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是断袖?”
司空明扶着脑袋站起来,把身前的人也一并扶起来,“对不住啊,兄弟,我这个没有经验。”
“没关系,您是邪崖山海门的大师兄?”
司空明挠着脑袋,笑道:“是啊,这位兄弟好,我叫司空明。”
他又伸手把莫淮安揽到跟前,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叫淮安。”
白衣男子长的很是俊俏,全身是一种温文儒雅的气质,他伸出淡蓝色水波花纹的袖子,抽出手摸了摸莫淮安的脑袋。
“小丫头,长的真可爱。”
而莫淮安在怒视他,甚至用手拍下他抵在自己脑袋上的玉手。
“你有点分寸感,别碰我。”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向两个人弯腰行礼,道:“两位好,我叫花绵绵,今年十九岁,金丹前期修为。”
“花绵绵,哈哈,你爸妈真的喜欢你呵,起这个名字?”
司空明毫不在意地吐槽这个名字,花绵绵,像个女孩子,不过好像最开始,就是个女孩子。
花绵绵,天玄宗二弟子,算得上是仙门翘楚,父亲本是仙盟长老,因为一些原因不得善终,最终还是女孩子的花绵绵沿街乞讨了十来天给父亲草草下葬,此后,和她父亲有些交情的天玄宗掌门收下她,不过代价是,从那时起不再以女相示人。
莫淮安没有那么讨厌他,也没有多么喜欢他。
她称霸之后想招降他,开出了很优渥的条件,甚至可以帮他消除身上的龙阳之气,可他认为自己是个母夜叉,最后,为了杀自己在她面前自爆身亡。
更可笑,三个人被分到一组,去山下的小镇上除魔。
司空明可不是个遵守纪律的人,他带着一个变性男和一个重生女进了一家客栈喝酒。
花绵绵一直在莫淮安身边,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抱在怀里把玩,笑意绵延到莫淮安心里,只觉得瘆得慌。
“你比我小时候还可爱,小淮安,小宝。”
她真的受不了了,拉着司空明和他换位置。
司空明把她抱在怀里,当个珍宝,“我姑娘可能怕生,你别往心里去啊。”
花绵绵笑笑,表示自己心胸宽广,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小家伙。
司空明也不见外,当着花绵绵的面给莫淮安夹了两块大肘子,末了还撇撇嘴,“哎,这比你老哥我做的差远了,你凑合吃,渴了就喝水,少喝点酒啊!”
她才不会管他说什么,两杯酒下肚,脸上就开始泛红。
一瞬间,她的思绪开始胡乱纷飞。
他凭什么,凭什么上辈子把自己害的那么惨,他把她的真心拿去喂狗,不对,还不如喂狗,因为她的心落在地上,狗都不会来捡。
十三岁,她情犊初开,向他表露真心,被他一掌打倒,说等她能打得赢自己再说。
十五岁,她给他做了一锅菜,手上烫了三个大包,端到他房里,他正抱着那白家小姐卿卿我我,让她在门外跪了两个时辰。
十八岁,他和白家小姐大婚,婚后第二天,白家小姐说自己道德败坏,偷了她给夫君的定情信物。
最终,她的师叔从她房间里找出一条发带,上面绣着一个“明”字。
从那天开始,师父就不喜欢自己,再后来,她为魔教教徒说了几句话,加上苏星竹在身旁添油加醋,师父把她除名。
他从始至终没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她爱上一个魅魔,她沉沦了,疯癫了,他又过来,说让她很着他回家。
她入魔的前一晚,给他送了信,想见他,想让他看看自己,想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可他没来过,他没有,他从来没有可怜过自己。
你凭什么,你算什么!
“司空明,你他妈的,我要杀了你!”
她像个疯子一样站起来,把正在和花绵绵饮酒作乐的司空明吓了一跳。
“妹子,你怎么了?”
酒劲上来,她把桌子掀了,揪着他的衣领,瞪着眼睛质问他:“你凭什么,你为什么?”
正迷糊着,她突然闻到桃花香味。
“好香啊,司空兄,你闻到没有?”
不是酒香,是花香,很清新。
司空明双眼迷离,暗道不好。
他已经脱离了剧情轨道,他怎么还能找过来?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身边的人护住,她就不见了。
“淮安,大姑娘,你别吓我。”
他身边的位置空荡荡,刚才还揪着他衣领暴起的小姑娘,现在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他疯了,在大酒楼里乱窜,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孩,差不多到他的大腿。
很多客人只当他喝多了酒在发疯,也有一些衣着得体的贵人看不下去,找到掌柜的,说有个疯子在撒泼。
最后,他被店小二合伙扔出去,坐在脏地上,他忽然心累,不想动了。
这个破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
笑着,他站起来,快步跑到镇上中央的湖边,眼睛一闭,就要跳下去。
“老子要回家,不要在这里养孩子了。”
“司空兄,别闹了,淮安只是被魅魔捉了,你冷静点,她没有修为,那些魔不会为难她,我陪你去找不就好了。”
“你懂什么,她以后就是魔尊,称霸九州,把你们这些人都很残忍地杀了,我真是造孽啊,怎么就摊上这个破任务了,她就是个白眼狼,不是小时候单纯善良吗?结果呢,她看我的眼神就是看仇人,晚上说的梦话都是要杀我。”
怎么能这样?我他妈不活了!
双腿一蹬,他一头栽进水里,花绵绵连忙下水把他捞上来,去客栈要了间上房,给昏迷的他脱衣服擦身体。
且说另一边的莫淮安,她跟着一个粉衣男人走走停停,一路哭哭啼啼。
终于,那男人回头,问她道:“你想干什么,小丫头?”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清脆脆,身上穿的彩衣面料很好,他总是爱笑,喜欢闭着眼睛,长发用一根玉簪子束在身后,两边散落缕缕碎发,更显得妖媚。
“小姑娘,别跟着我。”
她笑着跑上去,抱住她的腿,满脸鼻涕在他身上乱蹭。
“我好想你啊,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你的魔尊大哥还有没有欺负你?”
男人嘴角抽动,半天没动。
“他是不是还不喜欢你,我们去打他,给你报仇好不好?”她又说。
“别不开心,也别不要我。”
真的,不要离开我。
柳初,小初,我的傻小初,你快抱我啊!
她从没想到,某一天,她能如愿再次倒在某人怀里。
再睁眼,那人拄着下巴在自己床边,脸上挂着笑容,嘻嘻哈哈的。
“小初。”
她轻轻叫一声,那人摸她的脑袋回应她。
她开心了,扑到那人怀里,闻着熟悉的桃花香味,又落下眼泪。
“小姑娘,我认识你吗?”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重生了,如今的柳初不认识自己。
“我不该认识你……”
那人把她抱在怀里,抿唇一笑,“我这一辈子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小孩,相逢就是有缘,不若你认我当哥哥,我以后带小孩吃香喝辣。”
再相见,你还是说了些句话。
当年我落魄,就是你,说让我认你当大哥,从今往后,吃香喝辣。
“好啊,小初,我叫莫淮安。”
“你好,淮安。”
“这么爱哭啊,那就叫你小琉璃好不好。”
小琉璃,小琉璃,上辈子,她靠着这个称呼维持仅存的良心,没有让天下给自己的小初陪葬,如今,终于又有人叫自己琉璃,一个活脱脱的人。
两个人再一次打了招呼,互换了身份,再一次开始相依为命,共度余生。
是相依为命,她找到了家人,就不回去了。
她才不要回去呢,她要和她的小初在一起,一起变强,一起杀了司空明。
可是美好的愿望被一声吆喝打断。
“柳畜生,你把我妹妹还给我。”
她听懂,这是司空明,虽然一股大碴子味,但这种声音,融进骨血里,怎么都不能忘。
不过她不解,两人这个院子在镇上的边缘处,人流很稀少,她走的时候也没有给司空明说什么,这人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柳初把她带出去,看到司空明在门外破口大骂:“你有没有觉悟,你一个男二,遇到女主第一天就和她同床共枕,以后怎么能夺得她的心啊!”
“哦,这位小兄弟,小琉璃认识吗?”
莫淮安不耐烦瞥他一眼,然后道:“不认识。”
“不认识?”
司空明生气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一生气就爱笑,就像现在,他笑着拿起手中的剑鞘,举起来往莫淮安这边走,边笑边骂。
“行啊,不认识,我是你哥,把你惯成这样,莫淮安,你看我今天不打你!”
莫淮安装模作样抹了眼泪,躲在柳初身后,“他在家里每天虐待我,小初,别让他带我走。”
“虐待你?”司空明倒吸一口凉气,绕到柳初身后,狠狠给了她一下,“我虐待你,莫淮安,谁每天给你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在那白家小姐闹事的时候护住你,谁每天睡觉给你讲故事,你个白眼狼!”
小丫头捂着屁股,眼泪汪汪,哭的喘不上气,看着柳初给她擦眼泪的手,委屈的要死。
“他打我,他……打我,他……凭什么……”
司空明也是气坏了,做势还要打,被柳初和花绵绵拦住。
“小兄弟,淮安是我妹妹,你冷静点。”
“司空兄,淮安不是故意的,你冷静点。”
“你妹妹,哼,我家淮安是我养大的,你知道她被那白萧雅欺负的时候是我,是我护着她,你算个球啊,你妹妹,你给我滚。”
他的眼睛瞪的老大,把莫淮安从脖颈处提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她带到台阶下。
“小初,救命,他要打我!”
她还在嚎,拼命蹬腿,最后被花绵绵近乎暴力裹在怀里。
“小初……”
“别闹了,小淮安。”
“你们正道就这点本事,对一个小孩子动手,还自称君子。”柳初无奈朝莫淮安看一眼,半睁着眼睛。
莫淮安知道,他这是,要杀人了。
她急忙挣脱花绵绵,跑到司空明面前,张开手臂,“别杀他,小初,求你。”
“他那么对你,你还要留下他。”
“是,小初,他的命,只有我能要,等我变强,比上辈子更强,我要让他把一切都还给我。”
“上辈子?”
司空明感觉有人给了自己迎头一棒,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上辈子,你……”
他说不上来话,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就比如说她没叫过自己师兄,她看自己的犀利的目光,她梦里嚷着要杀自己的胡话。
你要杀我,你恨我,你知道上辈子的事情。
“宝儿,哥不是故意的。”
“宝儿能不能原谅哥呢,哥不是那个司空明,哥不是他,宝儿。”
他当然不是他,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