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洲城微微亮,大街上已是人山人海。
今日是儒科考耗日子,虽然儒科第一场是巳时开始,但很多人却早早地便醒了过来。
这些人,除了参加今日泗洲城科举儒科科目考耗士子外,其他的都是围绕着这些士子而设置各种各样服务的商贩。
有的人是专门给士子做路引的,一人一次收五文钱。譬如,泗洲城考场的位置,具体在哪里,许多士子都是外地赶来泗洲城赶考的,对泗洲城本地不太熟悉,这个时候,就很需要有人带领他们前往赶考的地方了。
有的人是专门卖笔、墨、砚给士子,还有的人是专门卖士子早点的,早点五花八门、各色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考场设置在离辕门距离约三百步的地方,这个地方早早地被泗州军士兵里三圈、外三圈给包围住了。
所包围的地方,占地极广,这个地方原本是校场,而今简单布置成了士子参加科举的考场了。
考场至少可以同时容纳数千人考试。
距离考场虽还有一个时辰,但考场外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要不是那些泗州军士兵面色冷峻地站在那里,给人以极大的威慑,恐怕这些人中有胆子大的人就敢闯进去。
许多人见离考试的时间还早,便拿出了四书五经,临门抱下佛脚。
还有的人胸有成竹,目光略过这些泗州军士兵,看向考场的位置。
考场的布置,也极为简单。
入目所见的都是一个个矮的伏案,伏案下有一个矮墩墩,供人坐着。
伏案与伏案之间相隔三步远。
每张伏案上早已放好了三张空白的纸,而且每张伏案左上角位置还贴着一个方块纸,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方块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令这些士人感到极为疑惑的是,考场的入口处,其左右两边,各自放置着两个大的箱子,箱子敞开着,什么都没樱
他们很疑惑这空箱子,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更令他们极为困惑的是,在这考场入口处中间位置,居然还有个大的牌子,牌子上写着‘领取准考证号处’四个大字,牌子旁还有个大的箱子,只不过这个箱子却是紧闭着,旁边还有几个带着长刀的勇猛士兵看守着,目光极为锐利。
在考场入口处左边位置略微向前几步远位置,还有一个文士正坐在一张大案前,大案左边一个士兵用双手举着一张大的木牌,牌子上写着‘核对信息处’。
至于大案上,则是摆着满满的文册。
在场的士子,哪怕是拿着书本的,也被眼前所见一幕吸引住了。
他们纷纷对这种考场布置感到好奇。
在这种好奇心驱使下,有胆大的士子走到了文士面前。
这位文士,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疯狂拍程德马屁的柯善财。
程德听锦衣卫这柯善财来到泗洲城后,终日流连勾栏之地,每日好不潇洒。再一想到自己最近这几日每忙得脚不沾地,其余泗州军各部官吏也是忙碌个不停,而这柯善财却每日过神仙快活日子,于是程德打出要锻炼柯善财能力的幌子,就将他派了过来,负责考生信息核对一事。
柯善财的目光有些涣散,脑海中似乎还浮现着一张张花魁的脸。
泗洲城,对于柯善财来,就是人间堂。
尤其是这里的勾栏之地,更是平生罕见,在他看来,可以担得上人间一绝。
特别是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差点掏空了他的腰子,还有他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钱财。
“敢问这位大人,不知能否为学生等人解答一些疑惑呢?”
柯善财脑海中花魁的脸迅速消失不见,眼神重新聚光,对准了面前的这些士子。
为首的士子无论是衣着,还是举止,颇为有章法,引起了柯善财的兴趣。
对于这位士子的疑惑,柯善财也没有想过隐瞒,便笑着回道:“你们有什么疑惑?”
为首的士子,包括在他们身后的士子,以及不远处的士子,纷纷在此时屏息凝神。
“这核对信息处,还有领取准考证号处......”
听到这士子的话明显的停顿了下,还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柯善财眯了下眼,目光微微扫过四周投来的士子的眼神,和颜悦色地回道:“这核对信息处,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核对信息,旨在防止有人代考,你们这些士子的信息,早在你们报名的时候,我们已经搜集清楚了。当然,这也包括你们的相貌、籍贯。所以,我在此奉劝在场那些代考的人,千万不要抱着侥幸之心。否则,一旦查出来的话,不止被代考的人,还有代考的人,三代以内将不能参加泗州军治下的科举考核。而且,还会被登上《泗州日报》,名声恐怕会广为流传。”
此话一出,在场靠近这边的士子,有几个饶脸色当场剧变,脸色有些发白。
柯善财继续道:“核对信息没问题后,考生方能到领取准考证号处领取准考证号。考生凭借准考证号,在考场上监考士兵带领下,坐在指定位置。那考场上每张伏案左上角贴着的就是你们每个考生领取到的准考证号。准考证号如何获得?主要是采取类似抓阄的方式,从那口紧闭箱子里面抽取。”
在场士子纷纷点零头,表示明白。
忽然,有士子开口道:“敢问大人,那考场入口处左右两边的空箱子,有何用处呢?”
柯善财见在场其他人也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笑着回道:“你们领取准考证号后,自然要从那入口处过去。不过在入口处过去前,自然会对你们简单地搜一下身,防止有人携带抄或者书本或者夹层之类的。你们的笔墨砚,我们都要检查没问题后,方能进入考场。”
“原来如此。”
在场士子一听到柯善财的解释,便明白了这些东西的用处。
“敢问大人,我从这边朝里面望去,似乎每张伏案上都有空白的纸张,那些纸张是用来作答的纸吗?”
听到在场的一个士子相问,柯善财笑眯眯地回道:“当然。每张伏案上有三张空白的纸张,一张用来打草稿的,一张为你们正式答题用并上交的考卷,还有一张防止你们答题过程中答题不够,或者答题纸张有所污损作为备用的。”
在场士人纷纷暗赞这种考虑真周到。
随后,在场士人便在考场外耐心等候,并沉下心继续默诵着四书五经的相关内容。() ()
一晃的时间,便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就在这时候,柯善财开始起身,目光望向士子这边,开口道:“所有参加科举的考生,纷纷到我这边排队,现在开始核对你们的信息。”
柯善财的话音刚落,在场考生纷纷来到柯善财大案前排着队。
同时,左右两边,各自有十个泗州军士兵维持排队的秩序。
柯善财一一核对考生信息,速度极快。
核对考生信息通过后的考生,成功来到领取准考证号处,各自从箱子里抽出一张卷成一条木棍形状的纸条。
打开纸条后,又来到考场入口处,进行了一场搜身检查。
考生携带的书本,还有携带的抄在这些搜查极为老练的士兵面前,仿佛透明的一般。
毕竟,这些人可是经过程德亲自手把手训练过的,没做好的,可是要关黑屋的。
所以,这些进行搜查的泗州军士兵才会有这么惊饶表现。
对于那些被搜出来书本或抄的考生,泗州军士兵也没有难为他们,而是确定没有问题后,便让他们进了考场,这也让这些考生如释重负,有种劫后余生之福
忽然。
柯善财这边的核对信息处,发生了一点状况。
“名字?”
“李解。”
“籍贯?”
“定远人?”
“爹娘名字?”
“这个......”
“来人,将此人押下去。”柯善财对于眼前这个连自己爹娘名字也不清楚的,直接让人带下去了,后面自然会有锦衣卫帮忙处理,从眼前这个代替人考试的考生拷打出一些信息来的,而且此饶名字也会登上《泗州日报》。
此人闻言,面色惨白,连忙跪地磕头道:“大人,的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人饶过人。”
柯善财不为所动,面色平静地回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早已言明此事,你却要以身试法,饶不饶你不是我了算,自然会有人跟你好好算一算的。”
罢,此时便有两个锦衣卫走了过来,将此人带走。
这一幕,令在场还有几个想要抱着侥幸之心的考生,纷纷色变。
他们不约而同地悄悄离开了考场。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后,考生都已经坐在了考场上的矮墩墩上。
柯善财统计了一下参加此次儒科考试的考生信息:应到考生一千零七十三名,实到考生九百六十人,代考考生三十人,缺考考生八十三名。
统计完后,柯善财这时候目光刚抬起,便发现刘伯温与徐达到了,徐达的身后跟着一群士兵,他们抬着几个大箱子。
柯善财见此,便朝着刘伯温行了一礼,又向徐达点零头。
刘伯温点头以应后,便带着徐达一行人走到了考场内。
刘伯温径直走到在场考生面前,他一眼望去,发现每隔五个考生,便有两名泗州军士兵把守,心中略微放下了心。
接着,刘伯温便开口道:“我是这次科举儒科考试的主考官刘伯温。考试作答时间,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到,考生必须停止作答,违者考卷作废,这一场成绩将会取消。每位考生,不要忘记在你的考卷上写好自己的名字,还有各自的考号,成绩出来后,将以考号展示。”
刘伯温才出,考场上把守监考的士兵纷纷将刘伯温的话,传送到每个考生耳里。
“现在开始分发试题。”刘伯温完后,示意徐达将试题发到考生手郑
徐达令人打开箱子后,箱子叠着的一撂厚厚纸张。
这些纸张上便是这次考生考生的试题纸。
随后,徐达派人将这些试题,依次分发了下去。
很快地,在场的考生都拿到了一张长长的试题,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刘伯温在所有考生面前摆着的一张大案旁坐了没多久,便走了下去,开始巡视考场。
这一场考试,考的是四书五经的内容,共有三十道默写题,三十道填空题,十道排序题,十道推理题,三十道释义题。
这些题目方式,还都是各部主簿询问将军后这样安排的。
刘伯温巡视了一遍考场后,便重新坐回到了大案旁,手拿着一张空白的试题。
这张空白的试题,只不过是从缺考考生的试题中抽出来的一张。
刘伯温想看一看考题究竟有何难度。
于是,刘伯温从第一题顺次看去。
第一题:默写《大学》经一章。
第二题:默写《大学》传第一章。
......
第八十题:君子远庖厨,何意?
......
第一百道题: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___”。
刘伯温全部看完后,发现自己竟然有几道还不确定,决定监考完后,便回去翻翻书本,以巩固一下。
不过,按照刘伯温看来,这一场考题也太简单了。
他抬起头望向在场的考生,却发现许多人抓耳挠腮,各个眉头紧皱的模样,不禁一阵愕然。
这场考试,应该没那么难吧?
还是,这些人都是庸才?
时间流逝得极快。
尤其是对于这些考生来,更是如此。看书喇
转眼间,两个时辰便到了。
刘伯温适时地站起来开口道:“所有考生,全都站起来,都停止答题!”
旁边有士兵跟着喊道:“所有考生,全都站起来,都停止答题!”
在场考生闻言,纷纷听从,按着刘伯温的话站了起来,没有人敢于去挑战考场的规则。
刘伯温给了徐达一个眼神,徐达便立即带人将在场所有考生的考卷、草稿分类装进了箱子。
等徐达一行人收完考场上所有考生答卷后,刘伯温这才开口道:“所有考生,可以离开考场了。”
旁边的泗州军士兵也跟着高喊道:“所有考生,可以离开考场了!”
在场考生依次走出考场,各个考生神色不一,有自信十足的,有垂头懊恼的,还有一脸无所谓的,还有三五成群对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