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回来把族长的话与白攸复述了一遍，白攸当即便要出发，却被哪吒拦了下来。

    “你先休息几天，你看你这样，怎么去接受那个考验？”

    白攸冷静了几分，哪吒说的也没错，她得先把伤养好，才能有把握通过考验，刚才一想到马上能见到师傅，她就忍不住冲动了。

    哪吒笑了笑：“你也一定有很想见到的人吧，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出去的。”

    他的语气称得上是非常温柔了，但白攸却觉得有几分怪异：“你呢，你也一定很想见到娘亲吧？”

    “当然啦，我好想她，我不在她一定很难过吧。”

    哪吒眼神中有几分愧疚：“我自打出生以来就不是个乖孩子，总是让娘伤心。”

    他有点气愤：“大概上天也看我不顺眼吧，总是让我与想见的人分离。”

    白攸看着他落寞的眼，忽然开口：“师傅告诉我，我爹娘被人吃掉了，他是从一帮饥饿的难民中把我带走的。”

    “我幻想过爹娘一定很爱我，可惜他们只是柔弱无力的凡人，没法保护我。”

    她安慰哪吒：“你还能见到的，我却想见也见不到了。”

    哪吒却忽然问她：“你为何要揭自己的伤疤来安慰我？”

    白攸一愣：“什么？”

    对面的少年皱起眉头：“不要这样，我不想看你难过，不要看轻自己。”

    对于哪吒来说，他一向是性格张扬，做什么都不会顾虑其他，直来直往的人。

    如此自由，白攸真的好羡慕啊。

    或许是从小的经历，她已经习惯把自己的感受排在最后了，也默认了不会有人愿意听她的话。

    倒是第一次，除了师傅之外有人说不想让她难过，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一点点而已。

    ……

    在哪吒的照顾下，白攸终于能下床了，在一众花妖含泪告别后，二人踏入了法阵。

    在他们触碰到法阵的那一刻，法阵忽然光芒大放，哪吒一把抓住白攸的手：“这是传送阵，抓好，别被分散了！”

    白攸刚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一阵眩晕，眼前忽然浮现出一段段零碎的记忆片段，就好像濒死前的走马灯一样。

    不知何时，她闭上了眼睛，手也没有力气，耳边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属于大海的气息。

    大海？

    这个认知让白攸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哪吒的身影。

    眼前只有铺天盖地的海啸和被冲散的房屋，还有许多溺水的凡人在哀嚎着。

    白攸御剑，想要救起离她最近的小孩儿，但手却透过了小孩儿的身体，没法触碰到他。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恐怕这就是考验的内容。

    小孩儿的力气耗尽，眼看就要沉入水底，忽然一条红绸从白攸身边穿过，把小孩救了出来。

    看见红绸上熟悉的金银纹路，白攸心中一喜，她转身，果然看见了哪吒。

    哪吒把小孩儿安置在了安全的高地，看着他懵懂的脸，哪吒摸了摸他的头：“对不起。”

    白攸大喊：“哪吒！”

    但哪吒却好像没听见一般，从她的身体穿过，踏上风火轮，与一条巨龙对峙。

    难道哪吒也是幻境吗？

    还是说…这是哪吒的记忆？

    “老泥鳅，把洪水散去，否则，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把你这东海搅个天翻地覆！”哪吒淡淡的说着威胁的话。

    回应他的是东海龙王的一记甩尾：“好一个猖狂小儿，你杀了我儿，竟然还威胁我，今天，除非你死，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陈塘关！”

    哪吒表情一直未曾变过，混天绫从他手中飞出，紧紧的缠绕在东海龙王的身体上，想要把它绞杀。

    就在此刻，地面上传来李靖的声音：“你这逆子，还不快解开龙王的束缚！我平时教你的都忘了吗？！”

    哪吒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龟裂，他握紧拳头，有点委屈的朝李靖大喊：“我不！明明是这老泥鳅每年都要海祭，敖丙又来挑衅我，我就是要抽了他的龙筋，扒了他的皮！”

    他这幅戾气满满的样子把李靖气的暴跳如雷，嘴里不断重复着逆子二字，殷夫人流着泪：“哪吒，快下来，跟龙王认个错。”

    东海龙王冷笑一声：“这可不是认个错就能一了百了的，我就是要他的命。”

    哪吒听见他娘的话，神情暗淡：“娘，你也认为是我的错吗？”

    百姓的哭嚎声此起彼伏，让哪吒的心好像被泡在油锅中一般难受。

    他眼眶红红的，捡起地上的剑：“我死了以后，你要撤掉这洪水，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李靖愣了一下，却没在说话，殷夫人惊恐的想要阻止哪吒，却被李靖一把抱住，没法再往前一步。

    白攸看着这一切，直到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哪吒与她认识的哪吒不同，不，应该是她没有看到的，属于哪吒的另一面。

    她不忍再看接下来的一幕，也清醒的知道这是回忆，根本没法改变。

    怪不得，哪吒从来不提自己的姓氏，想必是对自己父亲太过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