扫过下面的一众将校,真得用之人其实不多,世家子弟惜身畏缩,不是上战场的料,可也没办法,不接纳他们,在高丽还真就独木难支。
何况世家子弟再多不好,他们背后的家族底蕴可是实打实的,无论是在战场之上还是高丽朝堂,都能极大的为他争取利益。
随着北元安排来的沈王脱脱不花身毙辽东,高丽的局势就开始频变多端,尤其是在朱棣也到来之后。
从原本的想要在蒙古及大明中间左右摇摆争取好处,变为了在大明的掌控下,还能不能维护住既得利益,能不能继续延绵家族富贵。
这也就让高丽的贵族世家产生了分裂,李仁任等认为还是要扶持他们自己人,既然李成桂已经入了大明皇太子的眼,何不顺势而为之,起码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是尽量维护原有的秩序。
而蒋思德手中掌握的辛旽党羽,也就是新兴士大夫们,他们天然就跟旧门阀贵族利益不同,他们也对这个腐朽的王朝产生了抵触,想要破而后立。
他们希望旧秩序被打破,所以一窝蜂的倒向了大明来的齐王殿下,期待着一个以他们为主的新秩序能够建立起来。
其中也包括一些中下游的贵族,贵族门阀们的利益的大头不在他们身上,家族也在逐渐没落,既然本就没有什么,到也就敢于博一博了。
而还有像崔家这样的愿意倒向朱棣那就是极个例了,崔家除了对辛旽不满外,同李仁任也是政敌,一山难容二虎,李仁任获得了大部分贵族世家的支持,而崔莹却不愿屈居其下。
这一年来李仁任性格大变,或者说被迫性格大变,那么多世家的大力支持,也就代表着强烈的需求,没有回报就必然会被抛弃。
成为了势力首领,利益由你分配,功劳皆委于己身,同理,罪责也都需要背负,这就是权势的代价。
李仁任掌权后贪污腐败,结党营私,以权谋私,兼并土地,夺占奴婢,任用官吏时依贿赂多少程度而定,造成冗官问题严重。
田园奴婢遍中外,将相皆出其门,争效之,夺人田民,不恤国事,时人目之曰提调奴婢。
这些都让崔莹不喜厌恶,让他感觉如果继续同他们混在一起,难得好下场,所以便选择了大明齐王这边。
其实若真说起来,选择齐王也还真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谁知道大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皇太子是否真的会扶持齐王入主高丽。
一旦稍有变动,一切的投入具化作泡影,反而不如李成桂李仁任这方,大明想要治理高丽,无论如何都是离不开本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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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广孝执黑子落棋,对面的老者神情专注以待,周围侍立着四名娇俏少女,精巧雅致的香炉中升腾着青烟。
那老者敲下一子后神态放松了些许,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笑道:“女真来人,说愿与我高丽共享辽东,呵呵,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竟也知合纵连横了。”
姚广孝没有应话,他落子极快,仿佛不需要思索一般,使得对方摇头苦笑,知道大局已定,便闲散的下了起来,要吃掉他可还需要一番手脚。() ()
姚广孝微微抬头:“善哉善哉。”
庆千兴无奈道:“上师,老夫以诚相待,何必拒之千里。”
“小僧非佛陀,如何应人所愿,左侍中有事,不如去寻蒋天使或是李相。”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老夫比较贪心。”
“贪欲生忧,贪欲生畏,无所贪欲,何忧何畏?觉知多欲为苦,生死疲劳,皆从贪欲而起,少欲少为,方得自在。”
庆千兴出身原籍清州的两班家庭,曾担任军部判书、判枢密事和参知门下省事等要职,反对亲元权贵奇家,参与过讨灭奇家的叛乱,原本为高丽王党重要成员。
辛盹掌权后,他被解除实权,封清原府院君,实际上被架空,后来企图密谋推翻辛盹,但被告发,杖流兴州,罚没为官奴。
官奴命难久,还是蒋思德出手保住了他的性命,等辛盹被杀后复起,原本跟李仁任等人应是一党,因李仁任原先选择是扶持蒙古来的沈王而政见不合闹翻,如今闲赋在家。
庆千兴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僧人,目三角,形如病虎,虽是一副平和神态,但也让人心中难安,横生这等面相骨态,绝非善类,亦绝非佛法能过压制其根性。
姚广孝双手合十微微抬头看着对方,直到其忍受不住愤然离去,这才重新垂下头一颗又一颗的将棋子收拢回棋盒之中。
另一处院内,蒋思德正揽过一個娇艳丰润妇人在怀中调笑,这是安山金氏的嫡女,是坡平赵氏的媳妇,正经的高丽贵妇,可也只不过是他偶尔的玩物罢了。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入内,蒋思德笑呵呵的拍了拍妇人的圆润屁股,让她去内寝等着,那妇人撑着他的肩膀起身,娇媚的横了管家一眼,然后身姿摇晃走了进去。
蒋思德抽出手帕擦了擦手指道:“庆千兴走了?”
“已经出了府门,看样子是不欢而散了。”
“那就好啊,相辅共事一场,我也不想手上沾了同僚的血。”
那管家径直坐到了蒋思德对面,拿起茶壶直接灌了一口,然后抹了抹嘴,分明是前任亲军都指挥同知蒋瓛。
“这和尚真有这么大本事?”
“呵呵,你看我怎么样?”
“蒋大人自是国士无双,若没有你,我们弟兄在这异国他乡做事也不能如此顺畅。”
蒋思德将手帕丢到一旁笑道:“可不敢当,不怕蒋指挥使笑话,本官的本事多是使在这些妇人身上了。”
蒋瓛面色不改:“自古便有美人计,这女流妇人也是能左右风云变化的,我亲军都尉府做事,也常由此寻机,只要事情能办成,用什么手段都无可厚非。”
相谈一会蒋瓛就退出去了,开京的布置很顺畅,大体已经办好了,他现在要去见见齐王殿下,说到底关键时刻还得看谁掌握这足够的兵权。
蒋思德没有急着入内,而是起身走到书房给太子殿下写信,高丽局势变幻莫测,太多人想要下注,想要多方下注,这庄家有点不够用了。
要么解开姚广孝的束缚,要么再从大明派来个身份足够的,他不在乎这些人谁能赌赢,左右庄家是不会输的。
蒋思德刚才说的话有些谦虚了,但也不是完全谦虚,在高丽办的差事,他起码还是有四分功劳苦劳的。
玩女人也不是简单的事,玩谁家的,怎么玩都得有个说法,得让大家都开心才可以,否则滥弄一气,坏了规矩破了体面,弄的多方不满,太子殿下都会要了他的命。
但也就是这三四分的功劳了,其余的都得归功于那和尚,其人之智谋深远,真是可恐,难怪殿下要束之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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