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了想,低头摆弄着手指,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昨日我看她,似乎意气飞扬,与从前在贾府大是不同。毕竟从前她与我一般都是寄人篱下,如今在怎么着,她在她自己那里还是做得了主的。只是她替我传递了消息,若是被东平王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受牵累。若果然如此,我如何能安心。”
“这你就尽管放心,我虽然没见过她,可从你所说的也能知道一二,她这等人害人之心或许没有,可救人,她也不会凭白无故,更不会将自己搭进去的。”水溶笑了笑,替黛玉掖了掖被角,“你放心,她必定一早便想好退路才去见你的。”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这回是我欠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黛玉有些不安,手无意识地撕扯着纱缦,“若非她去送信,只怕你未必能那么快找到那里。其实她帮我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知道吗,其当初她来见我时,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或者她只是来嘲笑我一顿我还更相信。你说,我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黛玉仰起脸来,带着些许不安。
水溶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黛玉此时却不再挣扎,在他怀里享受这久违的温情,水溶紧紧搂住她,好象一松手就会消失一般:“傻瓜,你不是把人想得太坏,而是把人想得太好。象她那种人,若没有好处她是不会作的。且不说你要是真进府里会给她带来威协,其实她现在讨好你才是最对的。”水溶看她有些不安,便微笑着开玩笑道:“你可是我未来的王妃呢,她不过是个庶妃罢了,你说是不是管用啊?”
黛玉顿时羞红了脸,推开水溶,“你胡说什么,谁是你的王妃了!人家几时答应你什么了!”干脆拿被子蒙住头。
水溶笑着将被子拉开:“里头气闷得很,别把自己闷坏了。别人不心疼,我可是会心疼的。”
黛玉啐道:“越发没正经了。从前在那府里,人人都说宝二哥是最会说甜言蜜语的,可没想到你这么大的王爷也这样油嘴滑舌,真真是,真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呢!”
水溶原也知道些从前宝玉与黛玉之事,如今见她提起宝玉,心弦颤了颤,想要问些从前她二人的光景,却又怕她多心,便装作无意识地笑道:“那个宝玉似乎和你很要好?”
黛玉叹道:“我从六岁上到贾府,除了老太太,也就是他对我还好些。他虽然顽劣,对姐妹们却是极好,每每我想家了,或是受了委屈,也只是他在一旁劝慰。不过他只在姐妹中如此,若是说起人情练达,办事果敢,却不及你万分之一。”
水溶听她这么说心里倒舒服了些,以如此看来,纵是从前他二人有情,如今也便抛下。若非如此,黛玉也不会如此坦然的称赞宝玉了。于是笑道:“当日你能离开贾府,其实还得要谢谢他呢。”() ()
黛玉点点头:“我事我也也知道一些。其实如今他却是最可怜的,向来他最看重姐妹情的,可如今宝姐姐嫁到了东平王府,我也出了那里,云妹妹不知嫁人了没有,便是连妙玉也离开了,如今府里只有三妹妹和四妹妹两个人了,且又那么一番光景,再没有往日的富贵。”
水溶也叹道:“富贵不过是转眼间的浮华罢了,如今贾府这般,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就算如此,也还是父皇念在其祖上之功方才往开一面。你也不必替他们难过。”
“这我自然知道,其实从我离开贾府回家乡起就一心想和他们没有任何关联,可后来却因势所迫再回到那里,也是身不由己。说到难过,却是断断不会,至多便是有些感慨罢了。”黛玉说着,脸上浮起明媚的笑容。
“对了,你从前在那府里的事我只是断断续续听个支离破碎,具体的也从没有听你仔细说过。你是不是很恨他们?你放心,赶明儿我替你出了这口气。”水溶见她笑了,也很是欣慰,忽然想起贾府逼嫁之事,若非黛玉坚定,只怕此时佳人已去,一想到这里便生气,一心想替她报这个仇。
黛玉却细细想了一回,方才叹道:“我原本以为我该很恨他们的,老太太虽然是我外祖母,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心头肉,掌中宝,可一旦有了事,我终究抵不过贾府的前程;当时我是恨,恨我父母早逝,恨他们无情;可更多的却是心寒。我终究什么也不是。”黛玉仰起苍白的脸,晶莹的泪珠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极绚丽的痕迹后滴在水溶手背上,水溶却觉得那泪水是如此灼热,似乎要深深渗进心里一般,不由自主手颤了一下,忙用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柔声道:“你放心,红尘万丈,此生终不负卿。”话声虽低,却是无比坚毅,似将所有的情感全放在这几个字上一般。
黛玉点点头,将头偎在他肩上,缓缓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水溶也感到无比平静,闭上眼,轻轻道:“时光荏苒,岁月静好,如果我们这样一直相倚下去,你说有多好?”
“是啊,从你在我面前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黛玉喃喃道。
“当然可以,我总让你不要王爷、王爷的叫,你只是不肯。”水溶一喜,连忙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你知道,我盼你这样叫不知盼了多久呢。”
黛玉粉脸略红,若一朵绽开的桃花一般:“犹亿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水溶从背后搂住她:“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对了,昨天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父皇让我们三日后,哦,不,现在应该是后日了,就去见他。”
“啊,真的?”黛玉瞪大了双眼,怯生生道:“这可怎么是好?如今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啊?再说,刚闹出昨儿这事来,就这么去见皇上是不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