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洲天一宗辖地白云楼
“漆雕月,女,雷灵根,天生剑体,天一宗大弟子,千岁化神,天一宗宗主赐道号凛月剑君,合欢宗弟子倾慕榜榜眼……”桌边粉裙的小姑娘翻着小册子大声地朗诵。
坐在旁边喝茶,气质斯文的少年重重放下茶盏,打断了她的朗诵:“怎么回事!什么原因!师姐怎么不是第一?第一是哪个?俺这就去宰了!”说完伸手就想抢小册子。
小姑娘闪身,把小册子丢到桌上:“第一是隔壁佛门的佛子。原由……因为师姐已百年没有破境……”
少年一愣,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这帮子人必定是喜欢话多的,才胡扯了个理由,百年不破境怎么了?佛子这不也停了百多年才破境?”
少女没再接话
“吱——”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女子穿了玄色的法袍,除了衣襟边宗门纹饰外再无多余修饰,长发拢成一束,长眉入鬓,凤眼微扬,眼神冷冽,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威压。
“师姐!”粉裙的小姑娘跳了过去,抱着她的手臂开始指责少年:“鸿诀又自称俺了!”
少年微微瞪了眼:“江语!你……”话未落音,便被丢了个封音术。
“鸿诀,你再改不了,就自去孤仞山吹两日厉风醒醒脑子。”鸿诀面上带了委屈,老老实实点了头,江语在背后朝他做鬼脸。
“江语,你也不许再捉弄他了,否则扣你一月零花。”那女子回头,轻敲了敲江语的额头,江语只得捂着额头小声应是。
这女子便是漆雕月,天一宗大弟子,十四仙洲第一剑修。
“师姐,今日这拍卖会听说有摄人心魄引动七情之物。”江语翻开了另一本册子,鸿诀在旁点头。
漆雕月接过册子,翻了翻,又递给江语:“故弄玄虚。”
江语接过册子浅笑道:“师姐,这可不兴说,重要的几样东西当然不往上写了,吊人胃口嘛!”鸿诀又点了点头,指着最后一样物品的轮廓开始比划,二人看着他比划,江语捂着眼转开,漆雕月看他比划完,没有回答。
鸿诀急了,冲到江语面前,江语急忙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倒不觉得这引动七情的宝物会是最后一样,于师姐大用,于他人却无用,怎会是最后一样,我猜是压轴的。不信你瞧好了。”鸿诀这才坐回了位置。
大堂的拍卖声持续了许久,江语已是半闭了眼,鸿诀买了一堆杂物,细细挑拣着。平生月的心法运转了八十次,才听到荷官口中提到摄人心魄引动七情之物。
漆雕月拍了拍江语,江语睁开眼:“开始了吗师姐?”
她点点头,又提醒道:“并非压轴。”
鸿诀对着江语得意笑笑,手里已拿好了最高价的牌子,时刻准备着举起。江语准备瞪回去的功夫,盖着笼子的布被揭开了。
笼子里躺着一个似是昏迷了的少年,他衣衫破旧,长发一绺一绺遮住了面目。
那荷官开口:“纯阳体,单灵根的炉鼎!容貌绝艳!摄人心魄!引动七情!广大女修闲暇之余必备佳品啊!”
漆雕月转过头,江语咽了口唾沫和她对视:“……”。
鸿诀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牌子,江语试探着开口:“师姐……要不,咱们,试试?”声音越来越小,到了试试二字时,已是无声的口型。
漆雕月听着外头的叫价,起身正想一走了之,却听对面雅阁中有人出声:“合欢宗!十万灵玉!”
她顿了脚步,皱眉回望。
“我合欢宗宗门长老寻一尊纯阳炉鼎多时,万望各位道友莫夺人之所好!”对面的雅间传来了隐隐的威压。
“呵,歪门邪道。”江语嗤了一声,
“天一宗,漆雕月,十五万灵玉。合欢宗道友,见谅。”漆雕月将牌子丢了出去,立在窗边,看着笼子里的少年,思绪渐远。
过了一息,合欢宗的人压着怒气开口了:“听闻凛月君困于无情道久矣,如今也想转修合欢道以破瓶颈?若是如此,合欢宗上下恭候大驾。”
江语急了,扯开袖子就想跳出去骂街:“哪里来的魔修敢咒我师姐!有本事出来打一架!”
漆雕月拉住了她,没有多说什么,召出本命剑饮虹向对面雅间斩去。
剑气磅礴,剑意冷冽,瞬息间连连撞破栏杆,粉碎了雅间的防御阵法,直直斩向出言不逊的合欢宗修士。
那修士躲闪不及被击中倒了下去,周围弟子慌忙摆出防御阵势欲要迎击,对上漆雕月眼神的一刻,又被威压震慑着低了头。
她收了剑,领着师弟师妹便走出了雅间,没再回头。
漆雕月走后,白云楼寂静一片。半晌有人颤抖着开口:“可是……可是那位修无情道的化神剑君?”
“是吧,天一宗名讳漆雕月的,只那一位了”
“这位剑君如此修为还得养炉鼎?这……这谁采补谁啊?”
“那位剑君不是困于化神百年了?无情道修炼也得另辟蹊径来提升修为?”
“那位凛月剑君竟豪掷千金与合欢宗争个炉鼎?”
……
漆雕月打开笼子的门,蹲在少年旁边看着他,先是施了个治愈术,将少年的伤治好,想了想又丢了个洗尘诀,看着变干净的少年满意地点点头,她伸手抚去他面上的头发。
少年果然有一副好皮囊,鼻如悬胆,剑眉入鬓,长睫如羽。
不是个绝艳的长相,倒是英俊更多,漆雕月如此思忖道,可惜不愿睁眼,不然可以看看眼睛生得如何。
江语推开门,探进了一个脑袋:“师姐,可以走啦。”漆雕月留下一袋灵玉便转身离开。
少年睁开眼,伸手攥紧了那袋灵玉,墨色的眼瞳里只有她小小的背影。
“师姐,真不带他回宗门吗?倒是个修剑的好苗子。”江语蹲在漆雕月身边,边挑拣着摊子上的墨条,边问。
“他令我留意说明有缘,他不愿睁眼,即是无分,有缘无分不必强求。”漆雕月看着远处跟人讨价还价的鸿诀说道。
江语选中了一锭墨,与老板付了灵玉便起身:“啊?他装没醒吗?”
“可能是怕又遭遇不测吧。”漆雕月接过江语手中另外两个兜子,
“师姐!江语!看我花一枚灵玉买到的好东西!”鸿诀从远处跑来,额上冒了些薄汗,漆雕月接过一看,是鳞片,闪烁着微光,
“是什么的鳞片呀?”江语打量着,
“是青洲冢流出的蛟鳞,看鳞片的光,这蛟已到了化龙境,过几日可遣些弟子循着这气息前去历练。”鸿诀道,满脸是求夸奖的样子。
“青洲冢何时生了只化龙境的妖蛟?怎么没有消息?”漆雕月将鳞片还给鸿诀,并没有如他的愿夸他,反手敲了敲他的额头。
鸿诀委委屈屈把鳞片塞进储物袋:“许是这蛟难找?青洲冢深处不是无人会去吗?”
漆雕月没说话,召来葫芦便往宗门飞去,江语和鸿诀掐了个决召来飞剑跟了上去。
拍卖场外,“你走吧,凛月剑君说放你走。你小子还缺了点造化啊。”那人摇摇头,走了。
少年有一双桃花眼,瞳孔颜色极深,不带半分情意,无波无澜。
“凛月剑君”他低头念道,接着抬起头看人来人往的巷陌,又看向了最高处云雾缭绕的仙宗,
“那是凛月剑君啊。”他迈步走向了通往仙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