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被睿王救上船后,我们便立刻离开了那片水域,再后来,就上了月公子的画舫。”
听温小兰讲述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白芸兮这才恍然道:“原来救我的竟是李闫!”
温小兰愣了愣,道:“听白大夫这语气,莫非以为当初救你的人是……”
白芸兮面上微窘,“要不是你今日说起,我还一直以为当时在水中看到的那个人影是月……师兄。”
温小兰嘴角一抽,不禁抬手扶额,暗暗嘀咕道:“我说这李闫,拼死拼活的将人救回来了也不知道事后吱个声,若不是今日有我道出原委,怕是你所做的一切就替他人做了嫁衣。”
“什么衣?”白芸兮狐疑的看向她。
温小兰顿时回神,哈哈笑道:“我是说,依我看啊,白大夫也不必为此介怀,毕竟你被救上来那会儿早已是昏迷不醒,所以错认了人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你不也救过睿王不止一次吗。”
“这不一样!我救睿王是因为他是……”声音戛然而止,白芸兮差点就说漏了嘴,好在她及时反应了过来。
但见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了,温小兰仿佛是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挑眉笑问:“因为他是什么?心仪之人?”
白芸兮哭笑不得,匆匆寻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我救睿王,是因为他是一国皇子,其身份地位尊贵,性命也固然重要!”
“就因为这个?”
温小兰显然不太相信,但不管她信与否,白芸兮都不打算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总之,如今我既已知晓睿王舍命相救一事,便也不能再装作不知,也不可不谢。”
听到这话,温小兰又来了兴致,“那,白大夫打算要怎么谢一谢睿王?”
白芸兮不理解,“这道谢,还有其他说法吗?”
“好歹人家睿王也是舍命相救,若白大夫只是嘴上道个谢,是不是显得没什么诚意?”
“那小兰以为,我当如何是好?”
“要我说,白大夫不如就……”温小兰往前一倾,笑得不怀好意,“以身相许好了,保准睿王欢喜的不得了。”
白芸兮一怔,伸手推了推她的额头,“你这脑袋瓜里,成天都想些什么呢?”
“二位姑娘!”
就在这时,那壮汉船家走了过来,“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外面风大,您二位还是进屋里歇息吧。”
船舱不大,里面总共就只有三间房。
壮汉领着二人来到其中一间,推开房门,道:“二位,就是这间了。”
温小兰率先走了进去,环顾一圈,只见房间内除了横竖摆着的两张床榻,外加一张小方桌外,也再无他物,虽然陈设是简陋了一些,但收拾的倒挺干净。
壮汉赧然道:“船上的房间小,也只能委屈二位凑合几日了。”
“船家大哥言重了。”白芸兮浅笑道:“出门在外,我们也没那么多讲究。”
“那就好那就好。”壮汉咧着嘴,露出一抹憨厚笑容,“我姓牛,叫牛闯,二位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往后可以唤我一声牛大哥。”
白芸兮点头应了声‘好’,也将自己和温小兰的姓氏告诉给了牛闯。
“对了牛大哥!”温小兰询问道:“不知我那位朋友……你将他安置在了何处?”
“哦,就在你们斜对面的那个房间。”牛闯朝二人指了指方向,有些纳闷道:“我瞧着那位公子一直昏睡不醒,面色也惨白的紧,莫不是得了什么要紧的病?”
与白芸兮对视一眼,温小兰灵机一动,半真半假地回道:“不瞒牛大哥,我那位朋友其实是因为得罪了人,被下了毒,也是听说沛州有一位老神医可解此毒,我们这才急着赶去那里。”
“中毒?!”牛闯一惊,慌忙道:“那,那咱们赶去沛州,少说也需好几日,你那位朋友……”
“牛大哥且放心。”白芸兮自是看出了对方在担心什么,连忙出声道:“我略懂一些医术,在上船之前,已经帮他把毒控制住了,暂时是不会有事的。”
“这样啊……”牛闯闻言,这才稍松了口气,“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先去给你们做些吃的吧。”
“有劳了。”
不多时,牛闯便端来了一碟青翠和两碗热乎乎的汤面,“今儿赶得急,船上也没备什么好酒好菜,这鱼汤面是我自己做的,二位姑娘姑且将就一顿,等明日船到了白沙村,我再去那里的集市上采买一些食材回来。”
白芸兮笑笑颔首:“麻烦牛大哥了。”
“应该的,应该的。”牛闯挠着头,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也收了你们这么多银子,这一路,总不能怠慢了二位不是。”
说到银子,倒一下勾起了温小兰的好奇心,“牛大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温姑娘您说。”
“其实你这船呢,是我先前那两位朋友私下托那小二哥帮忙找的,这不,他二人不是临时有事不与我们同行了吗,所以我就想问问,他们一共付了你多少银子,来日我也好将钱还给他们。”
白芸兮满是困惑地看向温小兰。
温小兰用手掩唇,小声而快速地对她道:“我就是好奇,那店小二究竟诓了我们多少银子。”
“……”白芸兮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啊。”牛闯倒也老实,一五一十地回道:“钱,是阿旺给我的,当时他来找我说,有几位贵客想要去沛州,若能立刻出发,便愿意付我一百两银子!”
还当真是给了一百两!
温小兰颇有些意外,意外之余,不由上下打量起牛闯来,“牛大哥和那位小二哥该不会是亲兄弟吧?”
牛闯笑道:“也不是亲兄弟,只是阿旺小时候落水我曾救过他,后来,他便将我认作他的干哥。”
温小兰一脸原来如此,看来,是自己错怪那位店小二了。
牛闯挠了挠头,又接着讲道:“说实话,这一回也多亏有阿旺介绍,才能让我有幸遇上了您几位出手慷慨的贵客,否则,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我阿妹凑齐嫁妆钱。”
温小兰不解,“置办嫁妆,需要花很多银子吗?”
牛闯轻叹,“也得看两家人的情况,就好比我妹夫他家,是在镇上做布匹生意的,家境条件都比我们好,所以,我就想着尽量为阿妹多置办一些嫁妆,这样等她嫁过去之后也不至于让夫家人看轻。”
听闻这话,白芸兮不禁感叹道:“也难得牛大哥能这般为自己的阿妹着想。”
“就这么一个妹子,我多为她着想一些也是应该的。”牛闯又露出那抹标志性的憨笑,说罢,也不再耽误二人用餐,反身退出了房间。
待人走后,温小兰不由长叹了一声,“光是嫁给一个做布匹生意的,都需花费一百两置办嫁妆……我看,白大夫还是请睿王吃饭吧。”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听得白芸兮一头雾水。
温小兰摇摇头,又是一叹,“以身相许,实在太费银子了……”
白芸兮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的将鱼汤面推到她面前,“再不吃,面就糊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
在驿站对面的茶楼里等了许久,直到晚霞散尽,华灯初上,李闫和展御也迟迟不见大军的影子。
“这都快戊时了,怎么还没到?”坐在窗边的展御不住地朝着镇口的方向张望。
李闫道:“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再等等看吧。”
话音刚落,一位须发花白的阿婆走了过来,从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笑眯眯地询问:“二位公子,要不要买点桃花糕尝尝?”
深知李闫素来就不喜欢这类甜腻之物,展御连忙摆手谢绝:“不用了阿婆。”
“我算你便宜一些,十文钱一包。”
“真的不用了。”
“那……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些尝尝看?”阿婆见说不动展御,又不死心的转向李闫推荐道:“我们这里的桃花糕啊,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吃起来甜而不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就是当年宁王殿下来咱们镇上尝了,都夸这桃花糕好吃呢。”
听到‘宁王’二字,刚端起茶杯的李闫,手上微微一顿,随后朝展御淡声说道:“那便买一些尝尝看吧。”
展御愣了愣,依言从阿婆手中买下了那包桃花糕。然而,当他将油纸包打开放在李闫跟前,李闫却是丝毫未动,只是盯着那些糕点,陷入了沉思。
“殿下在想什么?”展御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闫沉吟道:“我是在想,有时候人心就如这桃花糕一般,表面上看起来松软白净,但里面究竟藏了什么,恐怕也只有剥开了之后才能知晓。”
听完此言,展御张了张嘴,却又有些犹豫不决,似乎是有话想说却又在顾忌着什么。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闫不由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再三斟酌后,展御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殿下可是在怀疑,那幕后之人……或许是宁王?”
“你觉得是他的可能性大吗?”李闫不答反问。
展御摆了摆头,“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属下不敢妄自断言。”
李闫道:“那便找找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