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知没有回话,韩朵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其实按照原主一点就爆的脾气,早就发火了,可是现在已经换了芯,景知才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生气。
“对了,小景,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韩朵的话,轻飘飘的,但是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可一点都不少。
什么叫今天回来这么早,那平时都去干什么了?为什么回来得晚呢?
景知也自然听出了韩朵话里的意思,不得不说,韩朵还是很懂得拿捏原主的。
原主大小姐脾气,一点就炸,遇上韩朵这样的茶言茶语,原主自然不会惯着韩朵,自然就和韩朵起了冲突。
人都是喜欢同情弱者的,久而久之,其他人看到原主这么强势,韩朵则像一朵委屈的小白花,原主自然被衬托得愈发令人讨厌了。
剧组有几个认出了景知,不过在他们看来,景知不过也就是个没什么名气,还一身黑料的小艺人,他们自然不会过多关注。
只是没想到当红小花韩朵,竟然会认识这么个黑红小艺人,还住在一起。
景知没有像韩朵预想的那样大发脾气,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眼韩朵,“我的事,与你无关吧。”
韩朵有些意外,不由得多打量了景知几眼。景知面色如常,直接从韩朵身侧走过。
看着院子中,还有房子里各种各样的设备,还有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
景知眉头微皱,这个女主还真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景知走进客厅,光滑大理石的地板光可鉴人,雕刻繁杂花纹的墙壁,头顶的水晶吊灯此刻正亮着,泛着晶莹剔透的灯光。
景知的视线突然落在客厅中央的墙壁上,那里原本有一幅画。
但现在,画不见了,原本放画的位置被架上了一台壁挂式的摄影机。
景知的心里突然传来一阵酸涩的感觉,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遇到了委屈无处可宣泄。
这种难过的感觉来得凶猛,景知感到眼底有些发热,用手指轻轻一抹,几颗晶莹的泪珠沾在指尖。
【这是原主的情绪。】
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失踪了很久的系统3058。
这个系统自从刚刚绑定景知的时候冒了个泡,然后就一直没声了,景知还以为这个系统会一直这么安静下去,没想到它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
景知看到不远处的摄像机拍不到的死角里,一个画框被随意地堆放在地上。
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扶正画框,正是那副原本挂在墙上的画。
画里是一个穿着浅黄色公主裙的女孩,大概七八岁左右的年纪,手里捧着鲜花,笑得一脸灿烂。
画画之人笔触细腻,每一笔都饱含着对画中人的喜爱,从人物神情五官到衣裙,无一不细致,就像一比一还原一样。
要是有人看到,一定会发现,画中的小女孩和景知几乎是等比例放大。
景知的目光轻轻拂过右下角的落款。
景婉。
这是原主妈妈的名字,也是早逝的景家大小姐的名字。
景知转头,看向原本摆放画的位置上的摄像机。
她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韩朵有意激怒她,让她在媒体镜头面前失态。
景知在重生之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也有十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今天她有些怒不可遏。
景知走出客厅,远远的就看到韩朵站在花园里,好几个机位正对着韩朵,韩朵正在镜头前,笑得温婉,指着她周围的花丛,似乎是在做着介绍。
不得不说,韩朵真的会选地方,这个小花园一直有人在细心打理,院中花束繁茂。
置身花海,就像是多了一层柔美的滤镜,显得站在花丛中的人格外娇艳。
一个摄影师同样捕捉到了这样的美,忍不住道:“韩小姐,您站在花丛里的场景,实在太美了,您保持住现在的状态,我再给您拍几组特写。”
韩朵的笑容愈发柔和,配合地说道:“可以的,这些L国空运过来的玫瑰,原本我还以为很难存活,没想到竟然会长得这么好。”
摄影师一边找角度给韩朵拍摄,一边说道:“S市的气候和L国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能把这些玫瑰养护得这么好,韩小姐应该用了很多心思吧。”
韩朵刚想说话,突然看到了突然走过来的景知。
景知二话不说,径直走到韩朵面前,将手中的摄影机扔到了韩朵脚边。
韩朵冷不防看见脚边的机器,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了几步,踩到了自己长长的裙摆,左脚也不小心扭了一下,脚步有些踉跄。
“小景,你这是干什么?”韩朵的脸上写满了委屈,泪水含在眼里,欲掉不掉的,但是眼眸深处露出几分得逞的笑意。
剧组的众人听到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
“这个好像是我们的摄影机。”
“还真的是!”
“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就是,在别人家还这么嚣张,她是怎么进来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随行导演看人太多了,也连忙过来调停。
“韩朵,脸是自己给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景知的话说得直接,一旁的随行导演立马不乐意道:“这位小姐,你故意损坏我们剧组的器材设备,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走了吗?”
随行导演大概三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穿着牛仔马甲,梳着中分,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睛不大,但是闪着精光。
原主虽然也在娱乐圈,节目组只有几个人对景知有点印象。
加上今天景知妆容清淡,和平时上镜艳丽的妆造尤为不同。
但是对于随行导演来说,这么个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十八线小明星,和素人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随行导演有意讨好韩朵,他想都不想地就为韩朵出头。
“摄影设备的钱,我会让人一分不少地打给剧组。”
“而且这里是我家,你们在这里拍摄,经过我允许了吗?”景知丝毫没有退让,“现在未经我同意,就私自在我家里装摄像头,这件事又该怎么算呢?”
原主进娱乐圈,怕别人说自己是靠家里的关系,所以一直捂着自己的身份,生怕被人知道。
但是原主的大小姐脾气,以及从头到脚的名牌,早就出卖了她。
但景知不在乎这些,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家境什么的,不过是锦上添花。
现场有些哗然,工作人员的视线来回在景知和韩朵之间打量着。
“她的家?这不是韩小姐的家吗?”
“难不成她们是姐妹?”
“可是一个姓景一个姓韩啊,姐妹不是应该一个姓氏吗?”
随行导演将周围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又看着景知笃定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犹疑,但很快他又想起自己打听来的消息,现在这个别院的男主人分明姓韩,根本不姓什么景。
韩朵有些意外,没想到景知会突然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其中可能有误会,小景有些冲动了。”韩朵充满歉意地看向随行导演,“导演您别生小景的气。”
“小景,你不要任性,你忘了爸爸是怎么和你讲的吗?”韩朵换上一副家长的模样,看向景知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像极了一位为不听话的妹妹操碎心的大姐姐。
对上众人疑惑的目光,韩朵解释道:“小景是我的继妹。”
“原来是这样,难怪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啊,韩小姐一看就是出身在豪门世家,气质谈吐不凡。”
“这个景知也太嚣张了吧,虽说韩小姐脾气好,但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听着周围人的猜测,景知的目光像沉寂的湖水,只有她自己知道,里面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韩朵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说了实话,但是却又不是全部的真相。
众人在她的刻意引导下,先入为主地以为景知才是那个外来者。
尤其是对比景知和韩朵此时的状态后,韩朵更加显得温柔体贴。
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韩朵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仿佛已经看见了景知暴怒的样子。
景知没有像韩朵想象地那样暴怒,只是扫视过周围的众人,最后落到了韩朵身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姓景,你也不过是几年前,靠着你妈攀上了我爸,才住进这里的。”
“S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景知的话像一颗石子,很快就在人群中掀起了波澜。
“谁是负责人?”景知打量过众人,视线最后落在了随行导演身上,“是你吧。”
“你们最好把这里的一切复原,不然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景知看向一旁的几个保镖,“你们去找于伯。”
于伯自景知出生起,就一直是景家的管家,景家内院的大小事务都是由他一手经办的,也是原主最信任的人。
景知没有理会韩朵难看的脸色。
韩朵有些不敢置信,这个草包今天怎么回事,居然没有破口大骂。
于伯到的很快,他其实也不想剧组的人进来拍摄。
乌泱泱的一堆人,在家里进进出出,要是有个家中的物品磕碰,最后要收拾烂摊子的也是他们。
最开始同意让节目组进来录制,也是因为有了韩志宏的首肯,他不好推脱,现在既然自家小姐发话,那他跟着执行照做就是了。
于伯喊来别院的保镖,开始对节目组的人清场。
众人看向景知和韩朵的眼神有些微妙。
看着景知动真格了,韩朵这下也着急了,心里有些后悔,“小景,是不是有误会,爸爸也同意了,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爸爸。”
景知看着面容苍白的韩朵,再次重申道:“这里是景家别院,不是韩家的。”
韩朵只能眼睁睁看着节目组的人在保安们的监督下,将装在景家的各种摄影器材全部拆卸下来,搬运到剧组的专用面包车上,一辆一辆地驶出了景家别院。
从所未有的不甘和屈辱涌上她的心头,韩朵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为了今天的拍摄新作的美甲,也硬生生被折断了两根。
凭什么?同样都是爸爸的女儿,凭什么景知她一出生就拥有这一切,自己和妈妈却要受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和爸爸相认,还要看景知的脸色度日。
想到这里,韩朵看向客厅里正看着众人重新悬挂画的景知,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怨毒。
景知看着画重新挂回了墙上,心里那种难受酸涩的感觉才渐渐散去。
【宿主,你这下可算是和女主正式撕破脸了哦~】
系统的机械音冷不丁地响起,景知听出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怕什么,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景知自从绑定了系统后,对情绪的感知变得愈加敏锐,她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韩朵对自己的怨恨。
确定画重新完好无损地挂在墙上,景知这才转身看向韩朵。
韩朵立马转变了神色,走到景知身边,脸上扬起笑容,语气柔和地说道:“小景,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提前和你沟通,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景知看向着韩朵,虽然她的言语是温和,但是毕竟还是年轻,眼底还是有着藏不住的厌恶与愤怒。
景知也回了韩朵一个微笑,然后说道:“不好。”说完,景知转身离开客厅,没有再理会韩朵。
回到房间,景知划开手机,就看到了陈伟发来的几张照片。
没想到陈伟还是有几分拍照的天赋,不但没有被照片中的人发现,而且将人的神态和动作照得很清楚。
照片上中的其中一人,正是景知的前助理方茹,她正和一个男人在交谈着什么。
这个男人,景知并不认识,只是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景知将手机里的照片放大,仔细地观察着照片。
在一张照片中,方茹递给男人一个信封,男人伸出左手接过。
景知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男人左手,那男人的手背上,一道五六厘米长的伤疤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