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宜确实想直接离开。
但魏勉话语嘲弄:要不要这么没骨气?他带人来你就走,倘若以后他来片场探班,你戏也不拍躲他不成?中午和出资方有个饭局,你自己衡量吧。
姜时宜刚想发作,就听中厅有人喧哗热闹。
“刚才你们瞧见没,专务场冲出来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商总前妻。哈哈哈,是不是瞧见我们雪和商总在一起的画面,受到刺激了?”
“好搞笑啊,听雪说她年近20才被姜家寻回,结果没过几年富贵日子,姜家就濒临破产。好晦气啊,姜家这不是寻了个灾星吗?”
“要不是商先生大发慈悲与其联姻,合并姜家,她可不又是……好在商先生遇上雪及时离婚!”
姜时宜只听几句便沉下脸色。
说到底,她本身脾气就不好。
这几位朋友还真就戳中她为数不多的几个禁忌上了。
“砰——!”
中厅大门被猛地推撞光洁墙面,爆发巨响。
姜时宜眼神散漫扫视几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她到底年长几岁,乌发红唇便是最强烈的视觉冲击,冷着脸下来时让所有人下了一跳。
“她——!”年轻女孩沉不住气,见到非议的当事人立刻有些惊慌。
姜时宜靠坐在她们面前的沙发座椅上,红唇微勾,看人时审视打量的轻慢意味太过羞辱性质,姿态松弛淡漠——这是她从商应弦身上观察来的对峙技巧。
“20岁前我养父母是当地富商,读的是国际德誉保送港大。姜家不破不立,现在体量怕是你们三代从商都追赶不上。”
姜时宜笑着,纤白长指撩过卷发轻点白润耳轮,这几年作威作福的姿态显摆到极致——
“在可怜我吗?可是你们手上最贵的包才二十七万啊。”
而她最便宜的耳坠单品便价值远超。
女孩们被这番话打击到,看着姜时宜的眼神沁出些嫉恨来,狠戾话语脱口而出:“又如何?商总现在看见你还硬的起来吗?阿姨,你还年轻吗?”
姜时宜听到这番话,确实惊讶于她们的伶牙俐齿和口不择言,毕竟她当受人尊重的商太太时,从未听过这么直白的话。
但她很清楚这只是年轻女孩惯用的□□羞辱伎俩,非但没有被羞辱刺激到,还笑了出来。
她确实漂亮,事到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六,美貌到沁水的年纪,偏偏装扮成熟风情,笑时花枝乱颤,红唇溢出张狂话语:“你要是好奇,也可以去试试商总到底硬不硬。”
“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使用体验。”
她眼神暧昧轻眨:“确实,可以,挺不错。”
女孩瞬间羞愤脸红!
“你好恶心!”
“离婚被刺激疯了吧…”
“走了走了,别和她说了!”
女孩们看出姜时宜不好招惹,也怕撕破脸给欧雪惹麻烦,立刻拉着同伴互相递台阶火速离开。
姜时宜见她们远去,方才还热闹的中厅霎时寂静,又只剩她一人享受“胜利”的余韵。
姜时宜体内燃起的愤怒和好战因子被抚平。
赢了又怎样?
她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还行。”低沉男声划破寂静轻昂。
姜时宜猛地回头!
“可以。”独属于那人清懒淡漠地嗓音传来,他面对不相熟的人总是这般散漫漠然,凤眸轻瞥时总能窥见几分直白傲慢,暗涌流动间便贬的人不敢直视。
西服外胎不见踪影,冷黑调马甲低调,往上看却能瞧见颗雅黑曜石袖箍紧绷肌理,姜时宜美眸瞪大,看清来人后真是有些尴尬到想钻进地缝!
“还不错。”他轻咬字眼,淡然讽刺:“没想到姜小姐对我的评价如此中肯,多谢。”
还有什么。
是在和前夫离婚后。
被撞见点评他性能力更尴尬的事吗?!
此时的姜时宜虽羞愤到面色泛红,但仍维持表情,坐在沙发上,微微仰头正经道:“是事实,商先生不必妄自菲薄。”
商应弦身型微顿,微微垂眸与她对话时似乎有些居高临下。
“来魏勉电影面试?”
明知故问。
姜时宜强忍着没翻白眼,反问回去:“你呢?陪小女朋友面试女主?”
商应弦不置可否,微靠吧台时要闲散几分,垂头举止优雅地解开手套,“你对娱乐圈向来不感兴趣。”
这倒是的。
姜时宜那张脸太适合出现在荧幕,三庭五眼标准,皮相艳丽眼波灵动,魏勉最最偏爱这种完美长相——
但姜时宜那时满心满意都是爱人,自然不肯投身事业。
被当事人问及这个问题其实是很扎心的,姜时宜怎么好意思说出真正原因?她倔强着道:“商总在外在给小女孩霸总没上瘾么,还管起前妻来了?”
商应弦皱了皱眉。
“时宜,我以为我们是和平分手。”
这话把姜时宜听笑了。
和平分手你签字那天臭个脸给谁看呢?
她也乐得装糊涂:“好吧商总,其实我是来试戏魏勉在我们婚前编写的角色,那位港城大佬的真爱发妻,其灵感是某次酒宴我喝醉了,您抱着我温存低哄,留下一句失陪便抱我回家离开。”
“听说我后来早死,成为您此生白月光——”
姜时宜不可避免回忆到些过去,原本说出来是为赌气,说出来却当真有些委屈。
她眼尾泛红,却最清楚爱人间最忌讳“你当初说过的”一词质问,她及时刹车,道。
“魏勉就在里面,您要进去再坦言几句当时心得吗?”
不过挽尊的反问罢了,不痛不痒。
但商应弦看见她瞥过头时眼尾泛红,整个人跪坐在沙发上冷清微颤,雪肌泛上层细密的粉,实在楚楚可怜。
他叹了口气。
搭在臂弯处的西装外套被他整理开来,走到姜时宜面前,举止自然温柔,近乎轻缓到小心翼翼,绕在她肩上。
“时宜,”商应弦淡道:“不生气。”
……
…
魏勉见她身上多了件高定西装外套还没在意,等她坐在自己身边淡淡一嗅,立刻震惊转头看向她,眼尾竟还有些泪痕。
“你……和商应弦见面了?”
“嗯。”
知道逃不过魏勉的敏锐,更何况她也没想瞒什么,淡淡道:“巧合,偶遇。”
“……您看我信吗大小姐?”
毕竟突然离婚让圈内熟知他们的人都震惊不已,最早都认为是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而时至今日都未见两人同时出现和相关消息,终于有人开始讨论这事的真实性。
即便大概率有可能是真的,朋友们也觉得是情趣吧,会和好的。
魏勉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开口时有些兴奋:“说什么了?卖惨还是示弱撒娇?你们也分开一段时间了,商应弦看到前妻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贵太太,现在沦落到娱乐圈给他新欢打工,是不是心疼坏了?”
“你有病吧魏勉?”姜时宜被问笑了:“你卡里的现金流有我副卡多吗?”
魏勉被刺也不恼火,笑眯眯地催她说说呗。
姜时宜被问烦了,三言两语简述完。
“笑死……实在太戏剧冲突,我要不是大名鼎鼎的魏勉,肯定得找机会把你们的故事拍成前任5去洗钱。”
笑就笑,怎么还趁机自夸?姜时宜翻白眼懒得搭茬。
魏勉笑够了,本想再问问她对商应弦现在什么感觉,但中厅又来贵宾,他不得不去应酬寒暄,只好克制探索欲与客人周旋。
姜时宜独坐在主席位轻敲手机刷微博,随便看点八卦爆料消遣时间。老实说她心情五味杂陈,商应弦把西装绕给自己的举动与过去别无二般,却总感觉……他好似只是怜悯。
这让姜时宜难以接受。
她并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很惨。
“啊,雪,就是她……她怎么还坐主席位啊?不是和商先生……那个了吗?”
交耳女声细微,但还是被姜时宜扑捉到。
她桃花眸微挑,却不动声色地继续低头看手机。
“欣欣,不可妄言。”清软女声制止,却毫无威慑力。
“雪,你就是太傻白甜,看谁都好。你知道吗?很多离婚夫妻在过得不好后,就会想着找前任复合,用尽各种手段……她曾经是商家的人,现在沦落到给你做配,估计嫉妒的牙都要碎了。”
“是啊,不然她坐主席位干嘛?宣示主权吗?雪,那个位置应该是你的!”
清软女声似乎也被说的动摇了。
姜时宜听后实在忍不住笑了笑。
但还没等她笑够,那少女竟然真的向前一步。
她双眸赤诚,清亮真诚:“姐姐,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这是我的位置。”理直气壮。
姜时宜:……?
这下不止她,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们这儿。
大家不清楚姜时宜具体身份,只知道欧雪是背后有商应弦撑腰的女主演,此刻恃宠而骄在和出资方太太叫板,简直不自量力。
姜时宜却挑眉凝视她,一下还真看不出这小姑娘是何段位。不过今天是与资方的饭局,欧雪作为女主演还带资进组,做主位确实不为过。
她也不太想众目睽睽下和小女孩较劲,含笑弯腰起身准备让位,凉薄后背覆上一掌微热源,微微使劲用力下压,却不重不难堪。
低哑嗓音自姜时宜头顶传开,低音炮颗粒感如同沙粒滚动丝绸般清晰磁性,沉敛,但很稳当地说。
“就坐这儿。”
男人微弯腰摁住姜时宜肩,手掌撑椅气势冷然,整个人笼罩身下人,道:“最大资方坐主席,你们谁,有其余看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