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正一反即一阴一阳,常人命数,另一枚看吉凶。
正则吉,阴则凶。
三正则为神,三阴则为死。
如今卦象为三阴,则韩媛媛已死。
“已死”这两个字在赵念脑海里不断盘旋,她回身凭着记忆走向床边,摸到床头的水端起喝了一口。
没成想在放下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医疗器材,水杯应声落地。
然而赵念并没有理会,她反而将手伸向放置在桌子上的心电监护仪,仔细的用手描绘着。
她想起来了。
在被排斥出来的前一秒,那个韩媛媛的心电图就已经是一道直线了!
这说明,她死在了24岁,死在了国外的那家医院里。
但是她却又在25时健康的出现在了卧塘,难道是死而复生吗?
不可能。
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也不对,若是被抢救回来,卦象不会是三枚都为阴。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天外。
赵念此时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为这个惊人的发现而激动。
来自天外的力量,难怪能一击毁掉长海大师的经文又将自己伤成这样。
那么天外力量的出现,“它”知道吗?
赵念抬头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或许她应该去问一次“天”。
或者是“我佛”。
长海一定知道些什么,她应该尽快去找他去问个究竟。
“赵念,你得吃些东西。”
“罗臣,我想订今天的机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恐怕不行,医生不建议你在醒后的12个小时内走动。”
罗臣走过来握住她的一只手臂,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少见的强势。
“上床去躺好。”
赵念一双空洞的眸子望着他,说:
“我可以的,我很清楚我的状况。”
“人都是血肉之躯,医生交代要给你补补血,中午就吃清炖阿胶□□。”
“罗臣,我——”
“你能治胃病吗?”
罗臣突然打断赵念。
“那不行,我又不是医生,我只能治‘那种力量’造成的病。”
“所以听医生的,你的健康报告显示你确实需要补血,现在也不能下床。”
“好吧。”
赵念妥协了。
“谢谢。”
“没事,现在多事之秋,我暂时找不到比你更厉害的人。”
“你在夸我吗?”
赵念觉得他在阴阳怪气,一个人在房间里都能把自己整进医院,也算是一种“厉害”。
“当然。”
赵念在罗臣的搀扶下重新躺上了床。
“马上饭就来了,明天下午三点飞普阳。”
“好。”
一时无人说话,短暂的沉默在病房里慢慢发酵。
空气中忽然漫延出一阵水果的酸甜气息,罗臣打破沉默:
“吃橘子吗?”
“给。”
拒绝的话涌到嘴边又被赵念咽回去。
“谢谢。”
掰开一瓣放进嘴里,甜大于酸,很好吃。
她慢慢的吃起来,手中的橘子很干净,摸不到一点白色的脉络。
在一个橘子被吃完时,罗嘉带来了午饭。
他一推门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坐在床上的赵念将手中最后一瓣橘子放进口中,而罗臣正站在窗边慢条斯理的剥着一个橘子。
他手边的窗台上摆放着一个完整的被剥下来的橘子皮。
两人听见开门的动静一齐向他望过来。
不知怎的,罗嘉忽然生出一种进退不得的感觉,他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不等他抓住就被罗臣的声音赶跑。
“进来。”
“啊,来了。”
“赵念,来吃饭。”
罗嘉的闯入让整间屋子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他提着打包好的饭走进病房,罗臣将手里已经剥好的橘子随手放在一边,起身打开病床上自带的桌子。
罗嘉将袋子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好,饭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先喝汤。”
罗臣盛了一碗汤放在赵念手边,刚想把筷子拿给她就发现赵念已经帮着罗嘉打开了所有的饭盒。
手脚十分利落,没有半点看不到的迹象。
罗嘉震惊:
“你不是眼睛暂时看不到吗?”
“但是我可以用心去感受。”
赵念信口开河,她此时开了天眼,饭菜中也有能量流动,不影响她视物。
罗嘉没有理会赵念的话,一听就是假的。
“你眼睛真坏了?”
他凑近一点仔细看着赵念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确实无法聚焦,又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但是被赵念一把拂开。
“别试了,只要我想看就能看到。”
“这就是传说中的开挂吗?”
“要是开挂我还能受伤?”
“哎,你到底怎么受的伤?我一进门就看见你倒在地上,满脸的血,不知道的还以为凶杀案呢。”
“可真吓人。”
“你不知道,我哥都直接探你鼻息了,就怕你真出点什么事。”
罗嘉一股脑的将当时的场面合盘托出。
“莽撞了,碰到一个硬茬。”
“不过那位韩小姐暂时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吧。”
赵念模糊的给出一个答案。
一顿饭很快吃完,罗臣两人退出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第二日。
赵念换回自己的衣服跟着罗臣一起飞回了普阳,五点准时落地。
机场人来人往,赵念一直开着天眼行走,今日天眼开的的太过频繁,她觉得头晕脑胀的,连带着胃也跟着不舒服。
不过幸好很快就上了车,罗臣提前安排的,会将她送到普阳寺的脚下。
一上车她就关了天眼,少了负担瞬间就轻松很多,她长舒一口气。
“热水。”
罗臣递来一杯温开水。
“谢谢。”
热水一下肚,全身都舒坦了。
赵念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不用顾及。”
临下车时罗臣交代。
“没事,又不是什么狼巢虎穴。”
赵念莞尔,她觉得罗臣有点过于担心了。
想到这,她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这两日罗臣都对她十分照顾,甚至可以说是上心。
他确实很绅士也有教养,但这个程度的关心似乎有些越界了。
就在她思考的这几秒钟里,罗臣已经下车替她开了车门,甚至向她递来一只手。
“赵念?下车了。”
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隐藏的担心,赵念的呼吸一窒,似乎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她抬起手握住了罗臣的手腕借力,然后从车上下来。
身边的罗臣伸出另一只手扶住赵念的手肘让她站稳,随后才腾出手关上车门。
赵念一站稳就不着痕迹的挣脱了罗臣的搀扶,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罗臣说:
“就送到这吧,我自己上去。”
“没事,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我应该会在这待一段时间,就当熟悉了。”
“而且我一个人也习惯了,谢谢。”
“走了啊,回吧。”
罗臣想要跟上的脚步不得已停下,她还真是敏锐,毫不拖泥带水。
“有需要的话及时联系。”
他看着赵念上山的背影坚持道。
前边的赵念听见后招了招手,不过没有回头。
罗臣见此吐出了一口浊气,可能是这两日的心思表现的有些明显,尤其是刚才在车上的那句让她察觉出来了。
本来他想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现在看来没戏了。
不过也好,坦率点对她来说没准机会更大。
罗臣站在车子的旁边一直注视着赵念的身影,直至看不见才上车返程。
前行的赵念并没有太为此事费神,罗臣或许是对她有一些好感,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好感算不了什么,一时的兴趣而已。
何况自己的职业就自带让人感兴趣的属性。
她暂时不想与任何人有情感纠纷,那只会白白浪费精力,在她的小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她继续向上走。
因为提前和长恒联系过,他此时已经在佛寺门口等着了。
果然,才走进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赵念,你来了。”
“嗯。”
“有受伤吗?”
“眼睛暂时失明了。”
“看不到了?”
他下意识想去扶一下赵念,这怎么着也算一个病号。
“没事,我开了天眼。”
听到这,他又立马将手放下,已经开了天眼了,那就没事了。
同为玄学中人,对这些更加了解,既开了天眼那就不影响视物。
“走吧,去见我师父。”
“好。”
赵念跟在长恒的身后,一路经过数个廊道才终于到了地方。
是用古时青砖搭成的瓦房。
长海大师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书。
“大师。”
赵念向他问好。
“嗯,来了。”
“眼睛看不到?”
长海一眼就看出了赵念的问题。
“对,暂时看不到了,得养一段时间。”
“来,坐。”
赵念和长恒两人一一落座。
“想问什么。”
“大师,毁掉菩提叶子的是什么?”
“道家有云: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风雷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天道左旋,地道右旋,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逆数?”
“何为逆数?”
赵念追问。
“不在六界,不入轮回,超脱生死。”
“可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不是已经见过了?”
赵念一双空洞的眼眸正视着长海。
“是她?”
“那如此她岂不是毫无破绽?”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而且”
长海伸手指了指天,又指向自己继续说道:
“‘它’会助你,我也会助你,这整片天地都会助你。”
“这才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
赵念沉默了一瞬,又问出一个问题。
“大师,她来自哪?”
“不知,但绝不应该出现在这。”
“那为何是我?”
“你日后会知晓的。”
“先将眼睛养好,时机未到。”
“长恒”
“在,师父。”
“带赵念下去,拿一瓶净水给她。”
“是,师父。”
长恒带着赵念出了院子,又走了一小段路。
“赵念,你住这间,再往前走两间就是我的住处,你有事喊我即可。”
“好,多谢。”
“没事。”
“你知道吗?”
“什么?”
长恒不解的问道。
“那个韩媛媛。”
和同辈人说话,赵念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不知,师父未和我说。”
“你不知道?没事,我告诉你。”
“不了,我不想知道。”
既然师父没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看赵念这情况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肯定想知道,大师都让你听了。”
赵念蛮不讲理,噼里啪啦就把事情给长恒讲了一遍。
“果然麻烦。”
长恒心里感叹,又多了一件麻烦事。
不过他也知道,既然师父让他旁听,自己就一定会掺和进来,但能晚一点是一点。
晚一点因果就少一点。
这个赵念真是不讲武德。
“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以天下为己任?”
“你也想一想,她为什么能抢夺别人的气运。”
赵念觉得众人拾柴火焰高,能拉下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