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争忘记了那场爆炸是怎么开始的。
他只记得当时他迂回地去抢廖勇的火机,最先爆炸开的是临近楼梯的一个边角,先是炸开一个后停了,浓烟滚滚,也不知道下一个炸弹在哪里爆开。
廖勇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咒骂一句后狠狠去拉廖争:“你他妈的赶紧给我走!”
廖争没理会他,抽出一把小刀快速给萧宪快速解了绳子。
“快走!”
萧宪嘴上的胶布还没来的扯开就被廖争给推着往刚刚爆炸的地方走,方才的炸弹的威力不算大,楼层没塌,地面只出现一口大坑,能看到有一个小洞,直接跳过去就可以。
但萧宪犹豫还会有炸弹在那里下一秒就炸开,迟迟没动脚。
廖勇冷哼一声,扯住萧宪的臂膀:“今天我儿子在,我就先放了你,给我走,要是炸死了就是你的命!”
廖勇明白这炸弹布置,知道只要炸开一个,下面就很快连着炸起来,他看了眼廖争示意他跟上。
随即拉着萧宪迅速往楼梯口走,两人刚下几个台阶,烟雾未散的楼梯拐口又爆炸起来,直接把后边的廖争震飞回到客厅。
而下楼的廖勇和萧宪也没能幸免,楼梯直接断开,两人跌落到下一层楼,传来一声惨叫声,隐约还能听到廖勇急切叫唤他的名字。
廖争半边身子都麻了,他抬头一看,身体还在,还没松一口气,又是一个炸弹爆炸开来,他挪动到萧宪之前被绑的地方,冷锐的目光突然平静下来,甚至想到,如果他死了,舒幽会不会难过?
冷不丁自嘲一下,他有些自暴自弃,看着堆放物下的炸弹爆开,一块叠板好巧不巧压在他腿上,他的腿还没有知觉。
就在廖争闭眼那一刻,没有栏杆的大阳台上传来轰鸣的转动声。
廖争转头看去,是直升机,当他看到上面下来的人时,瞳孔猛缩,几乎是爬着过去。
“不要过来!”
舒幽全身穿着一套紧身的银色皮衣,凹凸有致,她跳下,身后跟阿岩,两人面色无异,仿佛没听到廖争的话,直直朝廖争走来。
阿岩很快掀开他腿上的铁板,一个弯身,把他架起来就走。
把廖争弄上飞机之后,阿岩始终没忍住,转过头来朝舒幽伸出手:“小姐,快,我们挤一挤。”
舒幽却摇头:“不,你们快走吧。”
这两直升飞机只能坐三个人,廖争坐稳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猛地扭头去看。
飞机却已经越升越高,不过一个探头间,那层楼已经连续爆炸开来,巨大的火焰延伸到阳台上,舒幽的小小身影,已经被火焰和白雾吞噬。
廖争眼眶红透,揪住阿岩的衣领,力气极大:“为什么不救她?难道我的命比她值钱吗!快把飞机给我开下去!去找她!”
阿岩面无表情,眼眶却也红了,他定定对上这个眼神可怕廖争,那里好像一团火在烧着,下一秒就能把他吞没一样。
“是,你的命不比她值钱,但她爱你,你就会比她值钱。”
廖争那一刻脑袋空白一片,他甚至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回来的,他的神魂仿佛被抽走。
后续所有的事他都没有再关注,他像个木偶一样住着院,像个机器人一样配合着利家把他认回去。
直到,他重新回到那栋舒幽住过的大别墅里,看到她穿过的衣服,游过的泳池,甚至她吃过的早餐样品,都全部复原在他面前,他的神思才像慢慢抽回。
他一定,是梦了一场,他的舒幽一定还在。
深寒夜色,湿气翻腾,卧室里,洒满花瓣的大床上,粉色的被子下鼓起一个包。
舒幽睡意沉沉间,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痒得很,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她熟悉的公主床。
她一下苏醒过来,眼里充满疑惑地转动着眼珠子,当看到自己旁边廖争的那俊脸时,她吓得一激灵。
“廖、廖争?”
舒幽现在一脸懵,她明明是国外啊,就是简单午休一下,怎么一觉醒来天黑了不说还出现在国内她住过的别墅公主床啊。
而且身边还多出一个廖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廖争阴郁的神色在看到她苏醒的那刻,变得温柔松弛起来。
舒幽只觉得这人不对劲,他前一刻阴鸷的眼神已经被她铺抓到。
望着越凑越近的他,她开始往床边挪动:“你干什么?”
廖争眼里带着执迷,大手摸上她滑嫩的脸,一直延续到锁骨之下,平日紧抿的唇扯开,笑出了弧度:“舒幽,你回来了。”
“我?”
舒幽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不知所措时,脑海里的拯救系统突然冒出来,十分委屈。
“宿主,廖争太狠了,刺激过大直接消耗掉所有生命值进入了黑化模式,就为了把你引出来,他意念太过强大,我们系统不敢跟他耗,怕真的顶不住会直接崩塌,所以,只能把你转过来,这次就辛苦辛苦你了。”
舒幽脸上差点划出黑线,她就说她好好待在国外睡个觉怎么能直接被人抓到这来了。
她定了定神,还好,只要不是发现她在那场爆炸里用的是自己的幻影就行,跟系统换的,费了不少复活值,就是想让这个男人对她情深不渝。
不过她没想到刺激这么大,连系统都为他妥协。
舒幽咳了咳,整理着思绪,微微推开他:“那个、我、我是没事,不过……啊!”
一阵旋转后,舒幽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压下,双手手腕被固在头顶,力气极大,她觉得自己手腕肯定红透了。
“我不信。”
廖争黑不见底地眼神盯着,细细描绘她的每一处,似乎只要眼前的人有一丝不符合他的舒幽,他下一秒就能把人掐死。
黑化的人好可怕。
舒幽不由吞咽着口水,感觉他的腿挤开了自己的腿,咬咬牙,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现在呢?”
廖争识海里原本已经清零的生命值已经开始慢慢直线式上升,他抿起唇,黑眸一下波光闪闪,像是泪光,似乎不想被她发现,他一言不发地吻了下来。
汹涌的浪潮把舒幽席卷地不知天南地北,有那么一刻失焦时,舒幽眼角溢出泪花,乞求系统明天一定要把她送回去。
忽地下巴被男人捏住,细细密密地吻从嘴角一直延续到耳垂,她浑身颤动,还没缓过神,男人沉缓的声调带着撩人的气息在她耳边徘徊。
“幽幽,你求它,还不如求我。”
舒幽绝望了,黑化的男人不仅体力可怕,连心思也可怕,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晚舒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只记得自己破罐子破碎,一边骂廖争一边又哭着抱着他求饶,嘴里不知道都说了么,根本也记不清自己都交代了什么东西。
暧昧的战争结束于凌晨五点,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廖争只睡了两个小时,他豁然醒来,第一眼就是先看看自己身边的位置。
空的。
他布着血丝的眸子里翻滚着墨色,等下一秒他看到床上的痕迹,连带看到手臂上抓痕,他的墨色终于如退潮的海水一样沉淀下去。
很好,舒幽,这样都留不住你是吗?
从廖争被认回来的三个月里,利阔还是头一回和他这样正常地吃一顿晚饭。
之前要么忙,要么就是廖争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坐在轮椅上,不言不语,对谁也不搭理,因此利阔只能给他时间自己修养。
前半个月才听说他完全好了,只是情绪特别不稳定,总是沉这一双眼睛,好似谁都欠他的一样。
但昨天开始,管家给他报道过了,说是他这个新儿子突然就不一样了,会和颜悦色地嘱咐起要吃的想吃的饭菜了,甚至还会自己下厨。
这倒是新鲜,然后利阔就被他今天给邀请过来了。
“这杯酒,”廖争端起酒杯,敬了利阔一下,一口闷下,遂道:“敬你。”
利阔心里欣慰了,这个儿子虽然话少,但看着靠谱,他就等着他清醒过来的这天,还好没让他等太久。
“你准备好了?要继承我的家业了?”
廖争对着他垂下眼:“爸,这方面安排我可以听你的,但如果我表现好,我想跟你要个奖励。”
利阔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开心,自己偌大的家业,总算是有人继承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有的,以后你也会有的,不用跟我客气。”
廖争薄唇扯出弧度,只笑了笑,心里已经默认他是答应了,反正,他话已经提前说出来了,只希望等舒幽进门的那天,他不要太惊讶。
此下已经是寒冬时节,廖争在连续忙着转了一周后,借着工作的借口,飞往国外。
夜风无情席卷着街头的雪花,连带着扫过男人大衣的衣摆,黑色的靴子停在一处光广场处,望着庄严的神像。
没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望着神像的男人回头,锐利深邃的目光直视来人。
“她呢?”
阿岩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脖子上系着围巾,他目光平和,没有赴约迟到的愧疚感。
“她很好,但我不能告诉你。”
廖争嗤笑出声,下一秒,他出拳朝他打了过去。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雪花飞扬,广场上的夜灯好似都聚焦在他们移动的影子上。
阿岩被按到神像雕塑上时,他听到廖争冷冷的话语。
“三年,你怎么敢?她是我的,会一直是。”
阿岩笑了,洁白的牙齿张合间白蒙蒙的雾气随之而出:“为什么不可以?我守她那么多年,她看不见,那我用我的命,换你的命,这三年难道不应该吗?”
廖争一想到舒幽向他交代出与阿岩还有这么一个三年的约定,他就想把阿岩一手掐死算了。
但他的行为收到小世界的限制,如果现在他真把人弄死,这个世界大概也会不存在了吧,他收回手,声音依旧冰冷。
“你自己心里明白她为什么会答应你这个要求,分明就是看在你冒着生死危险去那栋楼里救我出来才答应,你没资格动她。”
阿岩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围巾,不痛不痒的拍了下肩膀:“我不是你,我不会强迫她任何事。”
接着,他捏住围巾一角,好似才想到什么一样,扬了扬眉:“这围巾是她送的,想要吗?”
廖争眉头拧起,攥紧拳头,差点就冲动地把他围巾给扯下,忍了忍,压住额角跳动得欢快的青筋。
“不要忘了你说的。”他咬牙切齿。
“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