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柳树长条低垂,初春的到来,新芽展露头角,矗立枝头,树影婆娑。微风透着窗户,轻轻吹起谭栗的发丝。
嗅过柳树的清香,深吸一口气,在梁睢转身的瞬间,鼓起勇气
“这个发型很衬你”。
梁睢脚步一顿,侧着头用余光看谭栗,始终沉默,也掩饰不住眸底的晦暗与疯狂。
苏杳杳这时来到谭栗的身边,一脸惆怅“阿栗,快该咱了,咋办”?
谭栗摆摆手,神情低落。
“我也不想剪”。
苏杳杳“这啥学校,这也要管,但不能剥夺咱追求美的权利”。
梁睢还没走远,大脑自动屏蔽无关紧要的事,带有选择性,就听见了谭栗也不愿意剪。
大脑飞速运转,邪魅一笑。心中便有了主意。
梁睢脚步生风,腿长,台阶一下迈三,四格,恰巧遇见正上楼梯的宋乐谌。
“阿虽,你去干嘛?这么焦急”。
梁睢来不及解释,拽着宋乐谌就走,宋乐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宋乐谌低声骂了一句“我操”。
梁睢带着宋乐谌来到一处监控死角,这里的墙比别处都矮上一截。
“阿虽,你不会要翻墙吧”!
梁睢给了宋乐谌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不是,你啥时候发现有这好地方的,都不告诉我,忒不是兄弟了”
宋乐谌一脸吃惊,还在梁睢胸口上捶了一拳。
梁睢没应答,纵身一跃,脚一蹬,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体育生的弹跳力惊人,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梁睢站在墙上,居高临下,睥睨着宋乐谌“快点跟上”。
宋乐谌一脸无奈“得了”。
梁家老宅。
梁睢输入指纹,古老沉重的大门随之开启。院落打理的井井有条。
老宅装璜是那种复古风,底蕴十足,历史悠久。
自从梁爷爷去世以来,这里虽说定期都有佣人来打扫卫生。梁家人都不愿意再踏足这里。
宋乐谌手机把玩着手机,语气肯定“阿虽,你来这里肯定没好事”。
“就你懂”。
梁睢踱步踏上二楼拐角处的房间,鞋底摩擦发出的声音在这栋老宅显得格外醒耳。
宋乐谌见梁睢进入了那所房间,眼睛微眯,他知道那间房间里有啥,那里面有最顶尖的互联网技术,计算机的配置过硬。再加上梁睢精湛的技术。
他自小就对编程感兴趣,自学和培训了好多有关计算机的语言,还得过许多证书。
梁睢打开电脑页面,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流利快速的敲打。
宋乐谌做在电脑桌上,一条腿随意晃荡,另一条腿支撑的地面。
不知从哪里来的橘子,徒手掰开,在空中一抛,张开嘴,来来回回。
宋乐谌耳濡目染也了解一些。在那里帮梁睢打下手。
“阿虽,你这是要黑咱学校的系统”
宋乐谌一眼就看出端倪。
“对”。
“你黑系统干啥”宋乐谌语气带着疑问。
梁睢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语气不紧不慢“我要利用学校的名义,向教育局投一封关于仪容仪表的投诉信”。
“哦”。
宋乐谌一时没反应过来“啥,你要投诉”。
宋乐谌立马把橘子放在一旁,焦急劝诫道“阿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但被发现,后果可不是处分那么简单了”。
梁睢压根没有意识到犯错的觉悟,眉眼轻挑,语气轻狂放肆,不可一世。
“那又怎样”。
宋乐谌一时噎住。
如果在场的话被全校师生听到,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宋乐谌扫视一圈周围,梁睢之所以选择梁氏老宅,还有一个致命的原因。
学校一但发生端倪,觉得有人挑战学校的权威,势必会追究到底。
一但事情败露,查出IP地址所属梁家老宅,也没人敢动。
在临泽,谁敢动梁家,梁家可谓握着临泽大半经济命脉,但同样也有其他涉足领域。
梁睢有嚣张的资本,有任性的气焰。
下午2点,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听说教育局收到了来自临泽一中的投诉信。言语犀利,直接抨击。
电话都打到了校长,校长一脸懵逼,听说这件事,汗流浃背,连忙赶到教育局,点头哈腰的解释清事情原委。
“肯定是哪个学生不服管教,捣的乱,这件事影响太过恶劣,我建议立即展开调查”
校长急忙甩开关系,生怕殃及自己。
教育局局长在会议室的首位坐着,也陷入了沉思,轻轻揉了揉眉间,事情有些棘手。
局长看向校长,语气不善。
“你也不必这么着急摆脱关系,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是你管理不当,连学校的系统都黑了,你真是给我们教育界丢脸”。
校长连连附和“对……对,我回去一定严格调查找出作案人。
局长摆摆手“这件事就此作罢”。
里面有一句话说的挺对。
“每个人对于美的界定不一样,追求美和追求学业本身并不矛盾,当我们用统一的标准去要求学生的时候,往往也意味着一种思想的钳制。做事要把握适量原则,过刚易折”。
回来就对这次的事进行了总结。校长略显苍老的嗓音,顺着电流传入每一位学生耳中。
全校师生都停下手中忙活的事。
“针对发型这件事,教育局作出了批改,不烫发,不染发,男生不留长发,女生不得披肩,整体要给人一种利落清爽的感觉”。
接下来的语气带着点无奈
“尤其是举报的人,我就不说是谁了?你们以后有任何不满,先跟老师商量商量,不要自作主张,先斩后奏,这样是不对的,我们是一个大家庭,荣辱以共”。
“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准再提”。
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
“我去,谁呀?也太牛了”。
“这件事还被轻易皆过了”。
有人反问道“校长被下了这么大个面子,真不像他的作风”。
有人直接双手合十“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谢谢你,真是造福了全市”。
梁睢和宋乐谌听到了这句话。
宋乐谌调侃道“阿虽,你都成学校的大功臣了”。
“我不是圣人”,梁睢语调淡淡。
宋乐谌对梁睢这句话深信不疑,梁睢绝不是这么多事的人,他都是一副事不在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对,你不是圣人,你是为了一个人”。
在教学楼拐角处,撞见了迎面走来的谭栗。
谭栗听到他们的对话,大脑一片空白,在心中思考为了谁?
梁睢是不是又有暧昧对象了。
他总是这样,不管动没动心,总是给人一种他是在乎自己的错觉。
直到撞上一堵肉墙,硬邦邦的,撞的脑门生疼,才回神。
谭栗因为反弹,脚步噔噔连退几步,身形一滞,扶手揉自己泛红的额头。
梁睢望向谭栗的眼底汹涌,想触碰的手抬起,停在半空,迟迟不敢抚摸,最后攥紧拳头,无奈落下。
语气焦急“你没事吧”。
谭栗没坑声,保持刚才的姿势,怔愣的抬头望着梁睢。
梁睢站在那,身形挺拔,眉头紧绉,心中在想谭栗是不是撞坏了。
梁睢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严厉,眼底幽深。
“你不知道看路要,要不然下回撞的就不是额头了,不是谁都跟我一样”。
梁睢前后反差太大,谭栗一时吓呆了。
梁睢其实也是为了谭栗着想,毕竟以后别人撞了她,直接走人,受委屈还是自己咽。
人的内心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委屈的时候更甚。被自己喜欢的人呵斥,谭栗的眼眶湿润,眼尾微红。
鼻尖骤然酸涩。
梁睢不知道如何,找宋乐谌要纸,一个1米9的大高个,手足无措的举动,有点滑稽。
宋乐谌掏了掏纸,摊了摊手,表示没有。
就在此时,那种小包装抽纸,映入眼帘。
一道清脆温婉的嗓音响起。
“小姑娘,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动作轻柔的替谭栗抹去泪水。
谭栗对这个温柔的小姐姐好感十足,面前的少女身形极为颀长,身段窈窕,体态轻盈。身着一身白色鱼尾裙,外套一条黑色风衣,脚踩一双黑色皮鞋。
不像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气质。
谭栗感觉这个小姐姐有些熟悉。
宋乐谌对这个到来的少女,很是吃惊,随后语气带着喜悦。
“喻姐姐,你回来了”。
喻舒对着宋乐谌张开双臂,“好久不见,宋小谌”。
“的确,好久了”宋乐谌忍不住感叹道。
随后轻轻拥抱。
喻舒松开了宋乐谌的怀抱,一步步走向梁睢,站在梁睢面前,莞尔一笑,语气凝重。
“阿虽,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梁睢语气淡淡“嗯”。
不似在宋乐谌面前的轻快。
喻舒转身,视线在谭栗身上定格“阿虽从小就这样,嘴有点笨,不会说好听话,但他是无心的,请你不要介意”。
梁睢看喻舒还想接着往下说,急忙制止,神色不悦。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梁睢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喻舒,但对于喻舒这种一声不吭,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并干扰自己事,很是反感。
喻舒轻咬唇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阿虽,我是为了你好”。
“不管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对吗”?
梁睢不屑一笑。
气氛有些僵硬。
喻舒趁机转移话题“阿虽,是你向教育局投的投诉信吧”。
谭栗的视线在他俩之间来回扫视,总感觉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喻舒回来肯定会告诉梁睢。
看着喻舒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谭栗自嘲一笑,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宋乐谌那句“为了一个人”,那人肯定是喻舒。
梁睢肯定是为了她的青梅竹马。
谭栗的心猛的一抽,呼吸沉重。
总感觉自己待在这里不合适。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
谭栗面无表情,听不出喜怒“那个,我先走了”。
“对了,谢谢你的纸巾”。
谭栗在他们对峙之间,趁机离开。
梁睢紧盯谭栗的背影。
等远离他们的视线,谭栗深吸一口气,抚平心绪。
总算想起那位小姐姐是谁了,临泽一中有国际班,那个喻舒就是美术系国际班的,一年前,去海外参加培训,赢了国际大奖才回来。
等谭栗走后,梁睢语气烦躁“是我又如何!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阿虽,这么久不见我,你怎么对我是这种语气”,喻舒语气疑问。
伸出手想握住梁睢的手。
梁睢不动声色的避开。
喻舒尴尬的笑笑,僵硬的收回自己的手。
梁睢语气淡漠疏离“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等梁睢走后,喻舒的眸子泛着冷光。脸色一脸狰狞。
看见梁睢对喻舒那种态度,宋乐谌张了张嘴,不知该不该说。
梁睢察觉出宋乐谌的异样,也不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
宋乐谌停下脚步。
“阿虽,你不应该这么对喻姐姐,况且也没有证据确凿当年的事有她的参与,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武断了。最后的真相如果不是她,你又该如何”?
梁睢沉默片刻,走到窗边,内心一摊汪水,宋乐谌以为梁睢不会开口的时候,梁睢滚动喉结,嗓音沙哑。
“阿谌,你是没看见她当时的模样,我几近在崩溃的边缘”梁睢转过身看向宋乐谌“所有的证据不是凭空捏造的,肯定有事实依据”。
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内心最为致命的弱点,该是做了多久的心里建设,才能这么平静的说出。
宋乐谌哽咽。
高二8班。
宋乐谌和梁睢回到班级,大家都在划分零食,宋乐谌也加入其中。
宋乐谌随意的往桌上一坐,嘴里的零食塞的满嘴,不住的嘟囔“这是谁给的?这么大方”。
郭晨反应过来,答道“你说这些零食呀,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喻舒给的”。
宋乐谌僵住,吃也不是,吐也不是,看梁睢的反应,没半点波澜,宋乐谌囫囵嚼了几下,就把剩下的放到一边。
董辉不愧是郭晨的好朋友,满脸痴迷,感叹道
“喻舒,人美心善,家世学业都是拔尖,不知谁能娶了她”。
郭晨和董辉互相眨眼,一脸狗腿子的模样,殷切的讨好梁睢。
“梁哥,听说你和喻舒青梅竹马,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她,我们挺好奇的”。
“梁哥,给
”董辉从身后弄出一个专业的攀岩运动设备。
“这是喻舒给的,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给你的,知道你不好意思收,让我们给你”
郭晨调侃道。
接触过梁睢的人,都知道梁睢喜欢极限运动,极致的危险,正如他这个人。越是具有挑战性,越能激发内心的胜负欲。
梁睢窝着火。
郭晨和董辉没发现,他们多说一句话,梁睢脸就黑一个度,面色阴沉,带着戾气的起身,烦躁的一脚踢开垃圾桶,门狠狠地撞上墙壁,发出剧烈的响声。
周围人都摒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梁睢有些无奈,一提起喻舒,每个人都把他和喻舒捆绑在一起,他讨厌这种感觉。
谭栗坐在座位上,麻木、无神的盯着练习题,心思明显不在做题上。
苏杳杳抽出谭栗的书。
“阿栗,不想做就不做,别强迫自己”。苏杳杳劝慰道。
谭栗看着窗外逐渐朦胧的夜色。
手机震动的声音从谭栗桌兜里传出,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谭栗低声应答。
“好”。
谭栗和苏杳杳家的方向并不顺路,在校门口挥手告别。
谭栗在公交站牌处淡漠的坐着,心不在焉。
梁睢坐在私家车里,不经意间看到谭栗,看着谭栗姣好的面容,背影纤细,但坚韧而又倔强,正如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