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外乎墨悠然这么吃惊,只因上一世坊间都如此传闻,可如今现实摆在她眼前,她倒是觉得这场景莫名的有点讨喜。
随着李羡、芳娘相继入水,平静的湖畔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落水的扑通声把栖息在柳树上的鸟儿给惊飞了。
李羡、芳娘显然是不会凫水,俩人在水中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救命....有人没.....救命”。
墨悠然紧盯着在水中挣扎的二人,眼神示意谨言:按计划行事。
谨言接收到小姐给的信号,她飞快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她珍藏已久的小铜锣,扭身飞快往茅草屋跑去。
墨悠然拎着包袱也不敢耽搁,立马跑到不远处无人居住的茅草屋,从包袱里面拿出多瓶装有煤油的小型陶器。
她用力把手中的陶器扔向茅草屋屋顶,随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开,也同样扔向屋顶。须臾间,茅草屋立刻燃烧起来,很快整个茅草屋都化为灰烬。
火焰就像旋风一样,以茅草屋为中心,快速地向四周蔓延。
蓦然,锣鼓声响起来,伴随着男子慌乱的呼喊声:“走水拉,快来人,走水啦......”。
紧接着,每家每户都被人大力敲响房门,隐约听到男子大声喊道。
“七大姑,起床了,不要再睡了,起火啦,快来灭火”
“八大姨,再睡人就没了,走水啦”。
.............
不多时,居住在周围百姓陆陆续续亮起灯火,他们不约而同打开房门看到了熊熊烈火,此时他们也无暇顾及那名敲门男子是谁,现在人在哪里。
他们立马拎起自家水桶,快步朝着湖边飞奔过去打水救火。
躲在暗处的主仆二人看到事态按着预先制定的计划发展,俩人均松了口气。
墨悠然怕遗留证据,在点火时,已把包袱丢进火从中。
谨言见状立马向小姐邀功:“小姐,奴婢的口技可以吧”。
墨悠然点点头,赞扬道:“不错,回去后给你加鸡腿”。
而后,谨言看到那些救火的人来到湖边,她隐匿于人群模仿男子声音道:“你们看,湖里有人”。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变色:“不好,有人落水”。
片刻后,来打水的人分成两拨,一波继续打水救火,另一波就由精通水性之人下湖救人。
没过多久,李羡和芳娘均被人救起。随后来了俩人跪坐地上对他们展开施救。
很快李羡、芳娘先后吐出几口水,便睁开双眼。
墨悠然看此景非常满意,只要这俩人活了下来,她就有理由光明正大退亲,任谁也找不出半点儿纰漏。
不到一炷香,火势慢慢褪去,众人也有空闲时间琢磨那落水的一男一女。
众人纠结的看着地上俩人,说实在,这一男一女来历不明,况且又都是在水中发现,就怕二人身上摊上事连累他们,要不去找官老爷来!
就在众人为难之际,早得过自家小姐嘱咐的谨言躲在人后,变换另外一种男声道:“唉,这不是长卿侯府的二公子!”。
“我们大家救了他,书里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现在再把人送回去肯定能有一笔赏钱”。
“大家伙儿,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此刻,谨言身着男装,扮作寻常百姓家的一名普通男子,因众人注意力都在李羡、芳娘身上,并无太多人留意到他,只以为是谁家的小孩出来凑热闹。
“当真是长卿侯府的二公子?”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个统一的意见。
“我不是那侯府二公子,你们认错了!”李羡劫后余生,好一会儿缓过劲来,就听到众人这么一说,脸色不由大便。
众人见此又有些犹豫:“到底是不是?”。
一部分急性子的人直接道:“管他是不是那什么二公子,想要知道很简单,拿着他的腰间玉佩上门问问,不就得了吗?”。
“再者,这位公子仪表堂堂,穿着不凡,就算不是那啥的二公子,那也是富贵人家,我们大可报官,让官老爷看看”。
很快,众人已有决断,那就是拿着玉佩上门找长卿侯府确认。
而此时的长卿侯府早已乱成一锅粥,去寻二公子的人都换了好几拨,始终没有找到人。
蓦然,听有人拿玉佩来问话,确认消息无误后,当即派人把二公子接回来。
李羡的大哥李渊跟在报信之人后面,领着家丁往良缘湖畔直奔而去。
侯府如此大动静自然瞒不过左邻右舍,众人纷纷派出下人打听情况。
那些下人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话来,大家不约而同选择尾随在后,待到良缘湖畔时,随便拉着一名看热闹的百姓询问情况。再结合此时,浑身湿漉漉的李羡和一名女子紧挨在一起场景,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天啊!长卿侯府二公子竟然与一名女子双双殉情!
墨悠然看到眼前兴师动众的情景,便知道此行目的已达到,相信这个消息不日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随之,留下纸钱,带上谨言趁混乱之际,悄然离去。
之所以会留下纸钱,只因总是要有一个合理着火的由头。
主仆二人顺利原路返回公府墙角的狗洞,谨言拨开草堆,小声道:“小姐,您先进”。
墨悠然匍匐从洞口爬出站了起来,不知怎么的身形突然停顿了一下。
跟着她后头谨言见此,不由觉得奇怪,于是探出小脑瓜往小姐目光之处看去,这一看就很紧张了。原来在她们不远处站着一名青年男子。
“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出众。
前面之人身形也僵住了,猛然转身:“谁....”
墨悠然眼疾手快捡起脚下的土砖,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怕了过去。
那名青年随之晕倒在地。
待谨言看清地上之人乃是小姐的同胞哥哥,也就是襄阳公府的二公子----墨夜,她压着嗓子叫了起来。
“啊!小,小姐,我们不会把二公子给”谨言说话的同时,用手在脖子比了一下。
“没事,快走”墨悠然头也不回,不在意道。
她对自己的力道还是有数的,刚刚那下顶多让二哥昏迷片刻,不会有什么大碍。再者,二哥皮糙肉厚,真出意外,顶多因躺在地上着了凉,得一个感冒而已。
紧接着,墨悠然带领谨言回到闺所。
诺语看到小姐平安归来,当即伺候小姐沐浴更衣。
直至临睡前,她捧着一晚红糖姜水伺候小姐喝下驱除寒气。
墨悠然躺上床榻那一刻,紧绷的精神终于舒展开来,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此时,襄阳公府笼罩在一片幽暗寂静的黑暗中。
而长卿侯府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大厅上,长卿侯府主母季氏正抓着长卿侯爷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平日里端庄典雅气质不复存在,现在的她宛如一个泼妇一般无理取闹。
长卿侯爷被季氏哭的心烦,面色阴郁,但想到她是他的正妻,只能压下心中烦躁,勉强安慰道:“夫人,且放宽心,子舒也赶过去,羡儿不会有事的”。
“方才报信之人说了,羡儿平安无事,你呢,收拾好自己,你看下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形象?”。
婢女听到长卿侯爷话语,便上前给夫人整理仪容。
先前府里因羡儿的失踪闹的人仰马翻,紧接着便听闻羡儿落水,他当时因心急就没有细问,直接让子舒带着下人把羡儿接回来,现在想来,羡儿的落实真的是意外吗?
“侯爷,夫人,世子带着二公子回来了”。小厮急匆匆走进大厅禀报。
“快,快去接羡儿进来”还未等长卿侯爷发话,季氏便猛地站起来吩咐道。
不多时,婢女领着二公子、大公子、还有一名女子走进大厅。
季氏看到面无血色的羡儿,内心宛如被刀刺那般心疼,她轻抚羡儿脸庞道:“羡儿,快让娘看看有没有事”。
季氏检查一圈后,发现并无其他问题,转头对着婢女千子道:“千子,快去厨房把备着的红糖姜水端上来,虽如今是初夏,但为了不落下病根子,还是要喝碗红糖姜水驱寒”。
“娘,我没事”李羡虚弱道。
季氏关切道:“羡儿,你受苦了,来,告诉娘亲,怎么会好端端地落水呢”?。
“咳,咳,咳”
咳嗽声响起,季氏不满撇了长卿侯爷一眼。
长卿侯爷无视季氏看向他不满的目光,他把视线落在羡儿的背后。
巧娘瞧见长卿长卿侯爷用着锐利眼光审视自己,她有些慌张低下头,心中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不知所措。
她不自觉往羡郎身边靠了靠。
季氏则眯着眼睛看着这一举动,冷漠道:“羡儿,不介绍下你带回的这名女子”。
李羡见状伸手把芳娘拉到身边,慎重其事介绍道:“娘,这位便是儿子心仪之人,此生非她不娶,名唤芳娘”。
季氏神色一僵,便知道坏大事了,自己不详的预感果真应验。
但是心仪之人又怎样,她有的是手段和方法,能客气的让这位女子哪里凉快哪里去。
季氏思及于此,换上真切的笑容道:“原来,这位便是芳娘,果真如羡儿所说那般识大体,心善,先前听说你救了羡儿,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李羡看到娘亲这么赞扬芳娘,他迫不及待开口道:“娘”。
李羡刚说一个字,就被自家娘亲冰冷的目光惊住了。
芳娘低头紧张道:“夫人,我,我”。
季氏淡淡打断芳娘的话,吩咐道:“蓝雨,带芳娘姑娘下去,好生歇着”。
婢女蓝雨走到芳娘身边道:“姑娘,这边请”。
芳娘不安地看向羡郎。
李羡思索一会儿,便冲芳娘点点头:“芳娘,今天你也累了,先歇息,明日我去看你”。
芳娘这才放心跟着婢女出去。
季氏看着渐行渐远的芳娘,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贱民果然就是贱民,礼数都不懂。
季氏收回目光,道:“千子,快把红糖姜水给二公子端上”。
不多时,婢女千子端着姜水服侍二公子喝下。
长卿侯爷冷眼看着二儿子喝完姜水,这才发话问道:“说,怎么回事”?
世子李渊看到父亲锐利地眼光直视自己,他知晓小弟这事瞒不住,硬着头皮道:“二弟,二弟与,与那名女子,在情缘湖畔殉情”。
“混账东西”长卿侯爷大力拍着上好的檀木八仙桌道。
李羡看到父亲愤怒的表情,他当下扑通跪下。
季氏嗔怪看了侯爷一眼道:“侯爷,发这么大火对身子不好,羡儿刚落了水,还是赶紧让大夫上门瞧瞧,开上几幅驱寒、安神药才好”。
“请大夫有什么用,他自己连命都不要,还差点让整个侯府摊上事,我没有这样的儿子”。长卿侯爷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继续指着他骂道。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身为一个男人,为了个女的要死要活,你丢人吗?”。
李羡咬咬牙朝着父母磕头道:“父亲,娘,孩儿此生并无其他所求,还请您二老看在孩儿面上成全孩儿”。
说罢,又磕好几个头,渐渐额头都出血了。
长卿侯爷气的那是个暴躁如雷,愤怒道:“休想,只要老夫还活着,你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给我把襄阳公府的五姑娘娶过门”。
季氏知道是劝不动了,脸色也同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