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熙攘的人群快速逃离,鲜血染红了马路上的白线。
颠倒的视线中,流淌的血液糊住乌晨沉重的双眸。
“吱——!”
“啊——!”
刺耳的汽车刹车声、尖锐的女子惊叫声,渐渐远去——
我是要死了吗?
乌晨这样想着,过往人生的回忆一一重现在脑海中。
不善言辞却又总是包容她的父母、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闹的朋友、甚至是偶尔给过她善意的陌生人……
逐渐沉寂的黑暗中,她听到自己不甘的呐喊——
“不!”
“我不要死!”
“哗——”
狂乱的风声呼啸间划过耳畔,纷杂且让人混乱的呓语在脑中回响,隐隐约约还有猫叫声间杂其中。
“喵……”
失重感和窒息感再次袭来,乌晨如溺水的人般激烈挣扎着……
“喵——!”
乌晨猛地睁眼,冲天红炎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点燃,陌生而又狂暴的力量在她的血肉经脉中疯狂奔涌。
承受不住那过多的力量,乌晨的身体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丝丝血线逐渐连成一个神秘玄奥的图案浮现在她的皮肤表层,随后又被那特殊的力量修复。
裂开又修复……
裂开又修复……
不断重复的剧痛中,乌晨晕了过去。
……
“不,我不要死!”
乌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惊醒盘睡在她头边的黑猫,柔顺的猫毛猛然炸起。
“喵嗷!”
小猫咪的惊叫声并没有吸引到乌晨的注意。
仿若要被撑爆般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里面,乌晨在轻微的耳鸣声中急促地喘息。
直到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乌晨盯着眼前雪白的兽皮毯有些茫然。
坐在床上懵了一会儿,忽的,乌晨似是想到什么,慌乱地打量起周边环境。
一个挺大的房间,床对面的墙上挂着弯曲光滑的兽牙,距离兽牙一米不到的地方还挂着一个足有头大的米白贝壳,贝壳下是一个约莫两米高的木柜。
床右边放着张矮桌,两张小板凳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下。
床左边则靠墙,浅灰底色的墙上,白色的云纹张牙舞爪地伸展蜷缩,挑逗着乌晨敏感的神经。
什么情况?!
这是哪里?
影视剧拍摄现场?
不不不,人不能自己欺骗自己……
冷静……冷静……
乌晨单手捂住心口,默念着冷静反复深呼吸,心率变得愈发平稳的同时,大脑也逐渐降温,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也再次浮现——
我应该的确是已经死了……
那现在这情况是——
穿越?
乌晨想起平时看的各种网文小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细腻白皙,指甲平滑圆润,指节宽大。
还挺好看的。
可惜不是我的手。
哦,不对,现在是我的手了。
乌晨苦笑。
怎么就死了呢?
我才刚大学毕业啊。
明明只是普通地和朋友一起出门逛街而已。
我甚至还在斑马线上!
那个杀千刀的就突然撞过来!
一想到这乌晨就咬牙切齿,恨意和不甘在心中鼓荡。
随后,又颓然地弯下腰。
没有用,我都死了,不在了,想报复都没办法。
——不过幸好又活了。
想起之前整个人被火烧,以及那身体不断被撑裂又愈合的诡异体验,乌晨心下又有些忐忑。
感觉这是个和地球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啊……
“喵~”
软弹的触感啪叽一下出现在左臂,乌晨扭头,看到一双湿漉漉的绿色大眼睛。
猫?
就是它之前一直在我耳边叫吗?
乌晨疑虑中,伸手将黑猫薅到自己面前。
挠挠下巴,揉揉肚皮,再捏捏它的粉红色肉垫。
“喵嗷!”
黑猫不满地摇头摆手,可惜无论怎么摆都摆不脱乌晨大魔王的魔爪。
“嘿嘿。”
总之,活着总比死了好。
不过……记忆呢?系统呢?
乌晨拍拍头,妄想将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和根本不存在的系统给拍出来。
我看的小说主角明明都有这些!
凭什么我没有?!
难道我不是主角?
不可能!我都穿越了!
用力摇摇头,乌晨闭上眼睛,不服气地使劲回想——
回想……
又回想……
什么都没有。
靠!
没有系统金手指装逼就算了,毕竟咱是个低调的人。
可是没有记忆怎么搞?
之前那火明显就不简单,还有身体里不知名的力量……
还有这里……
乌晨在一番剧烈的心理活动之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
“这是哪里?”
乌晨瞪着无神的双眼,怀疑人生。
呆坐半晌,乌晨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她准备起身到外面看看。
谁知刚站起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身高……是不是有点高?
反复将自己的身高与周围参照物进行对比,乌晨确认了——
她很高!
足有接近两米的程度!
乌晨瞪大眼睛,张开嘴巴。
虽然自从身高定型在一米六之后,她就一直梦想着能继续长高,但这也太高了吧……
默默无语片刻,乌晨选择躺平接受。
不然她又能怎么办呢?
无奈地伸手撩开门帘,随后再次受到冲击——
一排有五六米高的石屋!
相比起来她这个三米的就像个弟弟!
“……”
所以她这身高还真就是个孩子?
不等乌晨继续观察,院子里原本蹲着玩泥巴的两个小孩率先注意到她,噔噔噔地跑过来。
“阿姐!”
“晨儿姐!”
不熟悉的语言,但意外地能听懂。
这样想着,乌晨定睛一看——
一个皮肤白净、长发顺滑的漂亮小女孩,和一个小麦肤色、长着娃娃脸的可爱小男孩。
两人身高到她腰际左右,都穿着精致的兽皮衣和兽皮裙,欣喜地望着她。
“晨儿姐!你终于醒啦!”小男孩语带雀跃。
小女孩在旁边重重点头。
“嗯。”乌晨回应。
停顿片刻后,她试探询问:“我打算出去走走?”
乌晨不知原主性格,只能少说少错。
“那我们跟晨儿姐一起吧,”小男孩急忙回道,“晨儿姐你病刚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乌晨颔首,紧绷的心神稍微一松。
看来这里民风还挺淳朴,小孩子都这么贴心。
乌晨跟着两个小不点往外走。
不过片刻,视线前方出现房屋的轮廓。
那是几栋茅草顶木屋,跟她家一样也是几大一小,但屋形明显比她家精致很多,房屋木头的表面带着和她家墙壁类似的云纹。
屋前,大堆木头凌乱摆放着,一个□□着上身的人影在木头堆里拿着石斧砍木头。
“阿兄!”小男孩欢呼一声,像只小鸟般飞扑到少年身边。
“祁哥哥。”小女孩也跟着甜甜地叫了一声。
而乌晨则是对着比她矮小半个头的少年点点头,微笑着停在院门口。
咳,别问,问就是不认识,问就是非礼勿视。
乌晨一脸正色地目视前方,余光偷瞄少年白嫩的胸膛。
“阿兄你没和阿父他们一起出去狩猎吗?”小男孩问少年。
少年停下来和几人打了个招呼,闻言眼神有些黯淡:“阿父说我还不够格出去,让我再练练。”
“哦,没关系,阿兄你也觉醒炎力了,你以后会越来越厉害的!”小男孩鼓励道。
“嗯。”少年笑着揉揉小男孩的脑袋,转而关切地看向乌晨:“身体好些了吗?那天你全身都是血,看起来挺吓人的。”
“……好多了,谢谢。”
少年关心的话让乌晨再一次想起自己“鸠占鹊巢”的事实,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要想太多……
乌晨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吗?”少年问道。
“我们打算去小孩房,阿兄你要跟我们一起吗?”小男孩眼含期待。
少年闻言,看着自己面前做了还没有一半的木桌,有些为难,但想想还是道:“行,你们等我收拾一下。”
“嗯嗯!”小男孩兴高采烈。
乌晨却是眉头微皱,有些不太高兴。
刚到陌生环境,她有点排斥和太多人待在一起,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但事到如今,乌晨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等着少年整理好自己,跟着他们一起往山下走。
下山途中,房屋越来越密集、材料越来越差、高度越来越矮,道路则越发宽敞。沿途路过的最后一处聚居地,木屋简陋,人迹寥寥。乌晨惊觉,原主的家庭,在这里貌似属于极上层。
她心底莫名浮现一股躁意,但很快又被她强压下去。
等最终到达目的地——小男孩口中的“小孩房”,乌晨心底的不安和沉重再也无法遏制。
——全是瘦骨嶙峋,连一米都不到的小孩!
甚至还有两个只有几个月的婴儿,包裹在勉强算是干净的兽皮里,安静地躺在干草上。
周遭环境也很恶劣。
一个由普通木架和破旧兽皮组成的“帐篷”,地上堆着一层沾着泥土的干草,料峭的寒风顺着破洞呼呼往篷里刮。
乌晨缩着头站在这个低矮的“帐篷”内,一颗心持续下沉,眼皮子直跳。
带领她来到这里的小男孩则左右张望,随后熟门熟路地走向一个正蹲着磨石头的光屁股小孩:“树,黛姨今天没来吗?”
“应该没有吧,我今天都没看到她。”乌树停下动作抬头。
“那秋姐和图哥呢?”
“秋姐和图哥都在外面种地。”
“这不是他俩都觉醒炎力了嘛,就商量着给咱小孩房一起多种几块地,这样我们就不用总是靠别人接济才能活下来。”
说到这,乌树脏兮兮的脸上露出笑容,一脸向往。
“秋姐和图哥还说,等后面有机会就到采集队去,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之后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小男孩也笑,语气中带着些轻松:“那还挺好。他们忙不忙,需要我们帮忙吗?我阿兄和晨儿姐也来了。”
乌树一听,有些意动,但又不好意思,羞涩又期待地望着乌晨和少年。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少年连忙摆摆手。
乌晨也愿意帮忙。
从小到大,除了路边的乞丐,她何曾见到过这么惨的孩子?
乞丐她还要停下来给几块钱呢。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点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大地震动。
“轰——”
篷内还站着的几人东倒西歪地寻找固定物稳定身体。
“怎么回事?!”
等震动平息,几人赶忙跑到“帐篷”外。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只和老鼠十分相似的巨兽正在和一个手拿石锤的高大男人激烈战斗,不时发出巨响声。
地上则塌了个大洞,洞口不断窜出和巨兽长相十分类似的“老鼠”,追着人在地里乱跑,还有一些则直奔聚居地而来。
人群慌乱地躲避。
乌晨看着那些体型硕大的“老鼠”,脑中嗡鸣作响,手脚冰凉。
身后,黑色猫尾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