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蔷霞已经得知自己的丫鬟没有成功除掉那个女魄,但眼看着地狱之门忽然混乱,她不免摆摆手,暂且放下这件事。
丫鬟称是,告诉她,“那女魄已经被关入刑司——”
蔷霞突感不适,心口窝火般难受,烈火灼心,便是自己身上的奇毒已经发作,没想到这次毒发竟然比预料中要来得凶猛,她抓住丫鬟手臂,急中指派她去请母上。
地狱之门一时混乱起来,一半妖灵守卫在追查闯入的妖兽,而梦萝得知女儿毒发,当即要请拾舛来解毒。
看着蔷霞在床榻上痛得打滚,她眼中不由闪过心疼,这种毒发的感觉她也是体会过的,幸好从前自己身上的奇毒已经解掉。
螳螂精安抚着梦萝情绪,“别着急,拾舛正在往这边来。”
梦萝生气不已,“叫本座如何不急?”
果然没有多久,拾舛终于来到,蔷霞满头大汗,几乎说不出话:“救、我…!”
梦萝知道女儿难受,当即不再多说,作势要将他们关在一起,情势紧急中,没注意到拾舛一丝不悦。
蔷霞扑了过来,开始动手动脚,自己手腕被对方制住,也是这时,外头急慌慌来了禀报的妖灵——
“王上,大事不好!”
有只妖兽闯入地狱之门中,不仅如此,还劫持了罪妖,梦萝听罢怒气攻心,“这有什么?!一并击杀便是!”何用来禀报她?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要他们何用?
妖灵额上出汗,犹犹豫豫,看向了拾舛:“可是…那被劫持的貌似是枉死城城主带来的…”
因为不曾记录犯案之事,所以他们不敢擅自处置。
拾舛眼中严肃起来,那女人被挟持了?当即要去亲自查看,被蔷霞扯住——“不!你不能走!”
他走了她怎么办,她身上还有毒。梦萝正要警告拾舛以女儿之事为先,不想又有守卫来报,一并拾舛的属下来到。
“禀王上,狐妖实在狡猾,已经从地狱之门逃走!”
那看样子,娄弱水也是一并被带离了这里,拾舛想到,甩开了蔷霞的拉扯,不发一言匆匆离去。
主上如此决定,醉夭上前打圆场,“想必主上是忧心地狱之门安危,才要此刻前去亲自捉拿妖物。”
“胡闹!吾儿的毒难道就不重要?”梦萝责备,眼中燃烧着怒气。
·
虞飞甍是被押入刑司时遇见午月临的,那妖兽刚要押她,想不到午月临不知是从何处而来,将它打伤并带走了自己。
逃跑的路上,虞飞甍注意到他伤势,看样子很严重,“怎么会是你?”
结合上次说抓获了灵修的主使是只狐妖,她不由将他们联想起来,莫非他也是与那狐妖有关?
午月临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将事情向她坦白:“她是我姐姐。”
“我这趟来是为了救她,可惜我自己能力不够,救不了她。”语气充满无可奈何,又像是担心她误会自己姐姐,连忙替她解释:“事情也并非她自己所愿,都是为了救一个她心爱的人。”
“所以,她才不得不替旁人顶罪?”倒是也可以理解,可是,靥娘毕竟害了不少妖灵性命,她终究得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负责。
虞飞甍没有说出心里的话,知道他现在也不好受,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那你为何要带我走?”
她本该被押入刑司,却被他带了出来,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这样。
午月临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捂着伤口,“我不过是担心自己身负重伤会死在半路上,要是身边还有个人能陪着,那太好不过。”
虞飞甍恍然大悟,“算了,当务之急是给你处理伤口。”她可不想他真的死在自己眼前。
午月临指着前方,那边是通往无间地狱的路,也是他从前常去的地方,“在无间地狱,我知道一个朋友贩售疗伤药物。”
无间地狱是另外一层地狱,也叫十八层地狱,那里惩罚着永不超生的鬼怪,炮烙拔舌应有尽有,不受地狱之门管控,是他们现在藏身的最佳地点。
虞飞甍看着迷雾重重的前方,那是从未去过的陌生之地,当即咬咬牙信他,将午月临手臂扛在自己肩头,向着那边出发。
前方道路一片漆黑,若是自己只身前往恐怕会迷失到不知何处,好在午月临经常来,跟着他指引的方向,虞飞甍逐渐看清前方。
那是一盏红色的灯笼。
越往前走,越能看见明亮的红燃生在黑暗中,接下来也不只是一盏,一眼望去,整整齐齐的灯笼向前排布延伸,不知终点。
虞飞甍觉得奇怪,刚要问午月临下一步向哪里去,只见他已经有些陷入昏迷,看样子是受伤太重。
不由喊了他几声,仍然没有清醒过来,这时,一个端着茶碗的老婆婆慢吞吞靠近——
“姑娘,喝碗汤吧!”
她声音沉沉,尾调又长又笨,凌乱头发下,虞飞甍看见了她眼里冒着精光,一点也不像普通的老妇。
她不禁摇摇头,想要越过她带着午月临向前,可是老迈的声音从后传来——
“向着无间地狱去,需要喝下孟婆汤。”
虞飞甍顿住脚步,果真看见老妇人走近,“你是想去那里寻求答案?还是想见见什么人?”
虞飞甍摇头不语,但听见她说,“只有喝了这碗汤,才能顺利到达无间地狱,否则都是无用之功,只能在这里打转。”
她将信将疑,看着那碗黑色的汤水向前递了几分,狐疑是否要喝。
“好吧,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只管向前去便是。但是,你会回来找我的。”她哼哼笑了两声,作势要走,虞飞甍喊住她:“等等——”
肩头扛着的午月临已经昏迷,他身上的血已经凝固发黑,再不救他,恐怕就药石无医了。
老婆婆会心一笑,将那汤递给了她,藏在白发下的眼睛露出期待,就在她将要喝下去的时候,一股力量将汤推了出去,落在不知何处。
“别喝……”午月临不知何时醒来,脸色苍白,“他是伥鬼…”
虞飞甍这才看清,面前露着精笑的老婆婆逐渐化为头发垂到腰间的无脸鬼!
午月临不知怎么就生出力气,抓紧了她肩头,“没有关系…只要不喝那汤,就不会有事…”
伥鬼守在无间地狱前,对来来往往的恶灵施以诱骗,它正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才来的。
虞飞甍倒退两步和那伥鬼保持距离,想不到它竟然如此奸猾,化作了传闻中的孟婆来诱骗自己。
“走…”午月临示意她不用理会伥鬼,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越过了无数的红色灯笼,虞飞甍不禁抬头向上看,只见一只只吊死鬼不知是从多高的地方吊下来,她此刻抬头看去视线正巧对上倒吊下来的鬼脸。
心里一抖,强大的视觉冲击让她震撼到窒息,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午月临也同样看去,这对他来说倒是已经习惯,他早就知道这里遍布吊死鬼。
“就在前方一段距离…”他要去见得朋友就在那边。
……
无数的红色灯笼高高悬挂,伥鬼感受到又有妖灵从地狱来到,桀桀笑起来,没有五官的脸顿时化作老太婆,这次倒是更为慈祥了许多。
‘她’眼神依旧犀利没有人性,捧着一碗汤上前,不等开口说话,对方从自己身边经过,‘她’刚要转身,一直挂着的笑容僵硬住——
只见男子一头柔顺的发披在身后,向着深处走去,‘她’也随之粉碎成渣……
地狱之门。
仍在毒发过程中的蔷霞痛到泪流满面,她手心握紧梦萝,乞求她:“母上、拾舛竟然不顾儿臣的感受,抛下、抛下儿臣离去,一定不能…放过他!”
她眼中是滔天的杀意,她不会放过他的!
梦萝心痛不已,恨恨下令:“立即去,去把拾舛抓回来!不论是生是死,本座都要见到他!”
事发突然,再过不久就是主上同蔷霞殿下大婚,瑾微弯腰求情,“王上不妨等等,主上相信一定能赶回来的。”
可不论他说什么,梦萝心意已决,挥手让他下去,而心里不由已经做好打算,如今拾舛只有解毒的价值,除此以外,她不必留他!
至于身在地狱之门的枉死城一众,不如暂且遣送回去,做好他们自身之事。
当即,地狱之门陷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混乱,一边加强防卫,一边梦萝已经派遣追兵追踪枉死城城主拾舛。
虞飞甍扶着午月临终于来到地狱三头犬的住所,没想到这里一股子血腥臭味,三头犬伸长了脖子,手上正是刚刚活刨出的心肝肺,隐约还在跳动。
说是三头,果然如此,共同从一个身子上长了出来,还毫无违和感。黑色的身躯头顶冒着红色妖火,就是无间地狱中该有的颜色。
虞飞甍别开眼,那三头犬迎了上来,“想不到多日不见,伤势不轻呀!”
“这是谁?从来没见过。”
“算了别说风凉话了,赶快进来,小心被它们盯上。”
三头犬互相对话,虞飞甍不知它说的是什么,可午月临心中清楚,他就算是在无间地狱,也没少得罪过妖灵恶兽,一旦被闻到自己受伤,说不定小命真就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