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被从树林传送到了村庄里,突然的变故打了闻人鹤和冥烟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糟了,我们怕是中了那花妖的陷阱。”冥烟心中直呼糟糕,右手迅速搭上剑柄,警惕地观察起四周。对于这种状况,闻人鹤则是有些疑惑:“空间转移…这真的是一介花妖能做到的吗...”
可过了许久,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好像那阵妖风只是在耍他们似的。但无论如何事已至此,两人也只能先在这村庄里转一转。
还是一样的荒凉的街景。
空无一人的屋舍,长满杂草的墙根。两人很快把村子又逛了一遍,一无所获。可就在两人打算走出村子时,却发现出不去了——出村的路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撞上时能看到荡开的金色波纹,而且无论怎么击打,都巍然不动。
冥烟一开始猜测是阵法,可是在村口找了个遍,也找不到阵眼,或是任何的关窍。一回头却见闻人鹤已经悠闲地在旁边屋前的台阶上坐下了,冥烟顿时有点气恼,也越发看不懂这个仙宗首徒:“你怎么就坐下了?不找找怎么出去吗?”
只听他不慌不忙地反问:“你找着了吗?”
“没有。”
“那不就是了,你都找不着,我怎么可能找得着,我又不懂阵法。”
“不是,你作为仙宗首徒,遇到困境,总得努努力吧?”
“我又不懂阵法,努力也是白搭,不如在这儿坐着歇会儿,要是等下妖怪来了,还有力气跑。”
冥烟非常不解:简直难以置信,难道仙宗的人都是这种做派?
“那可不是哦,纯属个人作风。”
到底是初出茅庐,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闻人鹤一眼便看出了冥烟的想法,笑了笑随意地回了一句。
他一边说着,一边玩儿似的捡起地上一块碎石,在手上颠了颠。随即在话音未落之时,向对面房屋的屋顶上狠狠掷出。只听到一声惨叫,一只白猫从屋顶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两人跟前。
“这是?”冥烟被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她看了看摔下来后吃痛地蜷缩成一团的白猫,又看向闻人鹤。
闻人鹤冷眼盯着那只白猫,站起身来:“这一路上,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看来就是它了。”
听到这话,冥烟刷的一下拔出剑,指向那白猫:“莫非在此作乱的就是这白猫?”
闻人鹤看着她一番果断地有些草率的动作,惊得瞪大了眼睛:等下,我的姑奶奶,如此行径虽然可疑,但也有别的可能,这还没调查呢,就定罪了??
说起来他与冥烟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相遇不久,但也大概看清了她的性格——想法单纯,几乎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对于捉妖毫无经验,思维直来直去,满腔正义但有些莽撞,显然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历练。
闻人鹤想着就有些无语:这姑娘究竟师从何人啊,怕是不大靠谱,这能力虽强,但一点经验也无,就敢放她自己游历了?
——这草率倒像是一脉相承!
然而不等闻人鹤出言阻拦,那白猫先跳了起来,一张口,清脆的女声响起:“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
话音未落,闻人鹤就回过头吃惊地看向白猫:“哟?会说话?”他重新打量起白猫,心中疑惑,更有提防:现在年岁这么浅的小妖也会说话了?
“这位女侠,我也是误入此境,能不能先把你的剑收起来?”那小白猫顺从地趴在地上,讨好地询问冥烟。
它看着指向自己的剑锋十分胆寒,虽然自己确实是什么也没做,但如果一下子没谈妥,那女侠一个手抖,没准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你是什么…妖?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们真的想知道吗?”
听到这个问题,小白猫面露难色——面前这位女侠看上去很是坚决,不问出来具体缘由大概是不会收剑的,但是吧,它这身份和来龙去脉,自己听着都觉得过于荒谬,只怕实话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且说来听听。”闻人鹤站在一旁,略带提防地看着这只奇怪的白猫——通人性,懂人语,会揣测人的心理,不简单呐,且看看是敌是友吧。
“真要说啊...”那白猫有些尴尬地嘟囔了一句,坐直了身子缓缓开口道:
“额,我其实是上古瑞兽白泽。”
——?
见过撒谎的,没见过小小年纪就敢碰瓷的上古神兽的。
见面前两人听了这话都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像看骗子一样盯着自己,它赶紧补充:“的分身!”
“千真万确,我没有骗你们。”
闻人鹤再次审视了它一番:“古书有云,瑞兽白泽,虎首龙身,朱发而有角。”
“你看看你吧,哪点沾得上边?百岁小妖就莫要碰瓷上古瑞兽了。”
小白猫颓丧地低下头:果然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人会信啊。
想着横竖是个死,它干脆两眼一闭,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了。
“我的确是白泽,百年前我在渤海游玩,不慎触动了归墟的封印。封印松动,里面作恶的大妖蠢蠢欲动,我匆忙修补,便只能以瑞兽之躯作为阵眼,绘制阵法强行镇压。”
“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但在我画阵之时,还是不慎让一只大妖逃走。可我又没了身躯,就只得化成这般模样,来寻回那只被我放走的大妖。”
看面前两人还是半信半疑,小白猫只得开口恳求:“二位大侠,我现在只是一介分身,法术全无,横竖伤不到二位,只求二位可以带上我。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多时了,凭我一人的本事破不了这局。”
冥烟敏锐的捕捉到它话里的信息:“凭你的本事破不了这局…你有办法破局?”
“我好歹是白泽,这天下鲜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说起自家本事,小白猫的语气颇为自傲,与刚刚的低声下气判若两人,“首先我们身处一个法阵生成的幻境,必须先破开幻境,看看这方地界究竟是何情况,才能找到离开之法。”
“这竟是个幻境…”冥烟再次环视周围,不可思议地喃喃。“这景象简直与先前见到的现实一般无二。”
闻人鹤也颇为惊讶,利弊权衡之下,决定相信它,于是开口道:“那你说,要如何才能破开幻境?”
“既是法阵,必有阵眼。”小白猫说着,便带头向村中走去,冥烟闻人鹤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两人一猫一路无话,最后止步于村中的一棵树下。这棵树乍一看普普通通、平平无奇,枝头生满绿叶,很是青葱。
冥烟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这树,怎么了吗?”
小白猫反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棵树和别的树木有些不一样?”
冥烟对比着旁边生长的树木,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都是棕色枝干,绿色叶子啊...”
“实在要说,叶子形状好像有点...?”
白猫暗叹其观察细致入微,肯定地点点头道:“对了!这林子是枫树林,因为现在不是秋天,所以不明显。村子里的其他树木也都是枫树。”
“而唯独我们面前的这课,是菩提树。”
听到“菩提”二字,闻人鹤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正是。”小白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这里应当就是突破口了。”
阵眼就在面前,冥烟和闻人鹤一同上前观察。
直觉之下,冥烟伸出手轻触树干。
而就在触碰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片广袤的天地。
星穹为顶,天池为底,就在这水天之间,她又看到了曾经惊鸿一瞥的红色树影,耳边出现了呼唤的喃喃低语。
不知为何,置身在这样的情境中,心中有些被时间尘封的旧事好像受到牵引一般,浮出水面,悲伤从心底席卷而来,不知不觉中,冥烟已泪流满面。
菩提树下,为等待冥烟查探结果,而等一旁的闻人鹤见她突然双目失神,泪流满面,心中警铃大作,赶紧伸手去拉她。
可就在闻人鹤的手快要触及之时,菩提树干上突然出现金色纹路。随着那神秘纹路的扩大,那菩提树从树皮开始裂解剥离,直至整棵树完全解离,释放出炫目的金光。一瞬间,闻人鹤和小白猫都被金光闪的睁不开眼,待异变结束,光芒渐弱,一人一猫才得以睁开眼睛。
而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村庄完全变了样子——屋舍不再是破旧的模样,房前门下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充斥着烟火气,耳边出现了大人小孩安居乐业的欢声笑语——
是的。
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庄,如今出现了人。
眼前的景象诡异非常,但闻人鹤暂且顾不上深究,他赶紧先去看一动不动的冥烟。
在整个异变中,冥烟自始至终保持着触碰树干的动作。直到闻人鹤拽开她搭在树干上的手,她才从那方神秘天地中抽离,双目逐渐有了聚焦。
在冥烟看来,从意识进入到抽离只在瞬息,可醒来却有种恍若隔世的迷茫感。她一只手捂着晕乎乎的脑袋:“我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猫有些担心地跳到她跟前:“我们也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冥烟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随即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是哪里啊?”
“还是那个村子。”
“哪...哪来的这么多人啊”
异变发生在冥烟触碰之后,其中诀窍大概就在冥烟身上。想到这,小白猫让冥烟尝试着回想,想要找出些端倪:“你可知道方才你触碰树干后,发生了什么?”
冥烟低下头开始回想:“我感觉我的意识好像被拉进了一片广袤的天地,头顶是星光熠熠的夜空,脚下踏着一望无际的水面…像镜面一样倒映着星穹…然后在水天之间…有…”
想着想着,冥烟突然愣住了,她分明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是什么呢?
“有…有…有什么来着…”她抱着脑袋努力地回想,但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模糊。
——看来问题比想象中的要更严重啊。
如此情形摆在眼前,闻人鹤面色逐渐凝重,和小白猫对视一眼,便将自冥烟触碰菩提树之后发生的异变全都告诉了她。
“我触碰树干之后,树就裂解了?”冥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回头指向仍然完好无损、郁郁葱葱,立于原地的菩提树,“那这是什么?”
闻人鹤摇头:“不知道。”
“还有这些突然出现的村民…在这个村庄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