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弥霜兼顾青松和夫人二人的调理,未有一日松懈。终于,青松可以自行活动了,弥霜松一口气。午后秋爽时份,她独自到小溪边偷得浮生半日闲。
希声带着卢心过来捉鱼,希声看见弥霜坐在岸边石块上歇息,让卢心到下游设渔网。
希声来到弥霜身边坐下说:“几天都见你忙忙碌碌,今天不用煎药施针了?”
弥霜说:“早上帮夫人施针了,她气息吐纳有起色了,而且庄主能自主活动了,今天再服一次药,再稍作休息几日,应该能复原。”
希声说:“你可真要好好跟庄主道谢,他这次舍命救你,真是九死一生。”
弥霜说:“我知道。但庄主缺些什么呢?我要送什么好?”
希声揶揄一笑,说“你啊……上次跟我分析卢心,说得头头是道,到了庄主,你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弥霜不明白,看着希声说:“我长期与世隔绝,与卢心感同身受,自然是能猜对一些。但庄主……难道看出他正义凛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希声用手指敲了敲弥霜额头,说:“他多次救你,应该比你那位姐姐救你的时候还要多,你看重那位姐姐,那庄主呢?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要救你吗?”
弥霜说:“因为我有解药?”
希声无奈摇头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弥霜说:“我喜欢你,喜欢风唤,也喜欢那位姐姐。”
希声叹气道:“不是朋友这种,是男女之情。”
弥霜说:“我和风唤之间的,算吗?”
希声说:“你能这么问应该不算。你看到风唤靠近你,会心跳加快,就像心悸不断那样吗?”
弥霜点了点头说:“我的那些奇思妙想,到风唤那里都会变成小把戏,每次被他拆穿诡计,我都心跳不断,就像病了心律不齐的样子。”
希声摇了摇头问:“你那只是诡计被拆的羞愧难当吧?那庄主呢?”
弥霜说:“有时候会,就在他捉弄我的时候。”
希声说:“我最讨厌暧昧不清,捉摸不定的事情,也讨厌你们不明不白的纠缠,明明不是哑巴,就是不肯明说。”
弥霜疑惑地说:“你说我和庄主吗?”
希声说:“友情、男女之情是有区别的,有时候男女之情里也包含友情,但友情绝不是男女之情。男女之间的喜欢,是那种彼此唯一的关系,谁都不能介入。”
弥霜说:“那为什么男人有三妻四妾呢?”
希声说:“那就是男人的问题,看他怎么区分妻与妾,有些人只当妻子是门面,有些人只当妾是属下。”
弥霜说:“好复杂,还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清澈些。”
希声说:“你想知道朋友和爱人之间的区别,你可以去问庄主。如果你不喜欢他,就要跟他说清楚,不要纠缠不清浪费时间,以后要继续做朋友,或者绝交都尽早决定。”
弥霜说:“为什么非要问庄主?”
希声说:“你啊……是牛皮灯笼吗?如果你不想一直被他捉弄,就去跟他说清楚吧。”希声好像无可奈何,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去下游找卢心。
青松服药的时间到了,弥霜将药再煎一次,捧着药碗和蜜枣走到青松房间。这个房间是青松、卢心、青浔三人共用的,现在青松病了,就只有他睡床上,其余二人睡地席。午后,卢心还在捉鱼,青浔在外砍柴,只剩青松一人在房间。
看到弥霜来了,青松半坐起。弥霜看他起来的时候好像有些吃力,就放下药碗,扶起青松,让他靠着床背坐好。青松看着弥霜对自己细致照料,他的嘴角隐隐约约透着笑意。
弥霜坐到床边说:“药还有点热,庄主待凉了再喝吧。”
青松说:“好。”
弥霜说:“趁药还在放凉,我们说说话可好?”
青松问:“要说什么?”
弥霜问:“庄主,你常与宋清姐姐通信,她又对你言无不尽,你是不是喜欢宋清姐姐?”
青松先是惊讶,然后又平静说:“喜欢过。”
弥霜稍稍有些失落说:“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青松说:“是。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
弥霜小声说:“我也……”心里想:我也喜欢宋清……
青松说:“凌小姐呢?你可有喜欢的人?”
弥霜说:“我喜欢风唤……”
青松听到后眉头紧皱,后来弥霜接着说:“就像喜欢希声一样。”
青松感觉突然放松下来,单刀直入地问:“凌小姐,没有心上人吗?”
弥霜说:“我也不知道……我分不清友情和男女之情。世间的情感有很多种,但在我心里,我与品凛的,是最最重要的。”
品凛,是青松幼时的小名。他易容成宋清时,就让弥霜如此叫唤他的。
青松眼底有光芒一闪而过。
弥霜想起希声说的话,她问:“庄主,你知道友情和男女之情的区别吗?”
青松说:“男女之情,是只认对方是唯一,跟对方可以分享、可以做的事情,跟别人根本不会去做。”
弥霜问:“例如呢?”
青松说:“例如,我喜欢你,就只会认定是你。”
弥霜没有明白,也没有反应过来,青松突然揽过弥霜的腰,转身将她抱到床上,俯身就要靠近,二人越来越贴近。
弥霜心跳快到了极点,伸出手想推开他,小声说:“庄主!你……你干什么?”青松反而握着她的手。
就在这时,他听到青浔砍完柴就要进来歇息,青松以食指置于唇前,示意弥霜安静。他用被子遮住弥霜,牵着弥霜的手。青浔进门后,看到被子里露出鹅黄色的丝绸,想起那是弥霜衣服的颜色,他心情激动,一脸震惊,呆站在原地。青松冷静又严肃地说:“出去。”
弥霜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掀开被子,露出头偷看,确认没有其他人,坐起来就想走,但手还被青松捉住,弥霜羞愧难当,她担心外头的青浔还没走远,她小声说:“庄主,你放开我……”
青松真的松开了手,弥霜正要向前下床,青松低头在她前额上如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一下。
弥霜吓得整个人向后往墙那边倒,青松手挡在墙前,刚好扶着她的发髻。
弥霜看到青松的眼睛里面只有她一人,眼中倒影越来越清晰,青松搂住弥霜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弥霜推不开,反而与青松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弥霜想挣扎,但手腕又被他握紧,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青松肩上的衣领,想抵住他,让他不要再向下贴近。他的触觉与嗅觉突然恢复,将这种缠绵悱恻的兴奋放大到极致,青松越吻越深,感受着她嘴唇的柔软,沉迷于舌尖温柔缱绻的纠缠,他尽力控制自己,差点不能自已……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卢心在门外抱怨着搬开层层叠叠的柴火,青松才肯罢休。
青松依依不舍离开弥霜的唇,他看到怀里的她微微喘息,羞怯的脸上透着浅浅的红晕。
青松柔声对她说:“例如刚才这般,我只会对你一人如此,明白吗?”
弥霜睁开眼,推开青松,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不理会后面的卢心还在跟她打招呼。
她一直跑到小溪边上。
她临水照影,发现自己的发髻凌乱,贝壳发钗和月光石耳环不见了,她重新整理发髻,想回去要回发钗,但心悸不断,起来时头晕目眩,整个人站不稳靠在树旁,缓缓坐下。
她还不明白这种缠绵的意义,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唇,不自觉又想起刚才青松的深吻,脸颊耳根都红透了,她跑回树屋,将自己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