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云霄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游溪走出来时,只看到释阎摩。
站在走廊的阴影处,沉默而无声,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释阎摩。”游溪叫住了他问道:“你也是妖吗?”
妖像是短暂的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才避开了游溪的视线,慢慢的点了点头:“是。”
游溪觉得他这个反应似曾相识,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翘课出去打游戏的时候,被爸爸妈妈抓包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先沉默,再点头,等着被宣判一个死刑。
“你刚刚有听到吧,我不在意你们到底是人还是妖,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吾瞒了你。”释阎摩垂着眼睛。
他一贯与他人隔绝到一个相对疏离的距离,不靠得太近。
游溪太熟悉这个态度了,便也沉默了下去。
庭院外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明亮的红与黄如跳动的火出现在视野中。
是番茄炒蛋……啊不,是焱无上。
释阎摩暗自松了口气,身影闪动落到焱无上面前,递了菜单,面上平静异常的问道:“你想吃什么?”
焱无上好像心思不在吃食上,随意翻了翻点了份红彤彤的水煮肉片,找个地方坐下来后,便瞅着二楼厨房忙碌的游溪出神。
“她已知道了。”
释阎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焱无上身后,突兀响起的低沉声音让焱无上下意识就要一掌拍过去,手抬到一半方停住收回来捏成了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知道了什么?”
“妖。”
释阎摩简短一字落,让焱无上瞬间明白妖的身份已经暴露,让他暗自绷出了紧张和期待,嘴上却硬着说道:“只要她和外界那些庸人不同,吾便代表怪乐地之主,认可她之存在。”
明明是他在期待别人,却非要说是自己认可别人,浑身上下就一张嘴最硬。
丢人的程度和葬云霄不相上下。
释阎摩正想到此,就见焱无上左右环顾了一圈问道:“葬云霄呢?”
“受了刺激。”
“什么刺激?”
“自作多情的刺激。”
焱无上听到这里就懂了,对葬云霄同情了一瞬。
说话间,门外又传来沉郁气势,堕神阙绷着脚步沉稳踏入,目不斜视的刻意掠过焱无上,冲释阎摩道:“一份素面。”
“喂,堕神阙,你是不是故意无视本爷?!”焱无上顿时火冒三丈。
堕神阙斜斜瞥了焱无上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这是明知故问。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凝,一触即发之际,葬云霄从外面也走了进来,还顶着尾巴耳朵,眼角泛红,面色惨白,像丧家之犬一样可怜。
堕神阙和焱无上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情况?
焱无上摇了摇头——本爷也是刚来,知道的不比你多。
连释阎摩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了,葬云霄早上跑出去的时候,脸色虽然也不好,但也不至于失魂落魄成这样。
失魂落魄的狗子慢吞吞爬上了楼梯,游溪正把水煮肉片端到出餐台上,从窗的空隙里窥见了葬云霄惨白的面色,有点惊讶的问道:“葬云霄,你怎么了?”
一看到游溪问他,葬云霄漂亮如橄榄石一样的眼睛里渐渐泛上一层湿润的光泽,水汽在他眼眶里转了一圈,像是下一秒就要有眼泪掉下来一样。
“吾一想到你会走,就难过非常。”葬云霄老老实实回答。
他出去转悠了三圈都没缓过来,只要一设想那个场景,就心痛的要命。
经过这三个月的相处,他都习惯了游溪的存在了,分开是他从未设想过的事。
说实话,游溪自打过了小学生的岁月,除了前几天的幺蛾子,就没再看过男生掉眼泪,她也有点慌的说道:“你别哭啊,你哭了我也心疼。”
“真的吗?”葬云霄仰着头,高大的身体蜷的委委屈屈可怜兮兮:“你会心疼吾吗?”
狗子选择性的听了一部分,但听错了重点。
此时,释阎摩可靠的站了出来,挡在了两人之间,从出餐台上端起那份水煮肉片,转过身对葬云霄平静的说道:“让一下。”
以堕神阙和焱无上的修为,这动静自然瞒不过他俩,释阎摩将水煮肉片放到桌上,正转身要走,却见焱无上偷偷摸摸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一旁的堕神阙表面八风不动,实则耳朵也侧了过来。
不怪他们,只能怪妖界出这种消息的时候还是少,而且妖的好奇心本就比人要重。
释阎摩淡定的抽回衣袖,冷淡闪身上了楼。
一上去就看到游溪还在哄着葬云霄。
……
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