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王爷,我也一起去!”明玉跌跌撞撞跑来,总算是赶上了,此时的陈敬之等人正准备上马,听闻此言,众人都心生疑惑,望着明玉。
“你去做什么?”明宸皱眉阻拦道。
“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人在王府,万一我遇见危险怎么办?而且让我去,万一有事我还能帮你们。”明玉道。
“胡闹,我已经失去母妃和父皇,怎么能再失去你?”此去十分危险,明宸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能再次让明玉身处险境。
“我不管,大不了,要死一起死!”明玉嘶哑道,“别再让我一人蒙在鼓里,别留下我一人!”
看着妹妹红彤彤的眼睛,明宸无奈,只能答应,带着明玉一同去凤鸣城。
此去主要是陈敬之述职,明宸和明玉只能乔装打扮成下人模样,一路随军。
前夜下了暴雪,地上湿滑,寸步难行,于是中途只能舍弃了马车,骑马前去。
明玉早就有所准备,先喝了几口烈酒,然后纵身上马,自己绝对不会给众人拖后腿了。
好在众人紧紧凑凑上路,总算在大年三十那天夜里赶到了凤鸣城。
中途经过了三司,明玉伸着脑袋去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辉煌的三司,如今变得破败不堪,牌匾上都是厚厚的灰尘。
“听说年后,这个地方会被陛下改造啊,原来的三司算是彻底废除了。”
“废除的好啊,那些影卫丝毫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今后再没有影卫了,哈哈哈哈!”
“是啊!真好!”
听着周围百姓的话,明玉很是不舒服,她知道,父皇为了设立三司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为了培养这些优秀的影卫,父皇是怎么和众多世家抗衡的。
同样不舒服的还有谷良,他本是孤儿,有幸被选入三司做影卫,让他有了一个容身之地,又因为执行公务才遇见了自己的妹妹,才得以和家人团聚。
对谷良而言,三司就是他的第一个家,这里有他的兄弟、有他的伙伴,有他为人二十载虽不圆满但却刻骨铭心的回忆。
对了,麦多呢?
自从虎门城之后,他就没空回到三司,算算也有小半年没有见到麦多了。
麦多本就是凤鸣城的人,即便没了三司,他也能过的很好吧!
按照规定,只有陈敬之一人可以进宫,余下的随从、小将只能留在驿站。
“王爷,”曲女将还是有点担心,拿了信号弹给陈敬之,“你带上这个。”
“算了,带不进去的,万一被发现了,还不知道新帝会怎么想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敬之摆手拒绝。
“王爷,如果你有机会,就去楚兰殿一趟,我有一块草原令牌,就放在我寝殿的房梁之上。”明玉出言相告。
“草原令牌?”陈敬之有些不解。
“先拿回来再说。”明玉没有时间解释了。
“好。”陈敬之答应了。眼下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先做正式更重要。
大年三十的夜晚,皇宫里很是热闹,众多大臣都带着家眷来参加宫里的晚宴。
陈敬之被引路的小太监带到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还不错,不至于太靠前,但是也不偏僻,可见新帝对他还算可以。
先皇在的时候,陈敬之每次回宫述职都是坐在很偏僻的地方。
众大臣带着夫人和孩子们互相寒暄后分别落座。
年迈的镇北王和罗景阳坐在帝位的左下方,可见器重,但是其余的武将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尤其是封将军,怎么坐到自己后面去了?陈敬之很费解,这样的排座有点意思。
封将军平时总是笑呵呵的模样,今日却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旁边的封小姐看起来也呆若木鸡的。
陈敬之发现有很多新上任的大臣,他都不认识,看来新帝提拔了很多人啊!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老太监尖声喊道,“陛下到——”
众人纷纷跪下,“恭迎陛下!”
接着又齐声呼道:“恭迎太后娘娘!”
陈敬之抬头看了一下,经过一年的苦难守陵生活,淑贵妃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华服美饰倒是冲淡她身上的疲累之感。
新帝脸上也是难掩疲乏之色。
“众爱卿平身。”
“是。”
一切礼节完毕,众人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新帝的发话。
“根据往年惯例,按理说今日守岁,应该热闹大办一场,但是先皇骤然离世,朕心里悲痛万分,所以今日一切从简,还望各种大臣不要嫌弃。”
“陛下哪里的话,为先皇守孝,也是我们的职责。”一个大臣恭敬道。
“臣斗胆,敬陛下一杯。”罗景阳起身敬酒,打破了殿中的萧瑟气氛。
“好!罗世子帮朕抓到了朝廷钦犯,功不可没!”明德也端起了酒杯回敬了罗景阳。
陈敬之觉得好奇,低声问后面的封将军,“封将军,朝廷钦犯是哪位?难道抓到了原来的三皇子了?”
封将军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是抓到了先帝眼前的红人,沈重!”
原来是沈重,陈敬之心里有了计较,沈重这个人也算忠心,做事能力也很强,更何况他似乎是明玉公主的人。
看来这次也会想办法救出沈重才好。
接下来就是宫里的传统项目,各大世家小姐纷纷来露头表现才艺。
陈敬之没什么心情看这群人的虚伪至极,找了借口说要如厕,就偷偷溜走了。
他蹑手蹑脚来到楚兰殿,这里现在也变得破败不堪,如今茂盛的草木现在无人照料,都成了一堆一堆无人看管的杂草。
陈敬之翻身进了寝殿中,靠着微弱的月光,终于在房梁之上找到了那块草原令牌。
他没敢停留,又迅速回到大殿之中,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朕听闻,文雁山要迎娶朕的表妹,是不是啊?”新帝喝的烂醉,神智也不清了,还要操心着别人家的婚事。
文雁山起身道,“是。”
“好啊!好啊!你们早日成婚,为文、聂两家早日开枝散叶!哈哈哈哈!”新帝大喊大叫,全无一点英姿。
“是。”文雁山只能应声。
看着眼前的一切,陈敬之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个新帝难堪大任,他心里只有权势斗争,倘若将江山交到他手里,将会是百姓的灾难。
大臣们也陆陆续续喝醉了,被家眷和太监们搀扶着上了马车,陈敬之也装作喝醉的样子准备离开。
宫外深寂,陈敬之一人走到大道上,他现在需要吹吹冷风清醒一下了。
他在宫内没有眼线,要想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来打探一下。
对了,今日在新帝旁边伺候的似乎不是那个老太监,是一个新上任的。
先帝身边那个常年相伴的老太监叫什么来着?
季远?现在去哪了?
他一路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三司外面。
对了,他记得鹿霜霜那个小院子离三司不远。
他很是想念她了。
干脆去看看罢!
他记性一向很好,没多久就摸到了那个小院子,小院子无人打扫,也是一样的荒凉。
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回忆着半年前,众人相聚的情景,一切都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忽然一个老鹰飞过,停留在这小院子里。
老鹰?这是霜儿的老鹰?
陈敬之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他记得那个小侍卫是会养鹰的,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陈敬之去房内翻找,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纸笔。
“圣旨在哪里?”陈敬之提笔写下,又觉得不妥,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岂不是害了霜儿?于是将纸揉成一团,准备重写。
“一切安好吗?”他又提笔写下。
认真将纸条绑在老鹰的脚下,那老鹰倒是不怕人,也没有反抗。陈敬之心里有多了一份笃定,这八成是鹿家的送信老鹰。应该没错。
看着老鹰在黑夜中展翅飞翔的样子,陈敬之心里舒坦极了。
即便是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起码知道她是安全的,这就好了。
鹿家正是一片祥和的景象,靳苏毅、鹿九渊也回来了,和鹿霜霜一家人一起过新年。
“就是不知道大哥去哪了?”鹿九渊担心道。
“放心吧,小姐昨日已经将所有的鹰都放了出去,肯定能找到大少爷的下落。”黑刀狼吞虎咽吃着饺子含糊道。
现在他们一家人都在山上,也没法放烟花,只能站在山上看着远处山脚的烟花。
鹿霜霜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静静欣赏外面的这深夜雪景。
“小姐,咱们回去吧,这里怪冷的。”黑刀催促道。
鹿霜霜也不在留恋,守完岁就回家躺着了。
唯一过的不好就是在牢中的沈重,他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都是冰凉的,他蜷缩在牢中瑟瑟发抖。
没多久,就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来送饭。
“沈大哥——”那女子轻声唤他。
沈重抬头一看,来的人正是武流韵。
“是你,你怎么来了?”沈重颤抖问道。
“我、我花了钱走了门路,他们才放我进来给你送饭。”
沈重颤颤巍巍接过那碗饺子,慢慢吃了起来。
看着心爱的人落魄至此,武流韵心里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