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我们一直没联系过。”萧妙妍轻声说,“直到开学以后,我才知道他妈妈去世了,他搬到了亲戚家里,所以也转学走了。”
原来,陈予璋的妈妈去世了……
杨眉只觉得一颗心又酸、又涨,眼圈则是已经红透了。
他一定很孤单,很需要人的关心吧,他和黄芩的关系那么好,一定也是因为黄芩温柔善良,让他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原因吧。
相比之下,自己虽然口口声声说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可是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和他闹脾气,使性子,这种做法,和萧妙妍又有什么区别?
唉,作为朋友,她真是太糟糕了!
这一刻,杨眉早就将之前的生气给抛到了脑后,她唯一想的就是立刻找到陈予璋,然后好好地向他道歉,弥补自己的那些话。
萧妙妍则是缓缓抬头,看着她:“能让他当做朋友的人真的很少,你要是对他好,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对你好,你要是错过了这样一个……朋友,也许会和我一样,后悔莫及。”
杨眉捏紧了手里的奶茶杯子,突然不发一语地跳起来,大步朝着店门跑去。
*
*
杨眉跑出了奶茶店。
她的视线寻觅了半天,也没见到陈予璋的影子。
唉,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他出现了,现在她要找他了,却偏生哪儿都见不到。
杨眉沿着路往前跑,一边跑,一边继续四处张望。
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马路对面的陈予璋。
陈予璋也看到了她。
他松了口气,总算找到这丫头了。
只是,这时候正是红灯,他没法过去,又怕杨眉再跑掉,只能板起脸,比了个恶狠狠的手势——给我等在那里,不许再跑!
杨眉果然不动了,与陈予璋在十字路口对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红灯从未有过的无比漫长,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变成绿色呢?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它终于绿了。
陈予璋立刻冲过马路,刚要开口凶她两句,却被杨眉掉下来的眼泪给堵了回去。
他瞬间心软了,“还在生气啊?我给你道歉,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杨眉眼泪汪汪,抽抽噎噎地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因为你和黄芩比较好就冲你发脾气,是我不好,我太小气了,我是小心眼子……”
“抱歉,我不喜欢日本女人。”陈予璋严肃地说。
杨眉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又在说冷笑话,顿时又想哭,又想笑,然后又想到自己三番两次的冲他发脾气,他都没放在心上,反而两次三番地逗她开心,顿时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于是,眼泪掉得更汹涌了,
“呜呜呜……”
陈予璋无奈了:“要怎么样你才能不哭了啊?”
杨眉用力摇头,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先答应我……不要、不要生、生我的气……”
陈予璋笑笑,“我本来就没生你的气。好了,我们去旁边坐一下,你先缓一会儿。”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了路边的一张长椅前。
等杨眉坐下后,他就坐在她的身边,又摸了下口袋,幽幽地叹了声气:“完了,我今天没带纸巾。”
杨眉一伸手,抓住他的校服袖子,在自己的脸上一阵乱抹。
陈予璋:“……鼻涕都弄我衣服上了。”
“呜呜,对不起……”
“怎么又哭了……早知道我不说了……”
哭了半天,杨眉才算慢慢停了下来,而后,她抽着气开口:“刚才,我在奶茶店里碰到了伱以前的同学,叫萧妙妍的那个……”
陈予璋怔了怔。
“你和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你没有了妈妈,又刚转学过来,应该是最孤独、最需要朋友的关心的时候,结果我还老是和你吵架……”
看着她一脸内疚、自责,陈予璋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已经过去了,没事的。”
她抬眸看着他,小声问:“那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
陈予璋笑了:“你说是就是。”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
“萧妙妍说,你曾经承诺过,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她一次。”她轻轻扯着陈予璋的衣摆,忐忑地开口,“我也想要这个承诺……”
她虽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绝不会再有意去伤害陈予璋,但她也对自己的缺点心知肚明,那就是有些过于没心没肺,用一個更直白简单的词来说就是——脑子有时缺根弦。
她生怕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不小心又伤了陈予璋的心。
如此一次又一次,他的失望迟早会累积到一个极限,到时候,他像对待萧妙妍那样冷漠地对待她的话,她是一定受不了的!
所以,她才想要这么一个承诺。
至少,可以让她从死刑立即执行变成死缓,说不定,还能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对上她可怜兮兮还带着泪的大眼睛,陈予璋笑了:“好,给你两次。”
杨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萧妙妍是一次机会,而她却有两次……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陈予璋的心里,她的分量其实比当时的萧妙妍更重?
于是,她又壮起了胆子,进一步试探:“那在你的心里,我和黄芩,哪个才是你的好朋友?”
“……”陈予璋说,“你们两个都是我很好的朋友。”
杨眉不甘心,“就算都是你的好朋友,总有一个好得多一点,一个少一点吧?”
陈予璋思索了会儿,才缓缓淡淡地开口,“怎么说呢,我把你和她都当作我的好朋友,但实际上,又有一点区别……”
“什么区别?”
“你是我真正的好朋友,我可以和你开玩笑,可以逗你开心,捉弄你,和你打打闹闹……”
“真正的好朋友……”杨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里莫名有些酸意:“那黄芩呢,她……她是……你喜欢的那种朋友吗?”
“……不是。”陈予璋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是因为她和我一样,也没有爸爸妈妈,所以,我总想帮助她,让她能开心一点……”
杨眉深呼吸了两口,突然凶巴巴地说,“我不管,必须和我更好一点。”
陈予璋:“……”
她语气又软了,像是撒娇一般,“好不好?”
“好好好,”陈予璋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和你更好一点。”
杨眉抬起眸,定定地看着他,方才止住的眼泪怎么又想流出来了呢?
她用力吸了下鼻子,突然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予璋一愣。
杨眉扭开视线,只盯着前面的石板路,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经常会生病,让爸爸妈妈很担心。”
“后来我懂事了一点,知道我只要露出难受的样子,爸爸妈妈就会很伤心,于是我告诉自己要快快乐乐的,只要我在笑,他们的担忧和痛苦也会少一点。”
哪怕下一刻要动手术了,她也是在笑的。
没事啦,眉眉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难受,眉眉很开心,所以,爸爸妈妈不要担心了呀。
陈予璋微微地愣了一下。
她小时候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三天两头生病去医院。
即便这样,她依旧是笑眯眯的,好像对她来说,打针吃药反而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不过,那时的陈予璋也是个孩子,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她也并不是那么无忧无虑……
“八岁那年,我动了一次大手术。不过,手术挺成功的,我的身体就慢慢好了起来。”杨眉弯起唇角,“可能是小时候太爱生病了,跑几步就要喘气。所以好起来之后,我就喜欢上了跑跑跳跳,每次体育比赛,我都想拿第一名。”
陈予璋轻声说:“原来是这样……”
“啊,说起那次动手术,”她又想起什么,歪着脑袋看向了他,“你记得陈予璋吧……就是我小时候那个和你同名的朋友,他搬家之前,答应过会再回来找我玩的……可是,我动完手术出院之后,他一次也没来过。”() ()
“我天天在家里等他,他都没来。我问妈妈知不知道他搬家去哪了,妈妈也说不知道……”女孩儿注视着地上的一片落叶,幽幽地叹了声气,“也不知他是不是把答应我的事情给忘了,唉……”
她的叹气声还没完全停歇,陈予璋已经开了口。
“没有。”他说,“他没有忘。”
杨眉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愕然地抬头望着他,“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予璋看着她:“我也要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就是,无论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你都可以原谅一次。”
杨眉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有些无法相信。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咬了咬唇,“……好,我答应你。”
“其实,他搬完家没多久,就去你家找过你一次,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接着,他后面的几年过得很不顺利,妈妈生病、去世,就更没心思去联系你了。”陈予璋垂下了眼,语速平缓而低沉,“不久前,妈妈去世后,他转学到了实验高中,居然遇见了那个和他小时候玩的很好的女孩子,但也许是出于自卑,让他在面对她的时候,选择了否认自己就是她小时候的好朋友……”
陈予璋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杨眉的眼泪已经从眼中落了出来。
“原来你就是他,你一直在骗我!”
“对不起……”
“呜呜呜……”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控诉着,“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呢!”
“是我不好,骗了你那么久。”陈予璋没有纸巾,便低下头,用手指刮掉她的眼泪,低声哄慰道,“别哭了,刚哭了那么久现在又哭,眼睛会肿的。”
“呜呜呜,肿了也都怪你!谁让你骗我!”
“行,都是我的错。”
“你不光骗我,还帮着别人欺负我……
“……你说话也要讲点道理,我什么时候帮别人欺负你了?”
“我说是就是,就是!你从小时候就欺负我到现在,转学以后还故意把我蒙在鼓里这么久,你的心里一定把我当成傻瓜……”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是我坏,我欺负你,别哭了。”
“你、你还给别的女生画像,你都没给我画过……”她眼泪不停地流,“太不公平了……”
就这么一副画像,这丫头翻来覆去的得说多少次啊……有这么介意吗?
陈予璋叹气:“别哭了,我给你也画一张,好不好?”
“不行,”她抽抽噎噎地,“一张不够,要画十张。”
“好,画十张。”
她得寸进尺,“每一张都要比给她画的更漂亮。”
“好,比给她画的更漂亮。”
她变本加厉:“还必须和我最好。”
“好,和你最好。”
她贪得无厌:“永远和我一个人最好。”
“好,永远和你一个人最好。”
杨眉睁眸看着陈予璋近在咫尺的脸庞,忽然不说话了,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陈予璋开始还用手指擦拭着,很快发现越擦越多,便停了下来,无奈的道,“不是答应了你画十张,每张都更漂亮,也永远和你一个人最好了吗?怎么还越哭越伤心了啊?”
她的睫毛卷曲湿润,瞳仁像水浸过的琥珀,闪闪发亮,眼泪更是如宝石般往下一颗颗地不断滚落。
“呜呜呜,你知不知道我在医院的时候有多盼望你来看我?我多盼望着出院以后再能和你一起玩……我想和你一起跑步,和你一起爬山,我有好多好玩的事情想和你一起做……结果我一出院才知道你已经搬家了,而且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好像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陈予璋静了静,低声说:“对不起。”
杨眉怔了怔,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搂住他,哇地大哭起来。
陈予璋更无奈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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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停留在这里吧、
我把原定的大纲放上来。
故事背景:
陈予璋与杨眉青梅竹马,两人的父亲都是警察,且是好友。但陈父因为陈母身患重病,私下接受贿赂,纵走了毒贩,杨父只能检举了陈父,陈父因此入狱。
陈母为了让儿子不受流言蜚语影响选择了搬家,陈予璋并不知道父亲入狱之事,他回去找杨眉时,杨母因为种种顾忌,所以狠心让陈予璋不要再来找杨眉。
八年后,陈母去世,陈予璋转学到实验高中,并在一次发烧中获得了发烧时肢体接触就能看到对方的过去的能力。
他与杨眉重逢,又遇见了楼下的女孩儿黄芩,因为两人身世相近的缘故,陈予璋不自觉地对黄芩生出好感,多次帮助她,黄芩也因此喜欢上了陈予璋。
运动会之后的后续情节,本来会打算让三人继续不确定一段时间,一直到高二下学期,陈予璋会与杨眉逐渐确认心意,而后因为一次偶然去了杨眉家中,从杨父和杨母的聊天中,得知父亲入狱,并且和杨父有关,但不知事情具体经过的陈予璋,因此憎恨杨父,连带疏远了杨眉。
杨眉用陈予璋给她的机会,要求和好,陈予璋与她和好,但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他想起母亲的遗言,母亲让他好好活着,但他不明白什么是好好活着,他想过利用异能找出杨父的把柄进行报复,却发现杨父为人光明磊落,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并且因为内疚,一直对陈予璋非常好。
后来一次意外中,发烧时的陈予璋为了救两名落水儿童,自己遭遇危险,被一名出租车司机救了上来,并及时送到了医院,陈予璋通过肢体接触,发现这名司机是陈父,同时也知道了陈父入狱的真相。
原来陈父出狱后不敢面对陈予璋,便做了一名出租车司机,但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儿子的举动,所以才能在他遇到危险时及时将他救上来。
因为救人的缘故,陈予璋受到了那两名落水儿童和他们家长的感谢,而在知道事情真相后,他也终于放下心结,和父亲相认,和杨眉相恋。
高三时,黄芩突然发现眼睛出现问题,视力模糊不清,几乎失明。
医生告诉她,这个病很棘手,治疗将会很昂贵,而且成功率不高。
她在住院时,黄奶奶说要将房子卖掉为她支付医疗费用,结果一些远方亲戚赶来,为了争夺房子,他们无意中说漏嘴,说出黄芩不过是黄奶奶捡到的一个弃婴。
于是,陈予璋用能力替黄芩找出了她的身世真相,原来她本是一对国外华人的孩子,回国探亲时无意中被人贩子拐走,那对华人报警后,人贩子因为害怕被抓住,就将黄芩随意地丢弃到了路边,结果被黄奶奶捡到。
陈予璋通过一些线索,找出了黄芩亲生父母的身份,并和他们取得了联系。黄芩的双眼属于遗传病,华人夫妇中的妻子也是近乎失明的状态,但他们联系上了一个国外专家,治疗的把握会比较大,于是黄芩出国治疗双眼。
在出国的时候,黄芩和陈予璋、杨眉一直在保持联络。
最终,她的双眼重见光明,但医生告诉她,未来还是有可能复发,而且这个病是遗传性疾病,将来她的子女也有很大可能患上。因此,黄芩决定终生不婚不育。除此之外,她对医学产生了兴趣,未来会投身在对这种眼疾的研究之中。
而陈予璋也终于明白了妈妈说的好好活着是什么意思,就是做一个对世界有用的人。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事,于是高考后,明明有更高分数的他,却选择了报考公安大学,他想成为一名警察,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事情。杨眉则是选择成为法医。
——
以上就是简单的情节概要。
再进行一个总结。
其实这本书我本来是想写一个“迷茫和选择”的故事。
在整个故事里,陈予璋一直在选择人生的路。
“喜欢他的人”和“他喜欢的人”、大义和私仇、理想和现实……
在故事的结局时,他终于做出了自己人生的选择。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
如果有缘的话,下本书再见吧。
下本书应该会写单女主,非常轻松的主题,两个奇奇怪怪却又一拍即合的成年男女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