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然挺傻白甜的,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呆呆问:“怎么就来不及了呢?我们现在就走啊,翻围栏?”
黎栖:“你翻一个给我看看?”
王悦然说干就干,当场朝围栏走过去,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群人接近,她瞥了眼,又走回来,同样认命:“算了,不嘴硬了,省省力气。”
十来分钟后,黎栖和王悦然双双被按坐在椅子上,五花大绑着。
她们面前,是一堆刚烧起来的柴火,柴火的对面,则是气势汹汹的林婶,以及其他村民。
看样子,这个是漫长的难熬的夜,他们是准备拷问到底了。
林婶叉着腰,向其他村民们诉苦:“我好心收留了她们两,没成想啊,居然合起伙来,把老林都给砸晕了,现在人还躺在屋里,没醒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我们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肯定不能轻易饶了她们,得治治她们,不然都无法无天了。”
村民们不约而同地表示附和。
只有一人例外,那一堆大人身后,突然冒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童声。
“这两个姐姐是好人,她们还给了我东西吃。”
所有人朝童声来源处看去。
火光跳跃,但能照射到的地方有限,因此越外边,显得越清冷昏暗。
可黎栖和王悦然还是看清了,那群大人的后面,居然站着白天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眼神灼灼,补充道:“她们肯定不是坏人,不会对林叔做坏事。”
“你知道个屁!黑娃,”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村民朝小男孩走过去,疑似是小男孩的亲戚,他不由分说捏住小男孩的一边耳朵,斥骂道,“谁准你跟着我们过来的?我们是有正事要办,你再捣乱,明天告诉你爹,让他打断你的腿,让你大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
小男孩的脸憋得通红,拼命辩解:“我没乱跑,你们才是乱跑,林婶一说,你们就信了,上当了,你们会上当的,小心林婶骗人,她之前就骗过人。”
这话一出,捏住他耳朵的那只手松动了些,年轻男人迟疑问:“骗谁?怎么骗的?”
一开始黑娃胡说,他就当黑娃是大晚上不清醒,又贪玩,随便跟着过来,怕被骂就找了个借口,还嘴硬。
可小孩子心性最纯真,他家平时和老林家又没仇没怨,不至于平白无故说出子虚乌有的话来污蔑林婶,肯定是事出有因。
毕竟他是他叔,看着黑娃从小长到大,顽皮是顽皮了些,在大事上,从来没见他嘴里有过半句谎话。
“青龙,你侄子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另外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对年轻男人不耐烦挥手,“快把他领回家去,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年轻人就早点休息,看到林婶现在的脸色没?要是会做人,下次送一点你们家种的苞谷过来,也算是赔礼道歉。”
这话一出,其他村民们哈哈大笑,气氛活跃了不少。
青龙的脸色并未和缓,盯着小男孩的脸一阵,见到他的目光刚毅,知晓他说的不是假话,于是说:“来都来了,现在回去也睡不着咯,就在这里烤烤火,你们做你们的事吧。”
小男孩还想辩解,青龙直接大手一挥,拍向他的后脑勺,拍得他吃痛,只顾用手去摸脑袋,以及恨恨地瞪着他叔。
林婶面色不虞,但都给了台阶下,也就重新把目光调转向黎栖和王悦然,用火钳从燃烧着的柴堆里夹了块燃得最旺、几乎成炭的柴。
“先烤脚板心吧,你们到底藏掖着什么坏心思,烤一烤,就不怕你们不说。”
有几个村民迟疑,其中有人道:“林婶子,这样怕是不好,这是动私刑呐。”
林婶回嘴:“她们打晕我家老林的时候,就没想过那样不好?再说了,我又没直接烧她们身上,只是看她们太冷,替她们驱驱寒,我心里有数,伤不到人的,放心。”
接着,林婶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只是会有点难受罢了。”
王悦然着急,看向黎栖:“那个忽然不见了的帅哥呢?他不是忽然出现,又忽然间消失的吗?神仙,肯定是你们家祖传下来,一直会保佑你的神仙,对不对?快让他出来救我们啊!”
黎栖也不想被烤,可惜,她至今还没弄明白雪困出现的原理。
她懒洋洋掀了下眼皮,说:“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只是我要警告你一点,来之前,我们可是通知过其他人,做了后手措施的,如果我和她没有及时联系那人,那人就会报警,直接找到这里。”
林婶面色一紧,接着说:“小丫头片子,又在骗人了。”
青龙走上前来说道:“林婶,我刚才想了想,动用私刑确实不太好,不然还是把她们交给警察,让警察来处理吧。”
林婶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两个丫头肯定是别有用心,警察就会表面功夫,审不出来的。”
连青龙都看出来,林婶目前很不自然,但这毕竟是人家家里发生的事,他叹了口气,暂时后退一步。
林婶举着发烫的柴火上前,动作粗鲁,三下五除二就把黎栖和王悦然的鞋子袜子脱了,将她们的脚放在柴火前炙烤。
刚开始其实还有点舒服,但之后温度过高,从脚板心传来的灼热蔓延到全身,她们两人连额头都沁出了大颗的汗珠。
黎栖觉得自己的脚烧着了,估计脚板都黑了,再过一阵,说不定还能闻到烤肉味。
林婶哼笑一声:“这才哪到哪,你们就不行了?”
王悦然白了她一眼:“要不你来试试?”
林婶并未被激怒,笑意反而更深:“死丫头,死到临头了,还要跟我犟嘴。”
黎栖望向林婶身后的那群村民,其实这些村民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从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调转视线,不忍心看向她和王悦然这点来看,或许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尤其是黑娃的亲戚,那个看起来面冷,实则心软的青年。
烤了一阵,见两个小姑娘居然能忍住,没有叫唤出声,林婶开始觉得不满了,她把将要燃尽的柴火丢回火堆中,重新捡了根更为粗壮烧得通红的柴。
黎栖和王悦然没放下心,通过林婶的面部表情就能知道,接下来,在她们身上会发生更加残忍过火的事情。
林婶试探着用这根柴火比向她们的脸,柴火停留在她们两中间,一股热浪顿时喷涌而来。
两人都觉得自己的头发已经烧着了几簇,面皮将要被烧化了。
黎栖押对了宝,她和王悦然都还没吭声,那个青年便再次走上前来,直接从林婶手中夺过那根柴火。
林婶瞪向他,正准备破口大骂,青年先冷静说道:“林婶,真伤到人可不行,还是得让警察来处理。”
“警察?”林婶几乎要翻白眼,“警察能管什么用?你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吗?我们村里的规矩,从来就是自己村子里的事,由村里自行处理,完全不需要警察,青龙,你别破坏了自古以来的规矩。”
青龙眼眸暗沉,沉吟道:“可她们两个人都是外地人,不是我们村里的。”
林婶更加理直气壮,两手干脆叉腰,提高了声调:“外地人怎么了?说得好像在我们村犯了事,我们就不能治她们了一样,去年来我们村里的那对收购古董的夫妻,不也是外地人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婶和青龙还在对峙期间,黎栖的视线凝住,脑袋里嗡嗡乱响,跟地震了一样。
林婶口中的那对夫妻,除了她父母,还能有谁?
根据林婶的话来看,当时她父母来了这个村,跟她和王悦然一样犯下了村里人所不能容忍的忌讳,然后被古老又延续至今的村规给惩治了?
寒意从黎栖的心脏不断蔓延向四肢。
“你们对那对夫妻做了什么?”黎栖非常佩服自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的声音还能保持异常的平静。
“又关你什么事了?”林婶原本不耐烦,回过头来,看了黎栖一眼,察觉到了什么,缩了下脖子,问道,“你…和他们有关系?”
“我问你,”黎栖不依不饶,“当时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当时我就是个在外围看戏的,你去问其他人,他们全部都知道,知道得还比我更清楚,喏~”林婶朝青龙努努嘴,“你问他,当时仪式举行的时候,就是他哥主持的,不过他哥今晚没来,这可都是真话。”
青龙看向黎栖,迟疑问:“你是他们的孩子?”
黎栖没否认:“他们是我父母。”
青龙的面上呈现出几丝歉意:“当时我们都以为他们是坏人,毕竟冲撞了我们村里一直供奉的神灵,后来误会解除了,我们也和他们道过歉,在身体方面,他们并没有遭遇什么痛楚。”
黎栖凉凉道:“是吗?身体方面没问题,其他方面呢?你们或许不知道,在我的父母回去之后,他们就——疯了。”
就这个事实,她还是从雪困的嘴里听来的。
在父母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她还在和他们赌气,并没能陪同在他们身边。
她其实,有那么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