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早上照例先去魔法部,再去圣芒戈,骤然得知艾莎失踪的消息,又匆匆回到魔法部,踉跄着自己的假腿,挥着魔杖炸开了神秘事务司锁住的办公室大门。
狭小的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徒留梅·李那个巨大的皮箱和她隐匿的礼帽。
穆迪魔眼咕噜噜转了好几圈,确定没人以后,刚准备怒气冲冲地离开,忽而又回头拿起了那顶遗留在满是灰沉的桌面上的帽子。
帽子帽檐宽大,上缀层层华丽而繁复的蕾丝,可穆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帽子上唯一起效的隐匿魔法道具——那根白色的羽毛,已经消失不见了。
穆迪嗤笑一声,将那顶已经毫无用处的帽子弃置于地板上,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鲁弗斯·斯特林杰和阿米莉亚·伯恩斯正守在傲罗指挥办公室,他们收到消息慢了一点,还未开始着人去找艾莎,便等到了满脸阴翳的穆迪。
“不用找了,随她去吧,你们现在找不到她。”穆迪说。
“那不是你的学生吗,阿拉斯托,克里斯·布雷诺可还没抓到。”伯恩斯看他。
穆迪粗砾的手指摩挲着拐杖上面光滑的握手,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冷哼一声:“真以为一个布雷诺能对付得了她不成。”
*
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了,禁林中更是透不进什么天光,只有熊熊燃烧的那一圈烈焰散发着橙红的光线映在人的面颊上,衬出男人那狰狞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他慢悠悠地说,“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落在我的手上,艾莎。”
就在艾莎转头看见克里斯单手夹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哈利的时候,男人的魔杖已经抵在了她的腰侧。
艾莎没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克里斯,看都没看男人,声音沉沉道:“小巴蒂·克劳奇。”
小巴蒂·克劳奇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发出规律的咂舌声:“看起来你对是我这件事丝毫不惊讶啊?”
说着,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哦……因为我父亲来找过你了吧?我们伟大的,正直的,代表着白巫师正义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
艾莎没有否认:“他让我带你回去。”
“他居然没让你直接杀了我?!”小巴蒂·克劳奇惊讶地大喊起来,“哦,毕竟我是他政治生涯唯一的污点……”
“你放开哈利,我和你走。”
“你在和我谈条件吗,艾莎?”
说完,他闷闷笑了几声:“你可能有误会,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毕竟我随时可以要了你们两个的命。”
“是吗?那你用夺魂咒控制了克里斯,为什么没有直接给我下死咒,而是大费周章地给我下毒?”
艾莎缓慢回过头来。
出乎小巴蒂·克劳奇的预料,她面上很平静,没有愤怒或者惊恐之类的情绪,只有眼底映着不远处还在跃动的火光。
“你上一次脱离你父亲的控制,找到我的时候,出手的时候直接用的死咒。可你现在不想杀我了,为什么?”
小巴蒂·克劳奇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的魔杖用力地抵在艾莎腰间,深深陷进去一个窝,痛得艾莎皱了皱眉头。
“因为有人要求你这么做了吧……用帮助你脱离你父亲的控制作为条件,大概就是给你针对我的毒药的那个人。我想想……”艾莎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轻轻笑了起来,“应该和帮助我找到你的人是同一个人……”
艾莎看着小巴蒂·克劳奇,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悲悯的情绪:“真是可怜……你和我都是。”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就击飞了小巴蒂·克劳奇。他的身体软绵绵地飞了出去,脸上还残留着一起惊诧的表情,随后重重撞在树干上,滑落了下来。
“干的漂亮,哈利。”艾莎说。
小巴蒂·克劳奇剧烈喘息着抬头,这才看见克里斯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他艰难地把目光挪向一旁哈利·波特的位置,他正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一手举着自己的魔杖,另一只手正攥着一块黑色的布,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从布里露了出来。
“什么时候……”小巴蒂·克劳奇一顿,突然就明白了,大概是艾莎走过来扯他隐身斗篷的前一刻,回头吩咐的时候塞给他的。
“我以为你只是吩咐他在原地不要动。”他喘息笑了起来,“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我会把你交给你父亲的。”艾莎说着,伸手给了他一个昏迷咒。
看见小巴蒂·克劳奇头歪在一边不动弹了,哈利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心有余悸地用脚踢了踢他的鞋子:“他还会醒吗?”
“大概不会。”艾莎用魔杖变出一根绳子,把人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艾莎女士……”哈利把羽毛用布包好,还给了艾莎,犹豫着道,“活点地图上显示他叫巴蒂·克劳奇。”
“哦,小巴蒂克劳奇,克劳奇先生的儿子,和他同名,却是个食死徒。”说着,她从一边找出刚刚小巴蒂·克劳奇丢在一边的隐形斗篷,重新盖在了他的身上。
“克劳奇先生的儿子是食死徒?”哈利大惊。
“哦,这个事情很复杂……”
哈利见艾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便也走到一边去捡自己的隐形斗篷。他刚把斗篷收起来,正准备去扯地上昏迷的罗恩和赫敏,便听见一个柔柔的声音。
“一忘皆空。”艾莎说。
一道白光击中了哈利,他的目光立刻涣散起来,紧皱的脸也放松了下来,脸上显露出一种恍恍惚惚的表情。
“被发现我们在海格这里,他会更倒霉的。”哈利碎碎念着,神情恍惚地往回走,“不能被发现……得回城堡去……”
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脚步匆匆而来,和往回走的哈利迎面相遇。
“哈利?”那个身影惊讶道。
艾莎认出那是卢平的声音,放下了自己的魔杖。
“你怎么了,哈利?”卢平双手搭在哈利肩膀上晃了晃,看他仍然是一脸恍惚的模样,神色沉了下来,“有人对你用了遗忘咒?”
他顺着火光的位置警惕地望过去,看见正在捡自己掉在地上的斗篷的艾莎的时候一怔:“艾莎?!”
“是我。”艾莎点头,拍掉了斗篷上的灰尘披在身上,遮住了自己的睡衣。
“你怎么在这,西里斯说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艾莎举着魔杖对着地上的人,连用了两个遗忘咒。
“过来帮忙。”艾莎扯起其中一个昏迷的小女巫,把她的手臂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虽然人没醒,卢平看不清她的脸,但还是从那一头褐色的乱糟糟的卷发认出了她的身份——哈利的好友,赫敏·格兰杰。
卢平走上前,从地上扯起另一个昏迷的人,果然是一头红发的罗恩·韦斯莱。
“你在这里做什么?”卢平问。
“追着克里斯·布雷诺过来的。”艾莎说。
卢平往后看,果然在火焰边上看见了黑黢黢的,昏迷的克里斯·布雷诺。
“他晕过去了。”艾莎解释说着,随后一挥魔杖,熄灭了地上燃烧的一圈火焰,四周立刻暗了下来。
“我收到哈利的守护神报信匆匆过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先出去再说吧。”
卢平听出了艾莎语气中的疲惫,于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随着她一步一步向着禁林外走去。
禁林外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天空乌云浓黑,遮住了月光,四周黑得吓人,只有不远处海格的小屋散发出一点亮光。
哈利从遗忘咒的影响中清醒过来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似乎嘀咕了什么,随后转头看见卢平和艾莎吓了一跳。
“卢平教授,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呃……”卢平正犹豫着说些什么,哈利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
“哦,你来帮我的吧,可怜的赫敏和罗恩……巴克比克被处刑,他们太伤心晕过去了……”
卢平因为这个扯淡的理由而感觉一阵尴尬,下意识看向记忆的修改者艾莎,她面无表情,顺畅地接下了哈利的话。
“看来你的朋友们心理承受能力差了些。”艾莎点点头,示意哈利结过昏迷的赫敏,“我还有点事,让卢平教授送你们回去吧。”
昏迷的赫敏有些沉,压得哈利一个趔趄,他后退了两步才总算撑住了人。
艾莎看起来没什么太好的心情,对着还在懵逼的卢平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禁林中走去。
“她去禁林做什么?”艾莎听见身后的哈利问,“西里斯不是在找他……卢平教授,你怎么了?”
一道如水银般明亮又美丽的光芒洒下了大地,艾莎下意识抬头,居然发现月亮从浓厚的乌云后面渐渐露了出来。
夜风浮动,树影婆娑,月如圆盘,美丽静谧。
“跑,快跑!!”艾莎听见斯内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伴随着哈利的尖叫声,艾莎猛地回头,看见卢平在月光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巨大的拉长的身躯弓起的脊背上正长出浓密的毛发。
斯内普如一道风一般跑了过来,单手将落在变形的卢平边上的昏迷的罗恩一把拉了过来,另一只手护着哈利往后退。
艾莎猛地冲了过去,跳起来骑在变形的卢平的身上,左手手遏制住他的颈部,右手则举着魔杖对着他的脑袋。
“离他远点,他今晚没喝药!”斯内普在她身后大喊。
但是已经晚了,卢平已经变形完成了,他举着巨大而锋利的爪子,仿佛拨开了一只蚂蚁一般轻易拨开了艾莎。
艾莎被甩到了一边,她披着的斗篷被锋利的狼人爪子撕碎了,血色从睡衣上衣的下摆上的三道破痕后慢慢氤氲出来。
狼人忽视了受伤的艾莎,四肢着地,对着斯内普他们的方向摆出了一个弓身的捕猎动作,雪白的牙齿龇咧在外,流下一道道的涎水。
“西弗,快跑!”艾莎来不及爬起来,挥着魔杖把那根白色的羽毛送到斯内普面前,“带着学生快跑,快!”
斯内普只犹豫了不到一秒,立刻一手勾住哈利,另一只手抓住了那羽毛。
他们的身形在斯内普抓住羽毛的刹那间就消失在了空气中,正一个跳跃冲过去的狼人丢失了目标,耸动着鼻子在空气中到处闻来闻去——可惜,和隐形衣不同,属于梅·李的这个羽毛非常管用,连气味都能完全隐藏。
艾莎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喉间腥甜,吐出了一口淤血,笑了起来。
她一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腹部,一手举着魔杖,手指头因为疼痛而颤抖着,“现在来我这,莱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