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然望了别柔一眼,只见她双眼凝泪,鼻孔忽闪,嘴裂得很大,整个人一点点往下伏,似要将整个身体嵌进地面。茉然将手微放在她肩上,任她的拉扯的声音从刺啦的大慢慢的变小,渐渐得成了轻轻的抽泣。过了些时候,看她心情略微平复,茉然想说话,只见别柔鼻子抽了抽,道:“我知道没用,可提起娘,便忍不住。”言毕,她嘴强呡住,双目紧闭,眼角边清浅的小溪清晰可现……茉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将双手扶住她,使她颤抖的身体不至滑落……
良久,别柔的哭声渐止,周围呼啦的风声越来越大,象极了阎罗十八层地狱里的号叫。茉然有些害怕,往别柔身边靠了靠,别柔道:“你往日也听过声音,怎么不见有今日这般惧怕?”
“本不以为然,听了紫薇仙上的事,又听到这风声,总觉得……”她有些歉然的望向别柔,别柔不以为然得冷笑。
“这个地方除了我,进来的女仙哪个不是一身的故事,一肚子的伤?”茉然神色黯然,只听别柔反问:“你不也是?”
“我自然也有伤,但与来这里没多少关系!”茉然说。
“我有点后悔,说了我娘的故事,你不会因此事小瞧了我娘吧!”别柔盯着她 ,只见茉然释然一笑,才知道自己多虑,不由嘴角上扬。
“如你所说,谁没有一身的故事……只是在生死面前,那些故事也经不起考验。”茉然笑道。
别柔不语,悄然地望向前方。
“总得想办法出去,走出这凭风门。”茉然喃道。
“我劝你,既来之,则安之。凭你的修持,怎么也得在这里盘旋个几百年,才有可能出去!”别柔笑。
“为什么?”
“这里是凭风门腹地,千里阴风,万里妖伏,你的修持离我娘相差不是一点半点。我娘是因生了我元气大伤,又遇上石头精趁火打劫,才被迫真身伏地。但她并未死去,还利用微薄的元气积聚力量。”别柔哼道,“可你破了前面两阵,已尽了你生平最大力气,后面稍有不慎,随时可能进入任何一个妖设的坑,谁都是你的对手……”
“你如此看我?”
“是事实!”别柔笑,“我拿你当朋友,才如实相告,你也不必为了证明自己剑走偏锋,实在没必要!”
茉然低下头,恍然不知所以。
“你且静下心来,在这里好好修持,虽赶不上外边可借日月之精华,但只要坚持,还是有收获的!”别柔道。
“这希望……聊胜于无!”茉然黯然,泪水像断了线似的滴在地上,“不公!不公啊!”
……
百花仙宫外,米遥正对着雪公子行礼,公子剑眉微耸,眼里掩饰住不耐烦道:“我只是想去你们仙宫重罚之地看一看,你何必如此说教,不去就是了!”
“幽雪公子!你身份高贵,总往仙宫禁地跑,你是想让我这根魔界的线断了吗?如若你无此意,就不要以没来由的事端让我身陷险地,我走到今天不容易!”米遥似乎十分不快,面对来者,虽位份高出她数倍,言语中仍然怒气外溢。
“我……”幽雪有些语塞。为什么?为了那个小花仙?可那个小花仙什么时候让他可以留意?他身边女子千千万,哪个不比她妖娆?哪个不比她美艳?难道就因为她在那日那时在刀风箭雨下柔弱中带着倔强,血水中莫名的还梨花带雨?
他说不清,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却含混搅和道:“我是魔尊之弟,奉得自然是尊上旨意查探花宫,去哪里干什么,还要向你奏明?”
“属下并无此意!”米遥道,“但因上次我着急将您推入风门躲僻,导致娘子要惩罚的花仙现在还活着,娘子若将此帐算在我头上,别说立功,能不能活着都难说!属下的意思是,魔尊在花界的细作自然不止属下一个,若公子实在要坚持,羊毛要薅也别尽着属下这一只,雨露均粘才好!”
“你……一个小小细作,敢对我如此?”
“属下不敢,但属下是尊上亲点之人,您没有尊上令牌,属下也听命您多次。只是,属下的命也是命!公子若真对属下有意见,还请公子请来尊上旨意才是!”米遥似乎是气到极点,言语极为不敬,但见幽雪公子脸色如纸,仍然不紧不慢道。
“你……”公子还待再说,突觉多说无益,与一小小细作作口舌之争实在无趣,恨恨拂袖而去。
眼见公子越去越远,一丝忧郁涌在米遥眉间,一个女使过来:“大人,如此对待尊上之弟,我们……”
“我们本来就只听命于尊上,他借尊上之弟的身份,几次三番将你我置于险地,说穿了,为的不就是茉然那个小仙子……可是,我们的命也是命,不能死得太不值得!”米遥道。
“茉然?”女使显然有些不解。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机缘,像幽雪公子那样万花丛中过的人,竟对她有了另眼相待!她虽然冤枉,可若她不冤枉,我们怎么立足?”米遥幽幽的,“我还算有点良心,在娘子加的火里动了点手脚,虽是为了公子,却也帮了她……否则,她哪有生还的机会!”
女使不语。
米遥看了她一眼,道:“回去吧!别让娘子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