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骗我的事不说】吉尔特耳边响起飘渺的声音,
【先不要杀掉她。】
在吉尔特的脑海中,水纹流过,逐渐浮现出一张面孔。少年白发银眸,身穿白袍,盘腿而坐,他身上散发着沉静的神性。
少年平静地叙述:【我在她的未来里,看到了你。】
吉尔特手中浮着绣针,听到少年的话,他琥珀色的眼睛流转。
出神之际,吉尔特余光撇到一片东西划来,他迅速反应,抬手刺出绣针,闪光划过,牌被定在半空。
吉尔特唇角扬起弧度。
看着悬在半空的牌面上的针尖,师烟灵瞪大双眼,她不由后退。
“纸牌?”吉尔特眼中疑惑,“你就想用这个攻击我?”
他看向对面的师烟灵。
他的技能【宿命眼】可以窥伺眼前人短暂未来,刚才就是在洋娃娃身上发现这个躲藏的女的。
吉尔特看到一片虚影,虚影中,在这女人的诱导下,他不慎触摸牌面,接着一阵精神眩晕,再清醒他已经被困入念世界。
这个念世界拥有完整的世界法则,他出不去,就像出不了这个世界一样。
吉尔特操控针,月牌跟着移动,“咚”一声,牌跟着针被固定在天花板。
他表情轻蔑:“现在你不能用了。”
师烟灵低头,她用左手轻抚脱臼的右胳膊,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她扬起狗腿的笑容:
“哈哈,刚刚只是跟您开玩笑,小人被您的飒爽英姿迷住,想用牌跟您表演个把戏,忘了提前通知您,没成想,叫您给误会了!真是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吉尔特勾唇,眼神却是冷的:“……你觉得我会信?”
“嗯嗯。”师烟灵疯狂点头。
吉尔特:……
吉尔特没理会她,继续听“妹妹”厄里斯讲话:
【她的生命线很长,她能够离开这里,只要跟她一起行动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和厄里斯代表分裂的两部分思想,【宿命眼】是他们共同的能力,他们看到未来的能力,一个像近视,一个像远视。
厄里斯不像他,喜欢频繁窥探未来,照厄里斯原话:提前知道命运没有意义,宿命已定,剧透人生只会徒增烦恼。
刚才为了那个洋娃娃,厄里斯答应帮他看,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了。
吉尔特此时终于正眼打量师烟灵。
这女的穿着卫衣牛仔裤,这是典型地球原住民着装,她身材比较娇小,长着黑发黑眸,一双眼睛神采飞扬,现在正滴溜溜转,感觉在憋坏水。
师烟灵抬眼,刚好跟吉尔特视线交汇,她“啪”一声跪下,连叩带拜:
“老大!您的精神力运用如此出神入化,小弟是真心敬仰您,求您允许我跟随侍奉,能为您这样的大人物效劳,哪怕只有一丢丢,小的都感激涕零,光宗耀祖啊!!!”
吉尔特盯着她的脑瓜,想看看她要作什么妖。
师烟灵看向吉尔特的鞋面,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异:“哎呦!!您鞋面怎么脏了我给您擦擦!!”
说着她顾涌靠近,伸出左手。
还没等师烟灵贴近,吉尔特就抓住师烟灵的左手手腕:“交出来。”
“哈哈,您说什么?”师烟灵额头冒汗。
“牌,还有,交出来。”吉尔特伸手,手心浮着几枚针。
师烟灵满头大汗,眼神躲躲闪闪:“……交……交……报告老大!两条平行直线不能相交!!!”
吉尔特:……
厄里斯:【……你先忙,我等会再说。】
吉尔特:“……不用管她,接着讲。”
“您说讲什么……”师烟灵保持狗腿笑容。
“你闭嘴。”
师烟灵立刻安静如鸡地捂上嘴巴。
房间内安宁下来,厄里斯眼帘轻瞌,娓娓道来:【我在她未来看到你们,或者说我们几个,纠缠了很长时间。】
吉尔特语气里没太大兴趣:“她成了我的奴隶?还是跟班?”
【都不算是,具体来说,我们二人被困入某个念世界,你和她水火不容,在这种情况下,你渐渐喜欢上她,妒忌她身边出现的男人,你差点毁了她和你自己……】
吉尔特的表情出现裂隙:“你现编的?!”
厄里斯:【……我看到的。】
吉尔特:……
心中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是怎么回事?!
一旁师烟灵终于发觉吉尔特跟他家精分小伙伴聊得火热,为不打搅二人,她努力缩起来装透明,顺便小心翼翼往后门挪。
吉尔特看向师烟灵,此刻师烟灵顾涌到门口,撒开腿就要狂奔。
“欻”,针擦过师烟灵脸颊,钉在石缝间。
师烟灵转身回头顺带摸摸脸,见血了,她笑得比哭难看:
“小的只是担心吸光大人身边的空气,导致您缺氧窒息,想把最新鲜的氧气留给您才退散开来的!”
还做贼心虚地偷瞄吉尔特,观察他脸色,看样子,是为以便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反应。
吉:……这学不老实的。
吉尔特忍了忍,他告诉自己不能杀她,无论如何,这轮一定要出去。
虽然没找到出去的办法,但他知道这个房间未解开的线索。
他闭着眼睛:“梳妆台抽屉下面有暗格,暗格需要密码,你去解,别想逃。”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师烟灵屁颠屁颠过去,又马不停蹄返回。
她死皮赖脸展出自己脱臼的右胳膊,哈巴狗般殷切:
“老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小的这个样,很容易耽误解密码的进度,虽然小的人小力微,但唯恐耽误老大您的大事!只求您能发发慈悲,帮小的复位一下下!”
边说边硬挤出两滴眼泪,用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看着吉尔特。
吉尔特:……
他看着她,带着一种欠兮兮的气质,浑身散发低劣滑头的地球人气息,他真能喜欢这样的?
痴人说梦!
“那你就乖乖待在我眼皮子底下,要不然,下枚针……”他冷笑一声,一枚针射出,瞬间刺穿梳妆台玻璃镜面。
“是是。”师烟灵抹抹额头冷汗。
“咔咔”两下,吉尔特将师烟灵的胳膊复位,右胳膊恢复自由,师烟灵揉揉手臂,蹦蹦跳跳靠近梳妆台边上检查抽屉。
看她老实点儿,吉尔特心里仍旧满是烦躁,他在房间转来转去,又再次坐回软椅。
“你在耍我。”他对厄里斯说。
【耍你?】
吉尔特看到脑海之中,厄里斯昂起脸孔,表情是真实坦诚的疑惑。
虽然厄里斯是少年模样,但心机不详,吉尔特告诉自己,肯定是报复自己杀洋娃娃,自己可别叫他骗了。
“你编的,说什么我会喜欢……”吉尔特看向师烟灵,“我敢肯定,绝对不会。”
厄里斯:【……世事难料,既然你不愿相信那就算……】
吉:“我信。”
吉:“你接着讲,让我听听能多离谱。”
【……】
【……我看到了你……嗯……我编的故事里的男人,为了故事的女主角很卑微,甚至可以说是摇尾乞怜……】
吉尔特很淡定:“嗯。”
【……那样的身份,想靠近被推远,想远离又舍不下,自轻自贱,你别激动,不是说你,我是指我编的故事里的男人……他还夹在另外两人的感情里,第三者都不算,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对了,那个自我欺骗的样子,跟你现在的就挺像……】
吉尔特磨后槽牙:“还有吗?”
【还有,我编的故事里的那个男人,他很可怜,甚至可以说可悲,没有回头路了,无论如何,只能一遍遍乞求故事女主角给他一点爱,一点点就好,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贪心……】
厄里斯停下,他不再继续,他不知如何表达心中这股情绪,心像被钝刀切割,有种麻木的感染,他不知道,或者说那是绝望?当然也可能是悲伤。
他不清楚。
“哼……”吉尔特双臂环胸,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果然是编的,说的云里雾里。”
厄里斯:【……我可以让你看一点点没那么……伤心的。】
厄里斯打开记忆共享权限。
紧接着,大段大段让人羞耻的记忆在吉尔特脑子里乱窜,尤其是他看到自己居然被打脸颊羞辱,他还捂着脸,一边红着眼眶掉眼泪,一边道歉哀求什么的啊啊啊啊!!!
吉尔特手脚发颤,他爆红着脸站起来:“为什么这么多镜头啊!!!!”
被女人打脸是慢放就算了!掉下来的眼泪还有特写是个什么玩意儿!
厄里斯:【你说不信,为了更具说服力,我仔细复习了几遍。】
吉尔特站在原地,脸红蔓延到耳根,他完全失去自持的庄重,他大嚷道:“我告诉你,这肯定是你的阴谋诡计!我就是跳下去摔死,就是出不了这个小世界憋死,我吉尔特也绝对、绝对不会这样做!绝对、绝对不会这么低贱!”
【……唉……如此也好,你或许可以先就这样装作蒙在鼓里,人常常说当局者迷,直到站在命运的分叉口,直到真的为她神魂颠倒,暮然回看,才能发现冥冥之中……】
“闭嘴!!!!”
厄里斯识趣地消失须臾,又再次浮现。
【那个……还有一件事。我们已经被困一轮了,这次还不能在畸月形成前逃离,san值还要再扣一千,你也不想咱俩地狱相会吧,你也知道,去那里还不如直接死掉。】
“该死……”吉尔特低头,他将手指插进金发用力揉搓,精神十分错乱。
【别这样,小运易改,宿命难逃,命运就像倾盆大雨,你只能选择打伞或者淋湿,但都阻止不了暴雨降……】
“现在!立刻!”吉尔特指着虚空,“给我消失!!!”
他现在只想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