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黎遇春滑开手机,就见两个小时前郝甜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去同学聚会。

    她没回复,郝甜就说先给她报个名,其他再说。

    她知道郝甜也是为自己好,怕她一个人独来独往,越来越脱节。

    黎遇春不好拒绝,转念一想边嘉树不一定会有空参加,就算见到也无妨,过几天还要拍杂志,总躲不过。

    郝甜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徐昊。

    黎遇春坐到后排,徐昊在驾驶位主动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她点头,看着前排两人说说笑笑。恋爱六年,还跟在学校时一样。

    “希希,你就把他当免费司机,不要放不开哈。”

    黎遇春笑着打趣:“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郝甜娇羞看徐昊一眼,“这得看他咯。”

    车在一家私房菜会所停下,三人进去的时候两个包间都坐了人。

    见他们进来,徐东洲起身招手,“来这桌坐。”

    “这不是黎学姐吗,可算回国,还是郝学姐你有面子,把人带过来了。”

    黎遇春落座,轻笑一声,“几年没见,你还是如此健谈。”

    桌上几人闲聊说笑,黎遇春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五年前。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说话的人是陈浩,穿一身西装,还打着领带。

    “陈会长,你怎么来参加个同学聚会还打扮得这么隆重。”

    陈浩扶额苦笑,“没办法,身在体制内就要对自己严格要求。刚从饭局上下来,今天从临市来了一个大老板,非要请吃饭,不去都不成。要我说啊,各位还是能上岸尽量上岸,再大的老板在我们面前都得拉下面子。“

    “那是我们不想考吗,还是陈会长你厉害。”

    有人附和,陈浩炫耀意味更加明显。

    “老边!”徐东洲突然站起身。

    包厢里的人都站起身,除了黎遇春,她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陈浩站在门口的位置也不得不让开,来人只穿一身黑色休闲装。

    今天来参加聚会的大多在实训基地待过,都知道黎遇春和边嘉树两人当年突然在一起,又突然分手。大家视线暗暗瞥过来,在两人身上游走,试图嗅出八卦的味道。

    反观两个当事人面上毫无波澜,大大方方地出现。

    郝甜碰了碰黎遇春肩膀,开玩笑:“边总这是要cos男大啊。”

    黎遇春抬眼就看到边嘉树走到徐东洲旁边,在自己对面位置落座。

    他双手交叠在桌面,低头看一眼菜单,问徐东洲,“菜点了?”

    “点过了,你们看看有没有要加的,今天边总买单,大家吃得开心。”

    徐东洲边说边把菜单递到对面,“你们女孩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郝甜看了眼菜单,“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加个苏式熏鱼吧。”

    “遇春,你呢?”郝甜拿着菜单问她。

    黎遇春摇头,“我都行。”

    “再加一份酱牛肉,不要香菜。”

    黎遇春征楞着抬头,她最爱吃酱牛肉,以前都是秦姨做,还要单独给她做一份不带香菜的。

    是边嘉树加的菜,他没有拿菜单,开口地十分随意,眼神都未曾留意过自己,黎遇春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提前做了预定,菜上的很快。最后一道菜是刚加的酱牛肉,圆桌转动,正好停在她面前。

    这桌无人喝酒,大家边聊边吃。黎遇春注意到对面的人只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她没好多看,收回视线继续去吃那份酱牛肉。

    “边总、徐总,话说黄希怎么没来?还想跟她聚一聚呢。”有另一桌女生发问。

    徐东洲:“黄希在出差,赶不回来,叫我替她向大家问好。”

    徐东洲说着,还不忘揶揄身旁人一句,“哪像边总,坐私人飞机也得赶回来。”

    边嘉树拿着湿巾一边擦手一边冷睨徐东洲一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饭吃得差不多有人提议玩大学时的保留项目逛三园,大家都没意见,所有人围坐到一桌。

    顺时针开始,边嘉树排在最后一位。

    “今天我们来逛三园,逛的什么园水果园。”

    轮到黎遇春,她赶忙说了个“橙子”过关。

    边嘉树看着她靠在郝甜身边笑,玩这个游戏她一直第一个说橙子。

    “老边,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说慢了也算输啊。”

    听到徐东洲的话,边嘉树回过神,游戏到他这宣布结束。

    “真心话吧,”他淡淡开口。

    “我来问。”陈浩从另外一桌跑过来,“我一个不玩游戏的人问最公平。”

    “边总,我来问如何?老同学一场,要是冒犯到您,还望莫计较哈。”

    边嘉树没出声,手指摩挲着高脚杯。

    “您听过最难听的话是什么?”

    陈浩问题一出,包厢里雅雀无声。知名互联网公司ceo,全国数一数二的科技新贵,如今多的是人卑躬屈膝,奉承还来不及。窥私欲做祟,所有人竖起耳朵,都好奇这样的人曾经是否有过不堪的经历。

    包厢里寂静无声,数秒过去依旧没听到回复。

    有人说:“没有就算了吧,像边总创业都一路绿灯。”

    边嘉树将目光落在对面低头吃菜的女人身上,漫不经心开口:“有人说我是大山里来的,玩不起。”

    黎遇春夹牛肉的手一顿,那块牛肉掉回碗里。她垂着头,心想边嘉树一定恨死自己。

    几轮游戏结束,许久未见,大家逐渐找回大学时相处的状态,越发随意,从工作聊到家庭又开始忆青春。

    有人问黎遇春在国外有没有谈男朋友,她摇头。

    此时陈浩却从另一桌拿着酒杯过来,目标明确。

    他扶了扶眼镜,用夸张的语气说:“这不是遇春吗,什么时候回国的?”

    黎遇春放下筷子,抬头保持礼貌微笑,“上个月刚回来。”

    陈浩:“你爸那个事情我们当年也都看到了新闻,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国外过得也挺难吧。”

    “来,咱两喝一杯。”陈浩边说边拿一瓶白酒凑过来。

    黎遇春伸手按住杯口,“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喝酒。”

    “真的假的?你大学不是玩得挺花。怎么,出去跟洋人待了几年,回来装清高啊。”

    “陈浩,大家都是同学,说话别太过分。”有人出声制止。

    “你现在没这个资本了啊。”陈浩边说边咂舌:“除了长得不错,今天喝开心了,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南市体制内,有车有房。”

    “你……”

    郝甜想站起来维护她,黎遇春伸手把人拉住。

    她笑着,站起身,正想开口,却被人打断。

    “陈学长,上周我跟刘局一起吃饭,凌晨才结束,没想到你还在大堂里等着送刘局回家。难怪刘局夸你细心,就适合待在基层单位。”

    边嘉树说完,啜饮一口茶,又慢悠悠开口,声音听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你那些酒不如留着跟领导喝,同学聚会不兴这一套。”

    陈浩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心里清楚边嘉树自己得罪不起。没想到五年过去,他还会站出来说话。

    “是我考虑不周,我自罚一杯,跟遇春赔罪。”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陈浩讪讪回到自己该坐的位置。

    临近十点聚会结束,走到外面才发现下了暴雨。

    “希希,徐昊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家,再送你。”

    黎遇春看了眼时间,“我家跟你们不在一个方向,这样你回家太晚,下大雨开车也不安全。你直接去徐昊那,我打车回去,这边离我家近。”

    郝甜还想再说见她拒绝意味明显,一转头正好看到边嘉树。

    她大声喊:“边总。”

    黎遇春伸手想捂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边嘉树偏头看了过来。

    郝甜笑着说:“老同学,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帮忙把希希送回家?”

    黎遇春手指捏紧包带,尴尬地不敢看对面的男人,只觉如针芒般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好。”

    她听到男人说。

    “行,那我就把人交给你了。”郝甜一把将黎遇春推过去,“我先走咯。”

    黎遇春踉跄两步站稳,她抬头看面前的人,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

    “不麻烦你了,我叫个车就好,谢谢。”

    边嘉树不动声色地收回伸出的手。

    “随便你,”他不带任何情绪。

    说完正好助理把车开过来,边嘉树弯腰坐进去。

    黎遇春站在屋檐底下,夜风裹着雨滴溅到身上,她往后退了退。边嘉树的车还没走,她焦急地点开几个打车软件,暴雨缘故,此地又处市中心,多次加价也依旧无司机接单。

    头顶忽然撑来一把伞,她偏头,就见到了上次撞车时边嘉树身边那个助理。

    “黎小姐,请。”

    黎遇春一咬牙,硬着头皮上车,想必他也是因为答应了郝甜才执意要送自己。

    坐在旁边的男人掀开眼皮,“地址。”

    黎遇春报出地址,又急忙补充说:“要是你忙的话,把我带到附近的地铁站就可以了,多谢。”

    边嘉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他手扶着座椅,偏头直盯着她。

    “黎遇春,你怎么这么拧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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