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到房间后的子谦,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子泰一直陪在身边安慰他。
接下来的几天,子谦在得知真相后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很想去边城打听外公的下落;又想去国都找父亲的朋友南宫濮,想更多的了解自己的父母;一方面他又舍不得离开年迈的师傅,师娘不在了,师弟师妹又还小,他不放心离开,师傅对于他来说恩重如山。
几天来愁眉苦脸犹豫不决,子泰也帮着焦虑,换作子泰,他更没注意也会更纠结。
之子莫如父!师傅苏暮秋当然洞悉子谦的心事,为打消他的顾虑,这天晚上师傅又把他们叫到自己的房间。
三人坐下来,师傅先问子泰。
“子泰!你来怀恩谷快三年了,当初师傅收你为弟子,要你答应的条件,还记得么?”
“师傅,弟子当然记得!”
“现在你该知道师傅的用意了吧?”
子泰毫不犹豫地拱手说道:“弟子明白,而且我许下的承诺决不会食言!请师傅放心。”
“子谦的寻亲路,你可愿意跟随?”师傅严肃地看着他。
“弟子愿意!”
“子泰啊,宫廷可不比怀恩谷,不必寻常百姓家,在权力之都,处处充满尔虞我诈,时时遭遇阴谋与暗算,稍不留意就会……丢掉性命,子泰!”
师傅如其说是告警子泰,不如说是在委婉地告诉子谦,寻亲认亲之路必定坎坷凶险。
“弟子知道,弟子绝不会轻易乱来,不会离开子谦,任何时候绝不会背叛他的,师傅可以放一万个心。”子泰再次郑重承诺。
他这是在向师傅保证,也是在向子谦承诺,苏暮秋真正是四两拨千斤的厉害人物。
“为师当然信任你,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只是记住:以后只能称子谦--少爷,私底下也是一样,因以兄弟出行会有诸多不便,以贴身男仆的身份就可以随时跟随而不引起怀疑。”
“是,师傅。弟子知道了。”
师傅,我还没打算去……”子谦赶紧解释。
“子谦,我的儿。你已经二十岁了,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男儿志在四方!至于为师,你根本不用担心,有子蒙和贞儿陪着不会寂寞的。”
“可是,他们才十二三岁,师傅。我怕……”
师傅伸手打断他:“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再说少年人嘛,一晃就大了,不必担心。
只是为师建议,你们还是先去国都,找到你父母生前的朋友也是唯一的联系人--南宫濮!
先打探下具体情况再作长远打算,不要贸然的就跑到人家府上去,那些世家大族人杂规矩多,千万要谨慎。
虽说南宫濮是你父母的好友,但毕竟都过去二十年了,时过境迁,万一人家已经不惦记这份情感,不相信你,或是怕惹上麻烦,千万莫强求,再寻他计就是。”
“遵命!弟子已牢记在心。”子谦心情复杂地回答道。
“至于你的外公,他来找你容易,你去找他就难了。他知道你在怀恩谷,你却不知道他姓什么?住在哪里?又找不到有关联的人,茫茫人海,谈何容易!所以为师觉得你们先去都城最为妥当。
还有,凡事不要急功近利,不要为了急切的想知道什么事情而落入别人的圈套,在不是十分肯定,完全信任一个人之前,绝对不要透漏任何不该透露的目的和信息。”
“弟子谨记在心,一定会以师傅为榜样,凡事小心谨慎,保持警惕。”子谦承诺。
“不是万不得已,不要过多暴露自己的武艺,江湖险恶避免遭来莫须有的嫉妒和麻烦。”
“是,师傅!”
苏暮秋苦口婆心,点点滴滴叮嘱。毕竟他俩白纸一张,没经过任何风风雨雨。放心不下又不能不放手!
“子谦,把家里的钱都拿来。”师傅说道。
子谦赶紧回房把账本和一箱银子都搬了来,准备跟师傅交接。
师傅账本看都没看,直接把一整箱的银子,拿出五分之四放在一个装钱的包袱里,交给子谦:“这个你们拿着,在外要用钱。”
“不。师傅这可是家里全部的积蓄,弟子不能要!”
“拿着,别废话,为师要着这些钱干什么?我们不缺吃不缺穿的。你跟子泰出去,吃饭,住宿,打点什么的处处都要钱使的,拿着。”
子谦鼻子酸酸的,师傅老早就开始教会他储蓄,叫他打理家务就是为了培养他的理财能力,师傅啊师傅,您为了我真是苦心积虑!他真的好想抱抱师傅,想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
“子泰,这是给你的。”
师傅把一个羊皮做的小袋子放在子泰手里:“这个你拿着,这里面有个戒指,绿宝石的盖子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药粉。遇到危险,子谦又不在身边的时候可以自救,朝人的眼睛上面一洒,你就可以趁机逃走。还有两瓶解药和一瓶丹药一定要随身带好。”
“谢谢师傅!”师傅事事想得好周全,子泰佩服得五体投地。
“天不早了,你们去歇息吧,明天是良辰吉日你们可以出发了。”
“师傅……”
子谦心里真的好矛盾。
“回房去吧,别担心家里!不管是你还是子泰,在外面累了,不想待了,随时都可以回来,怀恩谷永远是你们的家。”
这下两个人真的绷不住了,眼含泪双双跪下磕头叩谢!
“都起来吧,明早师傅就不送你们了!”
两个人慢慢退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子谦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子泰知道他难受,只默默拍着他的背,不言语,任他发泄悲伤。
我才来几年就如此舍不得离开师傅,舍不得离开怀恩谷,更何况在此生活了整整二十年的子谦呢?他太了解子谦的伤悲了。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子泰好奇地打开师傅给他的,那个沉甸甸的羊皮小袋子,最先摸出来一个镶着翡翠绿宝石的男士大金戒指,那个椭圆的绿宝石,碧绿清透,有着人造宝石无法替代的润泽光辉,他小心翼翼揭开,里面果真有白色的粉末。
又摸出两个写着“解”字的褐色小瓶和一个黑亮的葫芦样的陶瓷瓶,精巧可爱。
袋子的底部有一把碎银子,还有个硬硬的小布包。他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个写着一个“免”字的金牌,外面包着一张纸条,上面有师傅的手迹:帝要杀谦,取此牌救,切勿丢失!
他瞬间感到责任重大,也预感到这一趟远门真不是开玩笑的轻松旅行,而是冒着生命危险的盲目探险。
他有点紧张,害怕,又有点兴奋!
“你在发什么呆?”
又被子谦吓了一跳,手中的羊皮袋差点掉地上。
“我的个天,我迟早会被你吓死的!”他赶紧收好纸条,转过身埋怨道。
“你像个傻子样的,呆呆地站那里,以为你又着魔了呢?”
“我不是在看师傅给我的羊皮袋嘛!”子泰故意摸出那把碎银:“你看师傅,给你一大包圆银,给我就这几两碎银。”
“原来是为这个发呆啊,得,全给你!”子谦把那个重重的布包扔到子泰怀里。
“我才不要,懒得保管,别说遇到土匪来抢,我打不过,光是背着这些东西就够我累的。”他又把包裹扔回去,差点扔到地上,子谦眼明手快一把接住。
“知道就好!”发泄过后,子谦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别啰嗦了,赶紧收拾东西吧。”子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