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青庄手里捏着那被撕掉的试卷一角,辛司挽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她的嗓子眼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窗外的风适时拂过,窗帘被风吹得扬起,上下飘动。
迎着吴郁的目光,谈青庄的手攥的紧紧的,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努力装作无所谓勾起浅笑, “我会尽全力,所以”,隔着上下纷飞的窗帘,她一字一句言辞恳切, “也请你尽全力”
吴郁被勾起了兴趣,他手撑在桌上,手里的笔头抵着太阳穴,眼里波光流转, “那既然这样,不如你跟我赌?”
谈青庄莫名有些慌乱: “不行”
同时,辛司也说: “不行”
但陈瓷和金斯袭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啊”
辛司言语坦荡,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不要把青庄扯进来”
吴郁眉头一紧,面露不解之意。
金斯袭接过话茬建议道: “要不这样,下次月考只要你们两个其中一个赢了吴郁,他就得答应你们两人一人一件事”,她指了指辛司和谈青庄, “如果你们两人都输给了吴郁,那你们两个每人答应他一件事”
陈瓷低声对金斯袭说: “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辛司有点被说动了,内心开始动摇,其实两个人跟一个人比,她们赢的胜算多得多,但这样她就把谈青庄扯上了赌桌,于是她目光微闪,不确定的询问: “青庄,你愿意陪我赌一赌吗?”
阳光透过纷飞的窗帘,照在少女的脸上,光也褪去了刺眼,泛着柔和。
辛司眨巴着眼,清澈得如同山泉水一样,等待着她的答复。
一面是朋友的请求,一面是藏匿的心事,像两堵墙把谈青庄挤得喘不过气来。
谈青庄手里的那一角残纸已被她指甲戳破,但她故作轻松回道: “可以呀”
辛司用力的抱了抱谈青庄, “太好了,青庄你真好”
林台将试卷卷成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问吴郁: “哇喔,那你呢,你接不接?”
“好啊”,吴郁低头翻着书, “一言为定”
气氛沸腾了起来。
此时,数学老师谢莎拿着试卷进了教室,刚才的那一幕她站在教室外看了个全,她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 “不愧是火箭班,赌注都这么新奇,既然教室里这么热闹,那看来你们都清醒了,把月考的试卷拿出来,我们开始上课了”
话音一落,教室里静了下来,响起了纸页翻动的声音。
数学课结束后,谢莎走到辛司的位置,敲了敲她的桌角, “数学有什么不会的,记得来问我”
辛司甜甜一笑, “谢谢,谢老师”
时节正值桃花盛开,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花香。
放学后,回程路边开满桃花,晚上的风里卷着花香,携着落花纷纷扬扬,花飞漫天。
自行车卷起一地落花,陈瓷坐在林台的自行车后座,经过谈青庄两人,她笑着挥手对她们说再见。
金斯袭跟陈瓷打完招呼,又跟谈青庄聊起了下午的事情。
金斯袭惊叹道: “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辛司,敢想敢做”
谈青庄点点头, “我也是”
“其实我倒很希望她能追到吴郁”,金斯袭眼睛笑成月牙梨涡浅浅,谈笑自若地说, “你看他们郎才女貌多配”
谈青庄的心慢慢地,慢慢地下坠,一点一点沉入了深渊。
惶惶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最后只好跟着附和了一句: “是呀,他们挺配的”
谈青庄走到家门口,屋内没光亮,她才想起,姥姥回老家了。
回到房间,谈青庄洗漱完,翻动那本要点手札。
扉页上的字是她之前写上去的,上面写着:阿伦,月亮照回湖心,金鳞奔遇风云,袅袅赠。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而月亮照回湖心,野鹤奔向闲云,我步入你。
她撑着头,摸索着那些字,他会明白这些意思吗?他应该看不懂的吧。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
这本手札还送不送?这种时候是不是不应该再送?
恍惚间,那两堵墙似乎更窄了,挤得她无法呼吸。
她抬头望向窗外,远处一盏又一盏的灯光犹如低垂的点点星河,混着飘散的落花,璀璨斑斓。
她撕掉了那张扉页,随手夹进了书里。
劳动节假期的前两天,谈青庄天天都泡在图书馆早出晚归,直到第三天。
谈南客回来了,谈青庄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她去年离开海城去了北城,她在北城那边找了份新工作,今年还是姐妹俩第一次相聚。
谈青庄是被敲门声惊醒的,谈青庄一开门,她先是一愣,而后激动地抱了谈南客一个满怀,她有一年多没见谈南客了,谈南客剪短了她的长发,一头利落齐耳的短发,发尾勾勒出她漂亮的下颚线,整个人知性而干练。
谈青庄一双杏眼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刚好放假有时间,回来看看你们”,谈南客把行李箱拖进屋,捏了捏她的脸颊, “怎么瘦了”
谈青庄回: “才没有呢,我一直都这样”,她又问: “姐姐,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明天回老家看看姥姥他们,我就走了”
谈南客放好行李,坐到沙发上,手里剥着枇杷, “袅袅,学习怎么样?”
谈青庄坐在她身边吃了颗枇杷,酸甜可口汁水充足,她吐掉嘴里的籽, “还行,和之前差不多”
“姐姐那你呢,工作怎么样?”
谈南客手里枇杷的汁水顺着她的手指流淌,她伸手扯过一张纸,一边擦手一边回: “遇到的领导人还不错,待遇方面也合适”
谈青庄又吃了颗枇杷,笑着说: “那太好了”
谈南客戳她的脸, “你又懂啦,工作可不是学习,社会也不是学校”
谈青庄随口问道: “那姐姐,你们领导叫啥呀?”
“你问这个干嘛?” 谈南客偏过头看她, “你又不认识”
“我也不知道,就只是想问问”
谈南客笑出声回: “姓季,叫季隰,看嘛你不知道吧”
谈青庄伸手甩了甩手上的汁水, “还真不认识”
姐妹两人很久不见,一聊便停不下来,什么都能聊,从生活日常到娱乐八卦,两人吃完午饭,下午一起睡了半天,夜幕在晚风中降临。
谈青庄抱着谈南客的腰, “姐姐,我好想你啊”
谈南客笑而不语。
谈青庄余光扫过桌上的那本手札,她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 “姐姐”
谈南客闭着眼睛问道: “怎么了?”
谈青庄眼眸微垂,递过那本手札, “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明天是他的生日,这个礼物我准备了很久,你说我送还是不送呢?”
谈南客随手翻了翻,除了前面那撕掉的一页纸有点突兀,也就是些手写字笔划和下笔要点,她合上手札,语重心长道: “俗话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放下手札,揪了一把谈青庄的脸,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
谈南客接着说道: “一本手札无足轻重,不会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影响”,她用手压住谈青庄心脏, “看法都是从这里发芽的,多问问自己的心”
谈南客下床,进卫生间洗漱, “袅袅,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好”,谈青庄起身撩了撩头发,坐到窗台极目远眺,至少这次让她任性一次,顺心而为。
时节如流,饭后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她进屋拿过那本手札出了门, “姐姐,我出去一下”
谈南客吃着水果,看着电视, “早点回来”
楼下。
夜色掺着晕黄的灯光,开门的是吴郁。
她递过手里的那本手札, “之前说的一些要点我弄好了,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写”
吴郁接过,随手一翻,入眼就是那撕掉的扉页, “这怎么还撕了一张?”
谈青庄摸了一下鼻子, “哦,那张我不小心写错了”
吴郁掀了掀眼皮,嘴角漾起弧度, “谈青庄,今天的我能听到你一句真心话吗?”
她反问: “你今天晚上看到天上那轮圆月了吗?”
吴郁不解, “什么?”
她答: “今晚的月色真美”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人间良辰,清风月夜,圆月高悬,清辉满地,风也温柔,落英缤纷。
翌日清晨,谈南客要赶最早的一趟车回老家,早早的起了床。
谈青庄捏着她的胳膊, “姐姐,后面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谈南客梳着头发,想了几秒, “还不知道,得看忙不忙,不忙的话我国庆就可以回来”
“嗯,那我经常给你打电话”,谈青庄拖着谈南客的行李箱和她一起往外走。
谈南客穿好鞋站起来,拖过行李箱,把谈青庄往屋里推, “不用送了,我走了,你自己记得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这么大了别让我们操心”
谈青庄站在门口朝她招手告别,用口型说: “明白的”
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她刚吃完午饭,辛司和金斯袭也来了。
金斯袭来找她,她不意外,辛司居然也来她家了。
金斯袭先开口, “我把辛司也叫了一起,瓷瓷他们待会儿再来”
辛司说: “青庄,我来打扰你了”
“没事,不打扰”,谈青庄又问: “他们?还有谁?”
“林台啊”
“哦”,谈青庄把水拿给她们, “今天怎么都来了?”
辛司星眸潋滟,唇角微微翘起, “给吴郁过生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