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啊组长,沙暴要来了。”
少女颓然支起身子,左□□倒耳廓里的沙尘。
站稳后接住推怀送抱的小白,托上肩头。一巴掌甩在杰瑞脑后,“那还不快走。”
话毕,白迅看着被阿泰勒架着的莫离,心中不禁感慨:等比例长大啊。他眉间紧锁,还在昏迷当中。
队伍在杰瑞的催促下缓慢前行。
芜草的音量被风沙吞了大半,尚且能听得清。“这片荒漠的在不断汲取我们的能量,魔力这方面我不太了解,但莫离的能量储存已经耗空了,因而昏迷不醒。不仅如此,我怀疑这里会对能量有一定压制。现在只能靠秦怀卿和杰瑞对水土的天赋感应,离开这儿。”
莱整理好肩上的背带,“我的空间存储器取不出东西。”
杰瑞强咽了口水,“我们得尽快找到能够抵挡沙暴的地方,那股压迫感很强烈。”
寻枫振臂让玄羽侦查地形。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全凭着意志支配身体前行。
焰日炙烤着空气,使其动荡摇摆。
饮用水剩的还算多,但在未知的路途上谁知道还能撑多久呢?
被动感知了许多执念的白迅,心神飘忽,身体也因此受到影响。她直直的砸进滚热的沙砾中,把小白吓了一跳。疲乏的诱香引来许多虎视眈眈的小型异兽,可谓是奇形怪状千奇百怪。
寻枫伸手接过秦怀卿身上的背包,后者在可尔的帮助下背起少女。他们的体力都接近人类的阈限了,但放弃战友便是放弃生的机会,蠢货才会那么做。
杰瑞、芜草、莱扯出几根细枝,三人驱赶着异兽,以免令小队的状况雪上加霜。
意识挣扎间,白迅看到漫天黄沙纷飞,与地面呈45°斜角呼啸。它们在裸露的皮肤上划下道道红痕,伤口如被放在铁架上灼烧。
沙子被拦在睫羽在,模糊了视线。一抹明艳的红色突破迷瘴,携领一世浮沉。
杂乱的人声在荒芜中格外亲切,“森厄尔,听得清我说话吗?”“快!送到医疗中心就诊!”“你们还好吗?!”
……
朦胧间干裂的唇角被轻柔地涂抹着清水,白皙的手指上有块黑影于眼前漂浮。
小白哼唧着将脑袋拱到少女手心下,意识逐渐回笼的白迅狠狠地□□着小家伙。
抱着它走出病房时,寻枫正与几名服饰风格鲜明的女□□谈。其中一位注意到了少女的倩影,迎面而来握住白迅的手,燥热且有些许茧刺。
黄黑的皮肤在当地是健康的象征,热情的笑容将高寒的空气渲染出别样的温暖。“森厄尔,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白迅没听明白,疑惑的看向莱。“什么?没事,我很好。”
莱揉了揉少女的颅顶,“森厄尔是妹妹的意思。”她还是第一次看这位无所不能的小大人露出这样呆萌的表情。
杰瑞若有所思,“我以为秦国人都很内敛呢。”
“哈哈哈,我们同生于一片蓝天之下碧草之上,虽然没有见过,但都是自然的孩子啊。我叫森格,过两天要去川西一趟,可以送你们过去。”女人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比白迅高了些许。
眉眼间是野性与纯真,浓密的毛发墨绿,白瞳中充斥着真挚。爽朗的笑声令白迅一扫疲惫之感,酒窝像是斟满了佳酿,使人迷醉。衣着华丽明媚,厚重古朴。绿松石、蜜蜡、红珊瑚、南红于其间点缀。
寻枫颔首,:“麻烦了。”
森格摆摆手,“别客气。”
白迅环顾四周,“怀卿和莫离呢?”
莱捏了捏她的脸蛋,“莫离早就醒了,刚出去了。”她回头一看,秦怀卿提着药正向她们走来。“说曹操曹操就到。”
白迅面无表情,同手同脚的回了病房,将被子蒙过头顶。
寻枫与秦怀卿对视一眼,低声商量着什么。
“这药喝着像奶,直接递过去就行。”森格低声建议。
男子下意识玩着指间域戒。该让谁去送药呢?迅已经看到了,肯定会防备我和秦怀卿。
女人将袋子勾走,凭空取出玻璃杯,将乳白色药剂倒了进去。“交给我吧。”
寻枫捏着下巴又道:“如果迅问起,就说秦怀卿刚刚是帮莫离取的药。”
莱轻哼一声,转身走去。“我办事,你放心。”
秦怀卿目送着女人的背影,目光沉沉。“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寻枫:“迅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营养液和流食就是吃各种药物,还有……咖啡。”
秦怀卿:“不开域吗?”
寻枫:“暂时不用,莫离的反应倒是有趣。”
秦怀卿:“嗯。”
女人将乳白色饮品放在柜子上,“补充点水分吧?听森格说是恬娟姗牛的牛乳。”
被子下慢慢蛄蛹出一双小白迅乌黑的眸子,片刻后她将信将疑的倒了些许在手心喂给小白。
看样子味道不错,白迅便一口两口的品尝着喝光了。
她起身去浴室清洗一番,战甲调节为短款睡衣样式,敷衍的擦了两下头发瞬间烘干。
“森厄尔,下雪了,我带大家出去玩玩吧?”门外传来森格的呼唤声。
“唔,好。”白迅抚摸着膝后紫红的生长纹。
莱:“要涂些什么消除吗?”
白迅:“嗯?不用。我很喜欢长大的痕迹,它是生命的一部分。”少女回忆着森格的衣物,将战甲调节成同一样式。
寻枫关闭终端,不禁闭眼缓解其中酸涩。还是戴框架眼镜吧,智能隐形眼镜既耗能又磨损眼结膜。
再睁眼时少女已在身前,她的每个样子都窝在男人心中肆意翻滚。喜欢,爱慕,怎样的词汇都无法描摹他对她的感情。
寻枫用手肘碰了两下身旁的少年,“你打算怎么汇报?”许久都没得到回应,他才发现秦怀卿正擦着白色背心上淋了胸口的水渍。那点雪水到现在还没干,谁信?!
男人习惯性的假笑当中透出淡淡的无语。
白迅看过去时少年杂乱的狼尾微湿,眼角翘起的刘海水珠滴落。“下这么大吗?”
“不会吧?刚刚还很小来着。”森格回想道。
芜草调侃道:“我记得秦副官是水做的。”
寻枫:呵呵。
森格牵着少女的手向外走去,“来吧,我敢说番藏的血绝对是世间仅有的奇观景致。”
室外的空气并没有想象中凛冽,皑皑白雪如梦如幻的在泡泡中翻腾,落在隆达、草尖上炸开,虚浮缭绕着悬落。
阳光正好,微风不寒不燥。云儿如水袖般起伏随大气前行,似披帛蔓延飘渺。
莫离披着长发在草地上赤脚奔跑,于回旋的隆达间嬉戏。
森格呼喊道:“喂!注意防护!”
他哪里还会在意这些,随口应和着“知道了。”
口哨悠扬,唤来群骏鹿。“这里出行都是骑它们,有不会的吗?”森格长腿高跨,一人一鹿在原地打着圈。
芜草迎面与其中一匹抱个满怀,“番藏的骏鹿比中部壮好多啊,这骨架这线条,真想做成标本。”女子的指腹划过它的鬃毛,却被其细长带勾刺的尾巴拍开。
“什么话?什么话?”可尔面露囧色,虽然见过芜草中尉不少回,但还是被惊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当着娇娇儿的面说这些,它生气啦。”森格笑得眼角泪珠反光。娇娇儿温顺,如果是郭大概会用那对坚硬的鹿角把芜草顶飞出十米。我才不会把哄兽这样的难事往自己身上揽,夹腿驰骋而去。
白迅看了看远处的莫离,又看了看骏鹿,将小白围在颈后,学着森格的模样翻身而上。
某兽郁闷但某兽不说:为什么!不!骑!小爷!哼,算你有良心,没把小爷丢下。真是我的好主人,羞羞~
芜草只好与杰瑞共骑,可尔与阿泰勒早在前面成了黑点。寻枫和秦怀卿看着他们的背影串词——该给上层那些家伙汇报怎样简短又不失格调的谵语。
少女很快就追上了森格,后者定睛一看不禁惊叹。“你竟然驯服了郭。”
白迅低头看着帅气的骏鹿,“郭?它的名字吗?”
“是鹰的意思。她是同龄骏鹿中最健壮的那匹,性子烈,族内没有一个勇士得到她的青睐。”森格减缓了速度。
白迅看着女人藏墨的粗辫与项链随骏鹿的奔跑襟飘带舞,眼神微愣。“没有,郭很温和。”
“哈哈哈,大概是她喜欢森厄尔吧。我也喜欢你,你身上有草原的味道。”森格笑起来总露出洁净的牙齿,开怀热烈。
“这样吗?”白迅越去体会这里的美好,便越沉寂。她心底有太多疑问,问不得人也问不得自己。
“森厄尔,别难过,骏鹿会带你去开心的地方。听到风声了吗?那是草原的呼唤!”森格高呵一声,疾驰而去。
少女的心也随郭向前奔腾,神山圣湖都不是终点。
……
“前面就是娘子岭了,那里飞行器就可以正常使用了。”森格取下水囊塞子,奶香四溢。
芜草伸展双臂,眼睛眯成一条缝打着哈欠。这几天哄娇娇儿可把她累坏了,毕生所学都用在这了。“好多大秃马勃。”
“就是不太好吃。”杰瑞连连摇头,呆毛都倒了。
“娘子岭……”男子双眼无神陷入尘封的陵园。
高耸的石像巍峨矗立,飞禽走兽在她的“战袍”上停歇。头盔遮住了传神的瞳孔,机械臂手握长枪高擎。
“秋明,组织最忠诚的党员之一,国家的急先锋,也是一位平权主义战士。”森格为大家介绍石像背后的故事。“公元2549年,世界动荡不安,这里也无可幸免的出现了问题。黑恶势力在阴影处逐渐壮大,在间谍的挑唆下公然挑衅党挑衅政府,发起了反政府反时代的封建运动。”
杰瑞十分好奇,但还得小心着芜草别打着打着瞌睡就掉下来。“秋明接了这活儿?”
森格眼神肃穆,“听我慢慢讲。他们被后人戏称为土山鼠群,不仅宣扬剥削压迫人民的思想,还烧杀抢掠少男少女,恶劣的违法犯罪事件层出不穷。高度发展的社会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酵成那种地步?经三名孩子实名制举报,是当地官员收了他们的贿赂。这群人吃着国家饭,享受着人民的爱戴,欺上瞒下为虎作伥!原本逃出来了八个人,有男有女的,最后就这三个孩子活了下来。”
“当时国际形势严峻,咳,秋明毅然决然请缨亲自带人平叛反恐。大捷之际为救战友不幸牺牲,其副官云启接替她完成后续工作。”女人不禁叹了口气,“秋明无父无母,要好的朋友同学也都早早的牺牲了,云启将她的尸首带回幽州安葬于烈士陵园。当地百姓知道谁才是爱他们的,知道是非曲直,在间谍散布谣言火热之时,自发塑像纪念。那年,秋明28岁。”
“缺了点东西。”莫离面色平静,只是唇色泛白。
“很威武壮观啊。” 杰瑞端详道,心中也久久不能平静,更多的是酸涩。
莫离:“爱,对芸芸众生的爱。她的心海纳百川,唯独没有私情。”
森格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对秦国的历史这么了解。秋明说过:翱翔的雌鹰只会在风浪中停留。或许这就是她一生漂泊的原因吧。”
“石像没能表达出来的爱,这些小家伙们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吗?那么秋明就还在。”白迅揉捏着小白的耳根,眉目清泠。
莫离看着在石像上安睡的异兽心头一震,指尖轻颤。
寻枫与白迅并肩骑行,“我来抱小白吧?”
少女摇了摇头,“玄羽胆儿小,会吓到它。”闻言,小白恶劣地狼嚎一声,惊扰了几只敏感的异兽逃离此地。感受到背后少女的目光,不禁躲到秦怀卿怀中。
玄羽立在寻枫肩头,飞也不是,不飞也不是。
芜草睡眼惺忪间竟从一只鸦头上看到了局促,醒困了些许。杰瑞低头看向石像底部,“那上面写的什么?”
郭先队伍一步来到像前,碑文映入少女深渊般幽邃的黑瞳。“生即不死,死即无我,不必挂怀。她与我倒是心流相同。”
……
休整后寻枫向森格致谢,“就到这吧,后会有期。”
森格看着白迅浓眉弯弯,露出那醉人的酒窝。“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