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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同学?”我看着走在身边神情呆滞的泽田纲吉,体贴地关心到:“昨天又偷偷晚上打游戏了吧,请小心,因为一会儿我会向你的家庭教师告状的。”
“哪有让别人小心自己向老师告状这种东西……”泽田纲吉表情无语地看向我,脸上是两个又大又重的黑眼圈。
“其实很奇怪啊。”我说出自己的感受。
泽田纲吉以恰当地方式表达出疑问,“啊?”
“以reborn先生的身手,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你半夜打游戏这件事的。”我指出这件事的疑点,并试图进行推理:“于是我怀疑reborn先生只是想借题发挥,对你大揍特揍。”
推理很严谨,逻辑很紧密。
我点点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在内心狠狠地表扬了我自己,然后顺便对我房东的儿子送上了恰到好处的关心:“请放心,纲吉同学,到时候我会为你拨打急救电话的。”
身侧的泽田纲吉转过头,以一种微妙的神情看向我,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看样子是要对我表示感谢,但似乎认为言语无法体现他的真挚,于是以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柔韧性——用左脚绊住自己的右脚——在空中进行了90度翻转并最终以脸紧贴地面完成的一个鞠躬。
这也许是一种贴面礼,我思索,地面的面。
“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灵活地避开迎面到来的泽田纲吉后,我拉起因为动作滑落的书包肩带,说:“我知道你很感动,不用谢。”
“完、全、没、有……”泽田纲吉艰难地把脸从贴面礼的仪式中抬起,明明看起来快要归西,却一副像是固执地要向我吐露临终遗言似的倔强姿态。
被他的顽强生命力打动,我也不禁吐露真言:“那么能把遗产留给我吗,实在不行把妈妈给我也可以。”
“你到底整天在想什么啊”摆出这样的表情,泽田纲吉站起身,熟练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神情无奈地说到:“杏同学,我们得赶紧去学校了,否则迟到的话……”
说着,他瑟缩了了一下,又露出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
真令人不爽啊,我默默想着。
“真令人不爽啊。”
我确定自己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于是环顾四周,最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倒下泽田纲吉头顶发现了那位带着黑色礼帽的世界第一杀手。
“reborn先生。”我恭敬道,余光瞥到正痛苦捂着脑袋的泽田纲吉,突然脑中灵光乍现——“错了。”
“什么错了?”reborn跳到我旁边的墙上,俯视着我,眼睛黑黢黢的,声音却带着诡异的纯真。
“reborn先生不会借题发挥,只会想揍就揍。”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位一身西装的婴儿轻笑一声,也许是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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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认为迟到这件事将是既定的事实,但是泽田纲吉似乎认为这件事多少还有回转的余地,望着他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奔跑速度,我只好称赞一句“精神可嘉”,然后以比乌龟稍慢的蜗牛速度漫步走向学校。
吃完顺路买下的鲷鱼烧,我也终于走到了并盛中学的门前,同时不出所料的看到紧闭的校门以及门外一脸筋疲力尽和颓废丧气的泽田纲吉。
本着人道主义关怀的精神,我尝试安慰他:“请不要灰心泽田同学,虽然门关了,但看起来还没有到上课时间,应该不算迟到……”话音未落,悠扬的上课铃声响彻并盛校园。
面对泽田纲吉瞬间失去高光的双眼和浑身散发出灰败的气息,我的大脑以高过泽田纲吉10倍速的速度超速运转——“啊,没救了吗,那我先去上学好了,等放学在来收尸”终于做出这样结论的我向前几步打算翻过栏杆——
“虽然有的时候杏同学你说出心里话的几率几乎是让人怀疑是故意的程度,但是——噫!杏同学小心!!!”
“啊,被发现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我避开突然迎面而来的攻击,随口对泽田纲吉回应到。
“完全看不出来不好意思!”
没有理会身后泽田纲吉的无力吐槽,我看向面前这位有着不俗实力的俊美黑发少年,不禁对日本国中生如此分配不平的战力感到惊讶。
毕竟如果把泽田纲吉比作吃草的小兔,那么眼前的少年简直就是食物链顶端的狮子了。再次心中暗踩了泽田纲吉一下后,我对眼前的少年诚恳称赞道:“没想到这样乡下的学校里竟然会有拥有这样超规格武力值怪物的存在吗。”
“学校混进来一只虫子。”对我的奉承似乎毫不在意,容貌精致的少年的神情里反而有着不似常人的杀气和一丝难以发现的诡异兴味。
眼前的少年美则美矣,但是看来略中二,呃,邪气。看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啊。我如此评价。
虫子?我想也许是我还没将日.语融会贯通的原因,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凭借着我自小接受的十二年语文阅读理解来看,这个“虫子”应该是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再联想到泽田纲吉的头上冒火和reborn这个3岁婴儿成为第一杀手的经历来看……
邪祟!
让人脑袋冒火,让婴儿成为世界第一什么的,不是恶魔的力量还是什么!
“虫子”指的绝对是邪祟!
那么联系上下文,我推测这个有着凤眼的黑发少年真正想要和我说的是——“学校混进了邪祟”。
再进行一次推理,混进了邪祟=师生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学校有治安问题。
原来如此!
想着竟然他讨论到有关学校的治安问题,刚好我有也了倾诉欲望,于是诚恳地接话:“毕竟连我这种人都能招进学校,以贵校这种随意的入学制度,想没有虫子都难吧?”
没错,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我甚至还运用联系自身和引用原文的方法,我觉得这个答案可以得满分。
“不要这么说自己啊杏同学!还有什么直接承认自己是虫子也不要吧?!”泽田纲吉在一旁急的跳脚的样子被我收进眼底,应该是在担心我,虽然不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防止队友在接下来的打架里因为太过担忧反而不小心给敌人助力的狗血情节发生,我思考一下,在下一次躲避黑发少年攻击的同时,转过头尝试接下他的话茬对他进行安抚:“请不要为此忧虑泽田君,我对我自己的定位是很清楚的,毕竟我可是……”
黑发少年突如其来的肘击打断了我的陈述,我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类似于对对手三心二意时的不满。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一脸兴致勃勃一副见到心仪猎物一样的表情,我突然感觉很想破坏……
于是瞬间斗志丧失了。
不,上面的划掉。
我重申,斗志丧失只是因为我并不热爱打架斗殴,毕竟我是一个热爱和平向往平静的异世界良好公民啊!
抱着如此坚定的信念,我没有避开他下一次的攻击,反而顺势倒了下去,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眼是匆忙跑来的泽田纲吉惊慌失措的眼神,以及那个少年杀人一样的目光。
怎么更生气了呀。
嘿。
啊不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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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时,我发现自己在医务室。
起身后就看到隔壁病床一脸虚弱的泽田纲吉,我于是知道他也没有逃脱那个黑发少年的攻击。
“泽田君,你怎么样?”对泽田纲吉进行礼节性的关心后,出于某种习惯,我情不自禁对比起两人受伤的程度。
在得出他伤得比我更重之后……
怎么回事,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我摸着下巴,怀疑自己的脸上是否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多谢杏同学的关心,我现在感觉还好……!”看清了我的神情,泽田纲吉原本虚弱的面色突然变得惊恐,“杏、杏同学的表情突然变得好奇怪!”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即使被这样说了。但还是想要笑啊——
“十代目!听说您受伤了!?在下真是丢掉了一个作为左右手的责任!!!”
我的笑容没有成功露出来,就被那个名为狱寺隼人的人的哭丧打断了。
只见狱寺隼人火急火燎地突然闯进了医务室,完全忽略了我这个大活人的存在,旁若无人地对泽田纲吉进行一系列——在我看来只会让泽田纲吉伤情加重的——寒嘘问暖。
“没事啦,狱寺君。”泽田纲吉一副感动又尴尬心累的样子,令我都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十代目,伤害您的到底是什么人?在下这就给你去报仇!”狱寺隼人依旧保持着他自说自话的习惯。
要不是看到泽田纲吉惊吓的眼神,谁又不会为这兄友弟恭的一幕感动呢?
不过好怪啊……要不是这之前看到他满嘴烟点炸弹逼得泽田纲吉光着身子四处灭火的情景,现在估计还以为他是个爱护同学的三好学生呢。
这样想着,我就这样说了出来。
但我诚心地话语,好像惹怒了他。
“喂!你这女人难道是在怀疑我对十代目的忠心嘛?!”狱寺隼人一副精致的面孔竟然因为愤怒微微扭曲。
看着这一幕,我的目光不禁游移了一下,同时在内心感叹道:他对泽田纲吉的忠心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了吧。
“等一下啊!狱寺君!杏同学她、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听着耳边泽田纲吉有气无力但强撑着的叫喊,我思考着怎么样化解这个仿佛下一秒就要开火的完全不符合国中生应该经历的局面。
没有枪,没有毒药,不能杀人,不可以伤人(好像除了一个人除外?),在这个规矩限制一堆的日本乡下,我竟然第一感受到了束手束脚的感觉。
“杏……杏同学?!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冷静啊!狱寺、狱寺同学你也是,不要点炸弹啊!!!”
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泽田纲吉大嚷大叫的声音多少让人有点扫兴,我撇撇嘴。
“完全看出来了呀!杏同学你怎么一副嫌弃我碍事的样子!!”泽田纲吉的身体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他在短短几秒内完成以原本的伤情不可能完成的动作:从床上跳下来,插进我和狱寺隼人中间——虽然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眼看气氛即将一触即发,突然只听“哗啦”一声,医务室的房间再次被打开,接着一道爽朗阳光的声音宛如救世主般——至少泽田纲吉听起来是这样——响起:
“哈哈哈阿纲你们在干什么?又在玩黑手党游戏嘛?不带我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