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快醒醒,出大事了!章府的小将军在门口跪了一夜,被芳菲姑姑给打死了!”
“什么?”
严如玉懵懂醒来,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了一脸。
昨晚的记忆回笼,她参与了部门团建,喝了许多酒,然后……
然后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她这是穿越了?刚才那句话好像有点耳熟……
“章府小将军”,“芳菲”,不正是她刚看完的小说?
严如玉两眼一黑。
那本小说里,跟她同名不同姓的“颜如玉”可是作恶多端的头号大反派。
男主父亲蒙冤入狱,上门向原身求助,男主尊严扫地,苦苦哀求,却被打个半死扔了出去,再醒来时,父亲已被砍头,家破人亡,他自己也被流放边疆。
十年后,男主卧薪尝胆称帝登基,直接把原身拉去菜市场腰斩以平民愤。
老天爷,您可真会玩。
让她重活一次,再迅速赐死。
可严如玉一身反骨,偏偏就不想认这个命。前世车祸已成定局,这辈子可还没到最后一刻,不见得就活不成了。
她迅速冷静下来。男主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死掉,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如今能做的,只有尽快帮男主把他父亲救出来。
想到这里,她急忙对侍女道:“快带我去见他!”
公主府偏殿,严如玉一进门,便看见被“打死”的章寺瑾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不知死活。
医师刚把完脉,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什么难题。
严如玉心里一沉,这要是像原著一般晕个三五天,那可真没戏了,急忙拉住医师。
“他怎么样?”
医师看着她,好像有些难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难道真死了?
见他如此,严如玉更是着急。
可还没等她再问,门外的忽而冲进来一个人,抱紧她的大腿就开始哭号:“公主明鉴呐!”
正是前去打男主的芳菲。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指着躺在床上的章寺瑾:“老奴手上的棍子还没碰着他,他他他,他就倒了!”
医师见状,也躬身道:“殿下,小将军并无大碍,只是略微体虚,体力不支才晕倒了。”
严如玉一怔。
体虚?那不就是没病?
再看看腿上的芳菲,她还哪有不明白的?
他装的!
怪不得原著里他被打个半死。按原身那脾气,遇见这么来公主府碰瓷的,不发疯才怪!
她丝毫没怀疑芳菲和医师会撒谎。原著里男主就是这样的性格,扮猪吃虎,能屈能伸,表面是梅竹气节的谦谦君子,实际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知有多少反派败在对他人品的误算上。
方才匆忙赶来没注意,如今细细观察,他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床上那人双目微阖,眉色极淡。
棱角分明的脸颊微侧着,恰好展示出挺翘的鼻峰和下颌的弧线。
甚至连窗子泄下的光都算计得明明白白,正正巧打在他面庞上,像是覆了一层圣光,清寒出世,不似凡人。
可圣光之下,却是在争执中被扯开的衣领。
白皙的琵琶骨微露,玉墨长发欲盖弥彰地散落其上,反衬着那张清冷出尘的脸,更让人欲念横生。
饶是严如玉见多识广,也被惊艳了一瞬。
好一副病中西子图,连头发丝都是演技。
既看穿了他,严如玉到不急了,扯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左右是来求她的,她若太殷勤反倒会惹人疑心。
不过须臾间,章寺瑾便悠悠转醒,一双黑眸眼波流转,看到她先是一惊,马上便要起身行礼。
“长公主殿下万安。”
“免礼,”严如玉把人按回去,说道:“手下人莽撞,冲撞了小将军。若无大碍,小将军便请回吧。”
一招以退为进,严如玉拿捏住他着急救父的心理,便要抽身离开。
只是刚掠过床边,手腕就被温热的触感缠绕上。
“殿下可是还在生气?”
严如玉回过头,只见清冷沉静的章小将军折下傲骨,眼里七分乞求三分不舍,丝毫不见昔日的清高。
二人视线相撞,他忽而垂下眼眸,右手一滑,由拉着她的手变成扯着袖子。
好家伙,白莲在世。
严如玉头皮一阵发麻。
走错赛道了,这要是进宫斗文里,活得肯定比她长。
要知道,原身记恨上他,就是因为当初对他示爱被拒。
对着被拒绝过的追求者,都能拉下脸来如此示好,她只能说不愧是男主,心理素质绝非常人。
她扯出衣袖,又坐了回去,耷着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章寺瑾温声道:“章某昔日恶言,思之甚愧,今日前来负荆请罪,还望殿下不计前嫌,宽恕在下。殿下若心中仍有芥蒂,章某自甘领罚。”
“领罚?”严如玉冷笑:“公主府的罚,你领得起?”
原身的凶名,那可都是人命堆出来的。
早些年还好些,近年来没人管制,愈发猖狂。入她府的小倌都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没了命还算痛快,活剥人皮,生剜人眼,都是她的累累恶行。严如玉至今都不敢触碰那些记忆,她怕自己忍不住吐出来。
章寺瑾前来找她,想必也是下了大决心的。
那人果然垂头不语。
严如玉也没再逼问。她只是想拿捏一下男主,不是想把人逼急,于是主动挑起话头。
“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
章寺瑾眸光一闪:“殿下……”
严如玉抬手打断他:“不必绕弯子了。你今日来到底为的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只是章小将军,公主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你昔日不愿入府,今天前来求救,总得有个说法,否则传出去,全京城都觉得我公主府人尽可欺不成?”
就算要帮男主,也不能白帮。至少得要他一个绝不会杀自己的承诺,这样就算他日后登基,自己也有一道保命符。
“若能救出家父,在下愿以命相抵,今后唯听殿下差遣。”
有他这句话,严如玉总算放下心来。
她刚想松口,忽而灵光一闪。
与其要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倒不如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若是让他直接来公主府报恩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男主又能怎样?连势力都不让他发展,登基的机会都没有,那又何来的腰斩呢?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男主,见他神色如常,丝毫没有隐忍屈辱的意思,可见不是没有搏条件的余地。
她垂眸掩饰眼里的神色,拿起一旁的茶杯,吹了三气,轻抿一口,悠然反问道: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章寺瑾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忽而默然。
他本以为严如玉对自己能有些求而不得的执念,才壮着胆把自己送入虎口,上门求救。可她这般忽冷忽热,倒是让他有些迷惑。
这到底是对自己余情未了,还是心怀怨怼……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对方突然松了口。
“罢了,既然想入公主府,那我也不拦你。公主府还缺个……”
严如玉一顿,她对公主府并不熟悉,看向芳菲。芳菲立刻领会她的意思,上前低声道:“还缺个喂马的圉人。”
严如玉无语,让男主去喂马,是生怕他不会卧薪尝胆赶紧一刀砍了自己吗?
她赶紧对芳菲使了个眼色,芳菲思索片刻,在她耳边恶魔低语。
“还缺个倒夜香的侍者。”
她翻了个白眼,借着衣袖掩着向芳菲做了个上抬的手势。
芳菲这才明白过来,撇撇嘴,不大情愿地道:“还缺个禁卫教头。”
这个还差不多。让男主一个官位在身的将军做府衙教头,是贬低却算不上侮辱,还能派人监视他的动向,一举两得。
她清了清嗓子道:“还缺个禁卫教头,章小将军可愿屈尊?”
章寺瑾哪有不愿意的道理,立刻答应。
“原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这个结局是他始料未及的,在来公主府之前,他甚至做好了被锁进后院做男宠的准备,可如今比他预想中好得太多。
他心里也不禁泛起嘀咕。
这可是京城里无人不知的玉面罗刹长公主,只有杀人的消息,从没过救人的传闻。她真有这么好心?难道真的是对自己情根深种?
章寺瑾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可长公主什么男人没体验过,真能只凭长相就打动她?
不过很快,他的胡思乱想就被打断。
“既如此,你便安心在此养伤,你父亲的事,待我了解详情,定会救他出来。”
说着严如玉便要起身离开。
“殿下!”
章寺瑾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她。
严如玉眉头一皱,抽回衣裳。
这人说话怎么总爱动手动脚的。
“还有何事?”
章寺瑾急忙道:“殿下,家父身遭祸端,牵扯颇多,陛下于御史台定下了三司会审,就在今日午时。”
严如玉一怔。
听着他焦急的语气不像作假,她侧过头向芳菲求证,见芳菲点了头,她心中咯噔一声。
这本书是走马观花地看完的,她哪里还记得章父犯了什么事?
她本是想和男主慢慢商议,这小子鬼主意多,不用她费心,按他计划行事便可。可现在显然没有让他们商讨的时间了。
可事情已经应下,断没有反悔的余地,她急忙站起身。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随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