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窗子打开着,日光刺眼。房间里除了那个丝绒盒子,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只把盒子放在窗台一角,没有打开它,也不去想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
它不属于我。
......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只记得,终于明了自己真实心意后,给伊路米拨出的电话。
念钉,刀尖,流血。伤害和自我伤害。
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记得了。只是早晨醒来,头疼得厉害。
......
“伊娃——”正揉着太阳穴恢复清醒,酷拉皮卡温柔的声音再一次在门外响起。
“嗨——”我毫不犹豫地跳下床给他开门,却在看清来人样貌的一瞬间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美人酷拉有些害羞地掩面。“其实我更喜欢你金发的样子......”话还没说完,我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强行咽下了下半句话。
酷拉皮卡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没有过多反映。
他没有追问下去,我也没做好回答的准备。
......
干正事要紧。
......
“乌诺!”我大力拍下手中最后一张扑克牌。
妮翁忿忿不平地嚷着要再来一局,旋律有些忧心地回头看我,我只扬起嘴角让她放宽心——
这一局我赢了,就不会再退让什么。
“...就让我去吧大小姐...”我盯着对面的女孩,气鼓鼓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回来我就告诉你...选月亮还是金币。”我胸有成竹地笑起来,顺便伸出双手把她赌气的表情手动改成上扬的微笑。
妮翁眼前一亮,“你总算要跟那个黑脸男分手啦...我早跟你说过他太无趣了...回头我让爸爸再给你介绍好的......不过都这么久了,预言不知道变没变?”
“好啦我的大小姐,知道你厉害。”我拍拍她的手,从她的眼睛里清楚地倒映出我的模样——“但是不管你有没有预言的念能力,你都是我的大小姐。”
“遇到你,还有新的朋友......我真的交了好运。”
“伊娃!”妮翁又感动得扑过来拥抱我。
......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友客鑫是一座不夜城,前来搭讪的人不少。
我要等的只有那个人。
“这位小姐——”
“是迷路了吗?”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黑发黑瞳,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缠绕在额头的白色绑带。
在夜里发出淡淡幽光的冰蓝色耳坠—液态矿石?
见我盯着他出神,那男人也不着恼,只是笑着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可以在他眼睛里完完全全地看见自己,粉色长发,湛蓝瞳孔。
现在我就是妮翁。
揍敌客当初肯收留我的一个重要原因,我到了天空竞技场才明白——
是我的念能力。
云谷在那天傍晚找到我,一脸认真地说:“再测一测你的念能力。”
我无意间给智喜比出的桃心气泡,原来他早就注意到:
“伊娃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念总是和身边亲近的人很像吗?”
“你是指我和西索很亲密吗?”
云谷:......
我的念能力是:
“复刻”。
来到枯枯戮山,我见到第一个用念能力的人是席巴。他演示了自己的念能力,然后向我发出邀请。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复刻了他的念能力。
所以他再三思忖,最终决定把我留下。
对于揍敌客而言,力量的复刻和保存并不是坏事;甚至于我和伊路米在某种程度上,互相成全。
......
黄昏的云彩铺满天台,我和他相对无言,沉默半晌。
小杰是强化系,奇犽和西索是实打实的变化系,伊路是操作系,酷拉皮卡是特质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念,每个人的念能力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我的念能力有什么价值呢?
云谷没有说什么劝解我的大话,只是坐在我身边静静陪伴。
直到智喜追到天台跑到我面前——
“我说伊娃姐姐会变桃心气泡,奇犽说我骗人,你帮......”
还没说完的一句话在看见我身后的云谷之后被智喜吞进了肚子。
他大概是想起我当时背着云谷悄悄给他变爱心的样子了。
真的很贴心啊,智喜。
但是你代理师傅早就发现了hhh。
......
云霞很美,并不逊于小杰和奇犽同云谷道别的傍晚风景。我只是抹抹脸,对智喜露出一个自认为很美丽的笑容——
再次表演了一个小小的桃心气泡。
我的念能力是什么不重要。
怎么去用它,让它成为独一份的不可复刻的“我”,这才最重要。
云谷也是我的师傅。
回忆暂搁。
模仿谁,成为谁。
“只要伊娃姐姐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小杰那时候对我讲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亮着一双眼朝我大咧咧微笑的快乐小狗,我由衷地为酷拉皮卡能拥有小杰这样真诚的朋友感到幸运。
自始至终,我对自己的能力都应当有信心。
库洛洛没有正面接触过妮翁,而我相信自己的“复刻”能力。
此时此刻,我就是妮翁。
“我要进拍卖会场,你有什么办法进去吗?”
对面笑得春风和煦人畜无害,若非早有耳闻,只怕我也会被他的温润伪装骗了过去。
“真巧...我叫库洛洛,不如我和小姐一起进会场...”
......
不巧,耳闻不如目见,我正好在等你。
“你的朋友都叫你团长吗?真有意思......”
我举起高脚杯,和对面的黑发男人浅浅碰杯。
直到目前为止,他都表现得游刃有余。绅士做派,纯真面庞。额发微散,专注认真地看着你讲话,笑容回应都恰当好处,拉满了情绪价值。
这样一个人,很难把他和灭了酷拉皮卡全族的蜘蛛头子联系在一起。他看起来不像西索那种变态,也没有伊路米那种杀人任务。
他杀人是为了什么?
“那团长...你会为了朋友的死难过吗?”
我冷不丁地发问,想看看对方的完美假面到底有没有可以攻克的缝隙。库洛洛只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双纯真的黑色眼瞳里流出了湿润的液体。
真情还是假意?如果你也会为了同伴的死而悲伤,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掉别人的同伴?
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为酷拉皮卡。
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既然打算唱一出纯情戏码,我也就顺势演下去:
“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顶着那张纯情少男的脸杀人,倒也确实蛮特别的。
今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