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天空下着小雨,淅淅沥沥不停,唐寒踩着雨水从喧闹的大街穿过,走进漆黑深邃的巷子里,每次进到这条小巷,她都忍不住骨头疼,那是她人生中被揍得最惨的一次,牙都断了两颗。
她撑着雨伞,正想元沂什么时候来,肩膀被拍了下。她吓的一激灵,猛地回头看,直拍胸口:“吓死我了,老大,我还当鬼呢。”说着,她殷勤地把伞挪过去,“老大您别着凉。”
元沂打量着她:“特训成果呢?”
唐寒清了清嗓子:“通过我的不懈努力——当然,要感谢老大给我的书,要不然……”
“说结果。”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是中级进化师!”她一脸神气,“而且我在山里还试着研究自己的招式,我给取名叫‘冰风之刃’,老帅了,老大你要瞅瞅吗?”
元沂摇头:“不用了,你努力修行就是,你得记住,你的修为越高,路更宽更长,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个小混混。”
唐寒微怔,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
“小寒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确定自己的进化师等级的?”
元沂确实好奇,她是知道入门级的进化师分初级、中级和高级阶段,之后才是正统的进化师等级;也知道修行不易,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徘徊在入门级,再难进一步。
书上讲进化师的神核可以显示出光圈,最初的三个白色光圈代表入门的三个等级,之后依据进化师的能力决定星级进化师的光圈颜色。而她什么都看不见,神核上没有任何东西。
唐寒道:“我内视神核,发现有颜色特别淡的第二条光圈,我心想我再加把劲就能升级了。”
元沂点点头,想着估计是自己还不到初级的程度,可能这种等级实际上是根据进化师本身素质调整的,完全等级相同的人也有强有弱,相对来说,她运用白麟红古蜥的能力确实不怎么样。
“老大,你让我见谁呀?”唐寒忍不住问。
元沂抬抬下巴:“来了。”
话音落下,巷口传来脚步声,踩着积水,步伐清晰。唐寒细细瞧去,见来人与她年纪相仿,穿着麻利,表情像便秘似的。
“呀!”唐寒激动地叫了声,“你是那个小偷!”
骆临川瞪着她:“好好说话,我金盆洗手了啊,现在是模范标兵!”
元沂见介绍的话省了,问唐寒:“你们认识?”
唐寒点头:“认识啊,”她发现骆临川一脸疑惑,就解释,“你忘了?几年前咱俩一起进过拘留所,我打人进去,当时你跟我说你偷了市长的什么珠子。然后我不信,我打了你一拳,你踢了我一脚,后来咱俩都被收拾了。”
骆临川想了下,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她侃然正色:“那都是从前,别跟我提,我全忘了,现在我改过自新了。”
“没那么简单。”
骆临川看向元沂,只觉得头疼,本来以为事情都结束了,没想到竟然还会被联系上。她知道这人不是善茬,现在又有顾骁这么个大靠山,更是惹不得,嗯,再被抓住就说她是被威胁的。
元沂轻笑了声:“小骆啊,你那点花花肠子我比你捋得还顺,站在我这儿,要么没有回头路,要么,”她耸耸肩膀,“就回个头吧。”
骆临川身体抖了下,赔笑道:“你看你说的,咱俩谁跟谁,我不是保证过的嘛,有事你就说。”
元沂用手指勾了勾头发:“我需要你俩演一出好戏。”
“演戏?!”
二人异口同声。
元沂问:“谁做不到吗?”
骆临川:“没有啊,怎么会做不到,我就问问,我保证演技炉火纯青,水到渠成!我现在就能哭出来,丢了三块钱的那种伤心欲绝,超逼真!”
唐寒:“别说演戏,你就是让我上台表演飞天舞步我都能活灵活现,临下台我也知道谢幕词:感谢在场的观众,早安,午安,晚安。”
元沂转头忍俊不禁:“那就好。”
顾骁打了个哈欠,盛好水就要回屋,余光瞥见从元沂卧室门板下透出的光,他看眼时间,凌晨两点,这么晚小丫头还没睡?
他过去敲敲门,没有任何回应,便说:“元元,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咔哒!”
门被打开,元沂好奇地问:“有事吗?”
顾骁抬抬下巴:“房间里灯还亮着,过来看看,怎么不睡觉?是不是熬夜玩手机?”
“没有,”她转身进去坐在书桌旁,晃着双腿,“我一到下雨天就睡不着,所以想着与其发呆不如学习,就快到招生的时间,我要是不努力会轻易被淘汰。”
顾骁坐她旁边,环着她的肩膀:“是不是傻?我说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招生还有三个月,现在这么拼命,到时候累倒了一只蚂蚁都能踩死你。”
元沂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喝一口温水,轻声道:“我得再努力,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是初级进化师。”
“正常现象,修行要是这么容易,遍地都是无敌进化师,”顾骁说,“这世界一百万进化师,九十万停留在初级阶段,剩下的十万人里五万是中级,四万九是高级,然后那一千人里也许有一个人成为正统进化师。”
“我要做那一个人。”元沂说。
顾骁愣了下,旋即低声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好,真不错!就该有这样的野心和斗志,但是要劳逸结合,睡不着也躺床上放松,让大脑休息。”
元沂沉默了会儿,抱抱他:“嗯,你也去休息,你还要上班呢。”
她看着顾骁离开,关好门,身体靠着门板,双眼放空。
这场雨不来则矣,一来就断断续续持续好多天,天空阴沉,街上行人低着头匆匆忙忙,各色的雨伞雨衣在黑夜缓慢地降临里失去色彩。
张池收起雨伞,跺了跺脚,钻进酒吧。与外面的宁静安然不同,酒吧里灯红酒绿,动感的歌声传遍每个角落。
他从疯狂舞动身体的男男女女间穿过,直奔某间包厢,推开门,屋里烟雾缭绕,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用手扇了扇:“抽这么猛,你不要命了?”
“没办法,就好这口。”回答他的声音懒洋洋。
张池皱眉走进包厢,一屁股坐沙发上,沉声道:“查清楚了,动手的是个惯犯。”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立马坐起来,理了理头发:“讲清楚点。”
“老大让我们两个查,结果你整天就缩在这地方跟个球一样不出来,苦活累活全让我干了,老考,你是不是没点分寸?”他重重地敲了敲玻璃茶几。
“话不能这么说,”老考解释道,“这叫分工合作,你负责调查,我负责动手,之后你就歇着,我找回东西,功劳是咱俩的。”
张池冷哼一声:“这回你算盘打错了,这人你动不了。”
“什么意思?”
“叫骆临川,是盛天的学生,惯犯,”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老大手里有‘红珍珠’,这技术也是真草,十几个守卫,八个机关,硬是没抓到。”
老考看看他,舔舔嘴唇:“盛天的?那没事,咱们告诉老板,让盛天开除她,那就任由咱们处置。”
张池呸了声:“你爹的还活在上个世纪?自从一年前州协会的顾骁下来接替学院主任位置后,哪由咱们说了算?不处处被打脸?还有那个市协会的苏予,妈的有病一样盯着咱们不放,要不是老板处理了,把她调成外派,指不定要给咱们捆多少绳子。”
“顾骁,顾骁……”老考重重用拳头地锤了下茶几,“红珍珠是老板的宝贝疙瘩,老板不受这气,咱们蛇眼社不能被小毛贼欺负上头。你请示老板该怎么做,必要的时候用一下关系,让上面的人想办法调走顾骁,他来都一年多了,够了。”
张池哼了声,手指夹着烟开始给老板发消息,过了二十来分钟,两人无聊地打牌时,收到信息。
“你输了啊,手真臭,”老考拿走桌上的钱,“老板的?说的啥?”
张池:“向这地界的同友传消息,活捉的五十万,死的五百万,而且——”他放下手机,“不管红珍珠还在不在她手里。”
“完了!”
骆临川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如遭晴天霹雳,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通缉令,她赫然扭头看向悠闲自在的元沂,慌慌张张过去抓住她的手。
“我的祖宗啊,你可没说东西属于蛇眼社!完了完了,我彻底完了!你知不知道蛇眼社是红棠市的地下霸主,别说我这个不入流的玩意儿,就是那些当官的都能被他们弄死,你居然叫我动人老大的东西,完了!我死定了。”
元沂手指捏着颗红色的珠子,放在光下细细观察,见其中是流动的液体,不免好奇,心下更想探查它内里有什么能量。
骆临川喋喋不休,她实在受不了,说:“你怕什么?整个红棠市就没个能打的,你居然害怕自己会被一群废物整死?”
骆临川欲哭无泪:“我当然怕,我又没你的力量,现在被人家盯上,他蛇眼社不用自己动手,就有数不清的人为他卖命,我都不够他们一人一刀的。而且这件事我有错在先,我怎么能报警?不是自投罗网嘛,我得判死刑啊!”
元沂按了按太阳穴:“小骆,我告诉你,你最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然以后会害死你的。”
“啊?我还有以后?”骆临川心如死灰,她就算说自己是胁迫的,谁敢动顾骁的妹妹?到头来就她是个炮灰。
元沂把珠子还给她:“继续照计划行事,”她抹了把脸,叹口气,贴着骆临川的额头,“你给我做事,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他们动你一根头发,我就砍自己一根手指赔你。”
她气势强大,神情坚定,任谁都会觉得,她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