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听说了吗？今天领导们都去开季总会了，待会儿的例会取消！”午休过后，本是下午的上班时间，周子南却悠哉悠哉地在办公区晃荡。
陈瑾希闻声转过椅子，问道：“真的假的？没收到消息啊。”
周子南是陆冬梅的徒弟，这小道消息基本不会出假，“你们是没看到，陆总中饭都没吃，在想季总会上的汇报，看上去心事重重。”
“罕见啊，”谈政揶揄，“不过这季度的业绩是真的差。”
徐潇倒完水回来，“咱部门好像就一笔收入，几十万？”
周子南点点头，“还是个运维项目，讲都不好讲。”
蔡欣悦跟着林霖进阶梯报告厅的时候，远远看到里面坐满了人，除了本公司的部门负责人，分公司也来了很多人旁听。
“文件都看过了？”林霖在蔡欣悦耳边低语。
蔡欣悦微微点头，今天她着白色大翻领西装，带有大气简洁的翻领口设计，时尚典雅还露出颈部的纤细曲线美，无形中也衬托出脸型的娇俏迷人。撞色的双排扣点缀，精致而又不失唯美的气质，配以白色西裤，整个人十分夺目。
林霖多看了蔡欣悦两眼，递过来一个文件夹，“待会季度业绩总结你来讲。”
啊？蔡欣悦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她就粗粗看了眼文件，这怎么讲？林霖也不像是和她开玩笑的样子，可是连PPT都没有啊……
来不及细问，两人已走进报告厅，何清已坐在屏幕前的领导席，蔡欣悦跟在林霖身后，依次落座。
从进来的时候，蔡欣悦就觉得气氛凝重，竟然没看到一个人在玩手机的，不是在看稿子就是在看笔记本，神情严肃。开年度总结会都没这么严肃，蔡欣悦心想。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蔡欣悦打开林霖刚给的文件夹，原来林霖早就准备好了稿子和幻灯片，连U盘都放在里面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趁着会议还没正式开始，蔡欣悦争分夺秒地熟悉稿子，看着台下座无虚席，她越发紧张了起来。她还是觉得奇怪，要是一开始就打算让她讲，为什么不让她提前熟悉，倒是自己做了准备，她轻轻摇摇头，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了，林霖就是这么让人琢磨不透。
会议由坐在最边上的高级总监主持，蔡欣悦打量了他几眼，年纪尚轻，长得比谈政高，不戴眼镜，自我介绍说叫康皓轩，这个名字她好像听谈政说起过。就这个月升职高级总监的，之前是互联网咨询总监，读的是通信专业，实力似乎比管技术的陆冬梅还强，自己工作外考了ACCA，MBA和交大成人教育硕士，之前为了升高级总监非常卷，手下的员工气氛也比较压抑，现在成功当上了高级总监后内卷缓和了不少。
康皓轩讲了开场白，介绍了领导后，“有请林总助理为我们做季度业绩总结。”
蔡欣悦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发言席，浅浅鞠了一躬，“各位好……”
蔡欣悦讲得十分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深邃专注的目光。
林霖满眼惊艳地看向她，没想到讲得如此之顺，不知道的还以为练习过好多遍了。
蔡欣悦顺着日用品消费、食品消费、媒体酒店、文旅体育、互联网咨询、智能制造、研发运营一路讲下来，全神贯注，生怕自己哪个地方讲错了，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总算放松了一些。
下台后发现林霖两分钟前给自己发了条微信：“讲得很好。”
蔡欣悦盯着屏幕轻笑，又转头看向林霖的侧脸，林霖也转过头看她。
白皙精致的脸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两个人的行为被台下的人捕捉到，不少人心想：啧啧，这是在眉目传情？
二级副刘总、二级正何总纷纷上台致辞，一位肯定了这季度的努力，一位对下季度提出了要求，接着是林霖——会议的发起人讲话。
他没有起身到发言席，打开了自己面前的台立麦克风，冷眼看了看台下，俊美的五官在投影的照射下半明半暗，让人不敢直视。
各部门的负责人是满脸紧绷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个业绩，你们睡得着觉？”语气没有很凶，但是压迫力极强。
整个报告厅的气氛，更为冷肃而紧张。
“王鑫，听听你部门的报告。”林霖缓缓开口。
被点名的王鑫是新上任的文旅体育总监，这个季度业绩也是惨淡，他站在投影仪前，打开部门近几个月的业绩数据，战战兢兢地做着报告。
终于，报告做完了。
王鑫松了口气，刚想下去，主位上的男人突然开口：“王总监——”
糟了！
他核对了十几遍，竟然还出错了？他想起上次做报告的时候，被林霖挑出两三个数据错误。
王鑫心头一颤，立即停住了脚步。
其他人也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报告厅内的气氛瞬间从紧张，转变为冷峻。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霖冷言：“相关数据刚刚我的助理已经讲过了，你上来就是重复一遍的？”
王鑫不知道怎么回，他刚刚明明还讲了下一季度的展望。
“飘在空中的展望，毫无操作性。”林霖看出他的想法，随即就接。
这让王鑫更加不知道怎么办了，“林总，我们会再研究一下，出具体的计划书的。”
“这周内给我。”
王鑫有些汗蹭蹭，这是他上任总监来第一次开季总会，以前何总主持的时候都是走走形式，这个林总一点不好糊弄。
“哪个部门准备好了就上来说，我不点名了。”林霖继续道，“我想听的不是已有的数据，而是未来可能有的数据。”
台下窃窃私语了起来，大家准备的都是现有的数据分析，所谓未来的数据、未来的计划都如王总监一样是一些套话，纷纷后悔没有把正在进行的项目数据做出来。
就在这时，陆冬梅率先起身，踩着高跟鞋自信满满地走上前做报告，省去了业绩数据分析，基本上讲的都是计划安排，台下的人都觉得她说得很好，比刚刚王总监的报告详细很多。
蔡欣悦在心里“呵呵”了，她是压根没有业绩，哪来的业绩数据分析，就算计划安排详细，她所谓的分组对接和月信息报根本就不能带来实质的业绩。
所谓分组对接，先整理专项拓展攻坚名单，深入挖掘企业潜力，和客户经理、产品经理对接，未来指导客户经理开展营销工作，即专项拓展小组计划。
所谓月信息报，即每个月整理产业情报，包括产业动态、区域动态、运营商动态、行业专题等。
当陆冬梅做完汇报后台下响起热烈掌声，她容光焕发的样子让蔡欣悦一眼都不想多看。
林霖对汇报做了简短点评，“陆总监，你部门这个季度的业绩很不理想。从你的报告来看，后续的计划安排挺详细的，但针对性还不够。注意分清主次，注重效益。”
以大家对林霖的了解，这已经算是较高的评价了，果然陆冬梅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谢谢林总提醒。”
蔡欣悦偷偷翻了个白眼，狗尾巴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随后，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一一上台做了报告，无一不被林霖训了几句：
“先不说你的内容，就你PPT的观感，一上来我就没有听下去的兴趣。”
“做了个word版的计划书是不错，但你的计划书里全是错别字和一大堆废话，怎么看？”
“讲得稀碎，项目例子和要说明的点也不统一，你的重点在哪？”
“就3页PPT的内容，是整个季度的总结了？”
“如果按你的计划执行，下季度的业绩只会更难看。”
“放这么多图片上来，有什么用？”
“到现在还在讲去年的项目？”
……林霖说得最多的四个字就是“回去重做”。
林霖虽然一直在怼人，但蔡欣悦听得很爽，总觉得和陆冬梅训人的语气很不一样，难道是因为帅吗？
等这些总监做完汇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林霖最后总结：
“各位，我对这季度的业绩很不满意，对你们的刚刚的总结也有点失望。”
“今天是12月21日，这回季总会开得比较早，是想请各位在最后的十天内好好想一想下一季度的计划、下一年的计划。”
“我希望在年总会上听到不一样的汇报。”
“相关要求何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重复了，没有什么的问题话，散会。”
林霖没着急出报告厅，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瞥到蔡欣悦面前的矿泉水只剩下一个空瓶，“渴不渴？”
蔡欣悦点了点头，她汇报完就猛喝了好多水，后面马上就喝完了，开着会也不能出去倒水。
“走吧，去二楼星巴克。”林霖看她涂着口红的嘴有点小干，看起来又有点好笑。
蔡欣悦听到“星巴克”三个字开心不已，她又可以喝热乎乎的焦糖玛奇朵了。
“走慢点，”林霖一改刚才的严肃，神色温柔，“今天讲得不错。”
蔡欣悦看向林霖露出灿烂的笑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