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
张清和的脑子里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大事,但她看得见除了那位李小公子以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气氛凝固了,张清和稍稍走开,回到自己的住处。
入睡前,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香君师姐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接自己走。
宗门拜师大典如期举行,新入门的弟子们统一着装立于正殿前的广场上。
广场上空仙鹤飞舞,两侧旌旗飞舞,烟雾飘渺环绕。
掌门、长老们站在众人身前,均是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
张清和在最边缘,遥遥看向大典中央的人群,心中情绪万千。
情绪还未来得及发酵,她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去,确实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
那人见她面露疑色,便张嘴无声地说:香君。
“姐…”张清和脱口而出,但很快意识到不合适,就按下激动,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有什么事吗?”
男人抱赧一笑,“有事想麻烦你帮忙,我们去一旁讲吧。”说完拘谨地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张清和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没想到香君师姐一套下来如此自然。
“好,好的。”
她有些磕巴的答应,然后紧跟着对方离开了这个热闹的地方。
一路上香君没有再说话,沉默的带着张清和走到一个熟悉的地方,掌门的住所。香君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带着张清和绕开所有人,顺利进入了掌门的卧室。
她拉着张清和站在卧室的一处墙角,摊开掌心。
掌中平躺着一张符文,在香君的激活下,繁复的图文骤然闪起一阵白光,紧接着纸张崩碎消散,仿佛不曾存在。
“你大概又有很多问题。”她眨了眨眼,打趣张清和。同时在脸上抹了一下,恢复成自己的样子。
张清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叭叭问了一堆。
之前别人和她呆了没多久就会嫌她烦,还是香君师姐好,人美又温柔。
“现在我可以喊你香君师姐了吗?”
“为何要把那根银丝放进掌门的衣服里?”
“我们为何来这?”
“刚刚那个符有什么用?”
“姐姐你也是打晕一个人,假扮他进来的吗,被打晕的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张嘴就是一串问题。
张清和憋了太多话没有说了,但这段时间毕竟是在假扮别人,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和别人讲太多话,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
香君听了直摇头,她竖起一根食指,伸至张清和面前,“第一个问题,可以。”
借着竖起中指,“第二个问题,待会你就知道了。”
第三根手指竖起,“第三个问题,回答同前。”
第四根手指,“第四个问题,为了隐蔽。”
手掌完全打开,“第五个问题,我不知道。”
见张清和张嘴还想说什么,她微微一笑:“够了,今天到此为止吧,有问题以后再说。”
张清和乖巧分点了点头,然后贴着香君站好。
正殿前人头攒动,仙乐齐鸣,热闹非凡。
但距这千里之外的玉峰山顶,天元道场,为众人所知的,这块大陆修为最高的几人,罕见的聚在一起。
说是道场,其实不过是山顶的一块平地,悬崖旁立着一块巨石石碑,石碑上只有“天元”两字,下方留有许多空白,似乎还有碑文并未来得及雕刻上去。
天元仙人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得到飞升之人,而天元道场正是数千年前其得道飞升之地。
道法圆满飞升之际,天元仙人削去玉峰山顶,但留一巨大石碑,以及在山顶地面上留下无数繁复纹样。
仙人飞升过后,玉峰山立刻被几大宗门掌控,未经门内长老允许,寻常人等不可擅自上山。
不过,哪怕已过去数千年,仍未有人破解天元仙人留下的纹样有何含义。
今日四大宗门的掌门时隔多年,再次齐聚在此,却无一人言语。
四人各占一角,静坐良久。
“情况如何?”白须老者长叹一口气,打开局面。
他已在大乘后期停留多年,众人皆认为他是当今最有望飞升之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莫说推开飞升的大门,他连门槛都未曾看到。
他的寿数将尽,本不愿再搅近此事,但当初他也同意让明灭修练决灵经,并与其余三人一齐部下了九重阵法以备不时之需。没有他,九重阵法无法正常运转。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大家都清楚在问什么。
红衣女子冷冷开口:“还是找不到踪迹,玄一真是废物,像他那样的傻子都搞不定。”
玄一掌门听到如此尖锐的指责,面上波然不惊,“当年见明灭适合修炼决灵经,你们妙音琴海本是绝佳修炼之地,妙音仙子一句妙音不收男弟子就回绝了。”
他眼神扫过另外二人,继续说道:“剑门,蓬莱装聋作哑,玄一只好接手。如今出事了,几位难道打算让我玄一揽下所有吗!”
当太阳落至峰顶水平面,四人便同时离开了玉峰山,这场紧急的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天渐渐黑了,屋内的灯火自动亮起,显然是有阵法或者符咒加持。
张清和跺了跺脚,缓解小腿的酸胀感。
她和香君师姐在这站了大概得有一两个时辰了,脚都麻了。
香君靠着墙,眼睛闭着,保持着一个姿势。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就像个逼真的美丽人偶。
“姐姐,我们在等什么?还没好吗?”张清和实在站不住了,在一旁蹲下,用手揉了揉小腿的肌肉。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可是姐姐你说了好几次过一会儿了。”
“哎呀,那只好辛苦你再等等了。”
“……”
张清和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郁闷的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眼放空,等着不知道还要过多久的过一会儿。
突然,眼前划过一道裙摆,她揉了揉眼,看向一旁。
香君师姐不知何时站直了身体,看向门口,神色认真,蓄势待发。
几息后,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掌门跨门而入,挥了挥手,房门又自动关上。
张清和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反复的在掌门和香君师姐之间看来看去,十分担心她们两个人会被发现。
她听说了,掌门已是元婴真人,这个修为放在修真界都是横着走的。虽不知香君师姐修为如何,想来也怕是不敌的,不然为何总是孤身在外办事。
也不知道香君师姐是要干什么,她焦急地揪着自己的袖子,蹲在原地,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要如何逃走。
只见掌门在桌上坐下,从乾坤袋中引出一扔清泉流入茶壶,在壶中放入了几株张清和没见过的花苞,又取出一个小巧精致仍然在燃烧着的火炉放在桌上,把茶壶架在火上。
掌门动作放松下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已经开始期待起自己亲手煮的茶水。
但他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
香君见对方神态放松,抓住机会,双手掐诀,身形一晃,立刻闪至他面前,食指点至他眉间灵台。
“香丝引。”香君嘴唇轻启,说出令让季维方绝望的三个字。
这个贼人掐诀时,隐蔽的法术便失效了,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那贼人便飞速闪至他面前,还发动香丝引控制了他。
何时?到底是何时让香丝引近了身?
此术因其媒介材料稀有,发动条件苛刻所为人罕知,但季维方却是熟知此术之人之一。
他闭上眼,拼命调动灵力试图给面前之人一击,却绝望的发现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反抗的意图也逐渐淡去。
完了。
“回答我的问题,季维方,你是否去过妙音琴海?”
“去过。”
“妙音琴海非妙音宗内门弟子不得入内,你是如何进去的?”
“方面我被人追杀,仓皇间使用之前偶得的传送器,没想到另一头的定位就是琴海,因不敢久留,便没呆多久就用传送器返回原处了。”
“传送器在何处?”
“随身乾坤袋内。”
“很好。”香君拔出腰间的匕首。
“姐姐,你干什么!”
银光闪过,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刺痛了张清和的双眼。
一位元婴真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丧了命。
“啊!!!”她发出尖叫。
香君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捂住她了的嘴巴,语气温柔。
“虽然外面的人听不到,但有点吵呢,小师妹,安静一点,好吗?。”
张清和颤抖地掰开她的手掌,声音抖动,“姐姐,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香君亲昵地拍了拍张清和的脸蛋,微笑着,似乎心情很好。
“我以为你是好人。”
张清和抓住她的手,喃喃自语。
香君反握住她,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见张清和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收起笑意,握了握她的手,有些委屈的说:“小师妹,你不是说做我师妹的吗。”
“是的,可是怎么可以…”
“可是什么,觉得我不该杀他吗?季维方这个坏人不知杀了多少人了,今日我杀他便如同当日我帮小师妹你报仇是一样的。”
香君说话的语调一向是温和平缓的,听着便让人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张清和从刚刚的状态中冷静下来,“原来是这样吗?”
她感觉香君师姐的话好像有些道理,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可她也一下子想不明白。
“自然是这样的。”
“我怎么会骗小师妹呢。”香君笑着戳了戳张清和的额头。
不知为何,张清和打了个冷颤。
“好了,从今日起,你就叫清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