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音乐会,一个出名动漫家的作品演奏,台下座无缺席,畅汗淋漓的听觉盛宴,梁朝夕很喜欢,中场时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蓦地怔然。
从她这个侧面角度,可以看到贺千辞敞开的衬衣领口锁骨的位置,有一个浅红的牙印。
“嗯?”
她这是又绿了?
贺千辞眼尾睨她:“怎么了?”
梁朝夕咬牙看向舞台:“没有。”
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结束后,她闷闷不乐跟在贺千辞后面,实在做不到当什么都没看见就上车。
不行,忍一时越想越气。
“等等。”
贺千辞拉开车门的手一顿,抬眼看她。
梁朝夕质问:“你锁骨怎么有个牙印?”
贺千辞情绪淡定:“过两天就没了。”
“……”
这是重点吗?
这是什么时候没了的问题吗?
还想消除证据,过分!
“你和哪个野女人……”
她很生气:“不是,哪个女人在一起了?”
贺千辞:“你说呢?”
梁朝夕深呼吸,涨红着脸瞪他:“我要是知道还需要问你吗?!”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场捉奸。
贺千辞沉着脸:“昨晚是谁缠着让我送回家,然后又死活不肯让我走的?”
梁朝夕一愣,脑子突然闪过什么画面。
她屈腿坐在家里地毯上,下巴搭在膝盖,伸长手拽着某人的衣角:“贺千辞。”
“嗯。”
梁朝夕醉醺醺地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贺千辞沉默片刻,蹲下来揉她发顶,嗓音很轻:“我都带你见了父亲奶奶,和胥姨,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梁朝夕眨眼睛,想不出别的,“认可我的工作能力吗?”
“……”
她等不及:“说话!”
贺千辞:“嗯。”
梁朝夕听见这个字就气不过,盯着眼前离得最近的锁骨,想了半天,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一切明了,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野女人,梁朝夕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小声道:“不好意思,我误会了,可以补偿你的。”
“哦?”贺千辞挑眉,“说说看。”
梁朝夕:“我在另一边咬个对称的好不好?”
“把你嘴巴拧下来好不好?”
她警惕地往后退:“不好。”
贺千辞上车:“那就闭嘴。”
-
一路上无话可说。
贺千辞余光里看着难得安静,只想把自己藏起来的人,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心情蓦然放松。
梁朝夕今天回家吃饭,车子停在云水府,她背着贺千辞敷衍挥了挥手,逃也似的飞奔回家。
家门口,她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收回来时顺着往上,申佩兰举着一根青椒站在二楼阳台,眯眼往外面马路瞅:
“这年头经济不行,卡宴都出来做滴滴了?”
“……”
梁朝夕按密码进门,语气傲娇道:“你误会了,那是我不久后的男朋友。”
“?”
申佩兰下楼来,摸她额头,“大白天做白日梦,你倒是很会挑时候。”
梁栋拎着公文包在玄关处换鞋,听见声音:“我宝贝闺女回来了?”
梁朝夕跑过去:“爸,你老婆又又又欺负我。”
“不奇怪,你爷爷老家的大小猫每天也打架。”
“……”
傍晚吃完饭,梁栋出去遛弯下棋,申佩兰点开手机相册,放大一张照片:“看看,还认不认识。”
“这是谁?”
戴眼镜的模样看着很斯文,不像贺千辞冷漠到生人勿近,不过没他好看。
“你小时候闹着要嫁的邻居哥哥,不记得了?”
“……”
梁朝夕:“那时候又不懂事,你记着这个干嘛?”
“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记这个记哪个?”
以前他们家住到城西大院,里边有好几个熊孩子,梁朝夕喜欢跟着一个年龄稍大的哥哥,脾气温柔又有耐心,每次过家家不是当老大,就是要当人家的另一半。
后来搬家,那个哥哥也离开了,这么多年没见,一时差点想不起来。
申佩兰说:“秦弘现在开了家律师事务所,我昨天去逛街遇见他妈了,皮肤是真的好,水嫩嫩的,不知道用什么牌子的面膜。”
梁朝夕:“让我爸买最贵的。”
“已经买了。”
“……”
申佩兰意识到偏题:“你们学校下周不是举办那个毕业生演讲,秦弘也去,你俩可以见见。”
“申女士,你这种行为等同于包办式相亲。”
“这种行为怎么了?”
申佩兰大声:“你看看你之前找的那姓李男朋友,那叫什么样,眼光比起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梁朝夕认真道:“那是以前,我改邪归正了。”
找着个顶配版的。
“我可不是让你早早结婚的意思,趁年轻多认识几个不同性格的人,容易看透人性,更重要的是了解感情其中本质。”
梁朝夕挑起眉梢:“这就是你在众中追求者中一眼就能选出我爸的原因?”
申佩兰说:“当然,很多事情要尝试过后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需求是什么,理想什么样的人。”
梁朝夕点点头:“我有明确目标。”
“哪个?”
“开珠宝公司的总裁。”
“美得很,一会儿卡宴一会儿总裁的。”申佩兰抢走她手里的遥控器换台,“你怎么不说上太空的航天员?”
梁朝夕:“……”
-
周五,梁朝夕和毛雨雨休假回学校。
今晚的大会活动很多,对外开放式的,还有社团自主组织的活动,毛雨雨去校外买吃的。
梁朝夕玩了一圈后待在原地,看见缓步走来的秦弘:“夕夕,好久不见。”
梁朝夕笑了笑:“秦弘哥。”
秦弘看她:“离开这么久,我们都快十几年没见了吧,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看。”
“还好吧,我没什么变化。”梁朝夕说,“倒是你,事业有成的大律师。”
秦弘轻笑,手里有一个小巧的号码牌:“大律师也被拉着参加舞社活动,所以能不能帮个忙?”
他缺个舞伴。
梁朝夕没想那么多,大方道:“好啊。”
秦弘把号码牌交给她,两人一同走向舞台,梁朝夕走着脚步莫名停了几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一道声音由远而近传来:“梁助理。”
她循声侧头,第一眼便看到余锡身后的贺千辞。
梁朝夕觉得自己看错了,移开了目光,很快又移回来,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确实是贺千辞没错。
余锡走过来:“下班后没事来看看我妹,正巧遇上贺总,顺路一起过来了。”
梁朝夕跟秦弘介绍:“他是我公司的同事,余锡,他是我……上司,贺千辞。”
“你们好,我叫秦弘,夕夕的朋友。”
贺千辞微眯眼,淡声:“梁朝夕。”
她应着:“啊?”
“昨天销售额季度的报告有错误。”
梁朝夕皱眉:“不可能,我检查三遍了。”
贺千辞:“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
怎么又阴阳怪气的。
秦弘说:“没关系,夕夕你有事先去忙。”
梁朝夕转了转手里的号码牌,对已经答应好的事左右为难,贺千辞却转身先走了:“你们玩。”
“?”
狗还闹脾气?
梁朝夕也赌气不理他,余锡去教学楼找妹妹,就剩下秦弘跟她,快走到舞社那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来,说了声:
“抱歉秦弘哥,我有事,不能帮你这个忙了。”
说完,梁朝夕小跑到校门口,卡宴还没走。
她坐上去,车里暖气很足,一边跟毛雨雨发信息,一边问:“你怎么会来我学校?”
贺千辞踩油门,车子左拐驶入公路。
“不是说了和余锡顺路。”
“骗人,明明就是一天不见想我了。”
“……”
二十分钟后,华章苑小区门口。
梁朝夕:“不是要加班?”
贺千辞瞥她:“我什么时候要你加班了?”
“那你就是吃醋了。”
贺千辞:“没有,下车。”
梁朝夕背过身:“你送我上楼。”
贺千辞:“?”
她肯定:“要不然你就是吃醋。”
“……”
-
直到进了电梯,梁朝夕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她仰头看某人,往里挪了一小步,脑袋自然地搭在贺千辞肩膀:“好冷,靠靠暖和。”
贺千辞垂眼,掌心摁开她,语气毫无波澜:“前两天才跟我听完音乐会,后两天就跟别的男人跳交谊舞,梁朝夕,你撒网呢?”
她眨眼:“我没跳啊,你不是截胡了吗?”
贺千辞:“喜欢他?”
“嗯?”
贺千辞冷着张脸:“那种瘦若如柴的有什么好?”
这句话让梁朝夕想起怀榆那次,她见过贺千辞光着的上半身,老脸一红,对比之下,确实是没什么好的。
但她有理有据,故意道:“你又不接受我的表白,那我多个选择有什么不对吗?”
贺千辞抿直唇线,嗓音偏低沉:“梁朝夕,朝三暮四不是这么用的。”
她提高音量:“我就用,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这么霸道,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阿尔巴尼亚,等你后悔都拿不到号码牌。”
“……”
贺千辞:“这么厉害?”
“嗯嗯。”她小拇指还勾着联谊的小牌子。
贺千辞盯着她,轻嗤:“号码牌批发的?”
梁朝夕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与此同时,耳边突然响起电路断掉的噼里叭啦声。
电梯颤了两下,紧接着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