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小院落

    “我这才离开多久,你们就喊打喊杀的?”东方既白远远的就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落到他们中间。

    东方殷小跑过来,一脸委屈,金色的右眼已经变回寻常的样子:“阿姐,石公子不知怎么的非要说我心存不轨,我怎么解释也没用,我怎么会害阿姐呢?”

    “你……”石雨浓气极,刚要发怒,目光一触及那边的女子又立刻忍耐,“少城主,这妖邪完全不是他装出来的样子。”

    “我都知道了。”东方既白无奈道,“你们要分出个胜负就自己斗吧,我还有要紧事,没空给你们当裁判。”

    这两个人她都不熟悉,没义务带着他们,甩不掉非要跟着的话,只要不碍事她也懒得管了。

    刚才她到天上飞了一大圈,却还是迷雾阵阵,像困在一成不变的幻境里。

    真是出师不利。

    “你们……”东方既白这才发现石雨浓脸上的脸痕,伤口很细,若不细看真发现不了,“你的脸怎么了?”

    石雨浓忙遮住自己的脸:“被碍事的虫子刮了一下,不要紧,少城主不必在意。”

    怎么可能不要紧?他虽然嘴上不在乎,但脸可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啊,以后可怎么见人?

    被她关注着,他又不免想起先前被那个该死的鲛人嘲讽的情形,低着头忍不住偷偷瞟了自己胸口一眼,然后再去看一边的东方殷。

    东方殷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了一件外衣,遮遮掩掩地露出保养极好的胸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石雨浓看了更是羞愤,真是不知羞耻!

    可确实比自己的大……

    这一对比,他就更忍不住再对比别的。

    很好,腰也比他自己细……不,一定是因为他穿得严实,所以更显壮。

    肌肤看起来瓷白滑嫩……那肯定是因为那人是鲛人,人和妖怎么有可比性?

    可是,现在自己的脸被划伤了,她一定不愿意多看他。

    “什么虫子?”东方既白看他扭捏躲闪,看不到伤口,特意蹲下凑过去看,“这地方不寻常,蚊虫蛇蚁也不简单,万一中毒了呢,给我看看。”

    石雨浓更要躲,不愿意被她看见自己毁容的模样:“不,少城主,真的不打紧……你不要再看了,我……”

    两人这个样子落在一边的东方殷眼里就成了打情骂俏,他气得暗暗咬牙切齿,表面上还是维持正常。

    没想到这个碍事的臭石头心眼这么多。

    “阿姐,同为妖族,若石公子真的中了毒,小殷兴许能治一治,让小殷来看看吧。”东方殷跃跃欲试,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待东方既白点头同意,他站到石雨浓面前:“石公子,快别不好意思了,性命要紧啊,再说,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阿姐还有要事在身呢。”

    这么一说,搞得他很不解人意似的,石雨浓瞪了面前的人一眼,眼神警告他别动手脚。

    东方殷自然不想在阿姐跟前耍手段,故作认真地查看,然后转向东方既白:“阿姐,石公子并无大碍,这伤口确实没有毒性。”

    “好了,那就走吧,我在前边带路,你们跟紧我。不要闹,否则就把你们丢在这里。”

    说罢,东方既白一手聚风,把前面的雾冲开了些,露出一条路,这才走过去,同时另一只手做标记。

    过了许久,东方殷怯生生地开口:“石公子是有什么事吗?怎么瞪着我?”

    东方既白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都还好好的就继续走,而石雨浓收回眼神,却还是耿耿于怀。

    走了好久,东方既白停下脚步回身:“你们累不累?”

    两个小拖油瓶齐齐摇头,她便接着带路。

    “阿姐,天色暗了,是否寻一处落脚之地?免得林中夜路难走。”东方殷说。

    看了面前无边无际的白茫茫,东方既白叹气:“再看看吧。”

    没有表,但她内心估计着又走了十几分钟,这次身边的景物似乎在慢慢变化,直到远处出现一处院落。

    “阿姐,小殷总觉得那里阴森森的。”东方殷趁机贴过来抱着她的手臂。

    东方既白仔细端详一番,回头说:“那你们在这里等等,是人是鬼我都得探一探,也许是个突破口,我们快迷了一天路,终于有些变化,别无选择。”

    “那小殷也要去,就算有危险也要和阿姐一起面对。”东方殷抱得更紧,“阿姐放心,小殷绝不添麻烦。”

    石雨浓也立刻说:“若是少城主不慎受伤,我还可以尽绵薄之力治疗,与其在此处坐以待毙,还不如共患难。”

    既然都决定了,她也不多说,情况特殊,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虽然嘴上说不怕,但东方殷还是紧紧贴着东方既白,身子在微微发抖,她安抚地拍拍他。

    石雨浓瞧在眼里,盯着东方殷抱着东方既白的手,欲言又止。

    东方既白一只脚刚踏到门前,一阵阴风吹过,“吱呀”一声发出老旧木门的声音,原本半掩的朱门开得更大。

    天还未暗,院落没有点灯,也没有看门的护院,明明死气沉沉,可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有人经常打理。

    东方殷吓得几乎快黏在东方既白身上。

    石雨浓也怕,悄悄贴近了她,但还是没有寻求她的庇护。

    东方既白迅速用术法探查了一番,居然感应到了玄翎,就在这座院落里。

    她上前叩响门板,朝里边喊:“有人吗?”

    一时没有回应,她又喊了一次,这次有一道声音远远地传来。

    接着,便见一抹藕粉色的身影徐徐而来,身形纤长,走起路来弱柳扶风,整个人仿佛是飘过来的。

    那是个美貌少夫,一头长发随意地挽起,垂在胸前,让东方既白感觉很有人夫味。

    “有贵客远道而来,小人迎接来迟,失礼了。”那人行了一礼,起身后掩唇咳嗽两声,俨然一副病美人的姿态,“只是小人独自居住在此,不便接待贵客,还望海涵。”

    东方既白也没打算进去,开门见山道:“不打紧,我只是来找一样东西。红玄翎你可见过?我听闻就在此处,便一路找过来,还真有人住在这里。”

    对面那人满目茫然:“并未听说过。”

    按感应来看,红玄翎就在这里,要么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么是他不愿意给人知道。

    不管哪种原因,既然发现玄翎就在这里,东方既白非要进去看看。

    “我不是一个人来,这不是还有两个男儿?你不必避嫌。这里玄乎得很,我等在林中迷路,乏了一天,现下又是天色已晚,只找到这么一个落脚点,不得已打搅了。”她商量道,笃定了想留下来。

    “这……”那人为难起来,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只得妥协,“那好吧,各位请进。”

    把三人迎进门,那人就在最后把门关好,走到前面带路,一边说:“此处荒凉,粗茶淡饭,没有好东西招待贵客,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不打紧。”东方既白观察四周,看似无意地道,“你一介弱质之流,怎么自己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那人叹息道:“原本小人和家主恩爱和睦,但后来家主修仙大成,独自飞升去了,而我们男子天性不适合修仙,小人只能看着她离去,独自留守家中。她走后家仆们也都散了,我一个弱男子,没法打理整个家,此处也渐渐荒凉。”

    边说边走,一行人来到客厅,那人请东方既白在上座坐下。

    “对了,怎么称呼你?”她问。

    “家主常叫小人为小青,贵客若不嫌弃也可如此称呼。”

    东方殷和石雨浓在下座挨着坐,东方既白扫了他们一眼,在想要用什么理由在人家家里找东西。

    “贵客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去备下饭菜。”

    “不必麻烦。”东方既白叫住他,“我看你身子不利索,好好歇着吧,我自己带了食物。”

    说实在的,她也不好意思让这么一个病弱的人做饭招待好几个人,这还是在别人家里。

    小青忙道:“那怎么可以,实在是太失礼了……”

    几轮推脱,东方既白终于是把他劝住,他还是很愧疚。

    “时候也不早了,都好好歇着吧,不知可有空的客房?”

    “有的,有的,贵客请随小人来。”

    东方既白跟上去,东方殷又溜过来抱她的手臂,走在前面的小青回头时看到了,露出羡慕又落寞的神色。

    来到客房门前,小青道:“虽然小人时常洒扫家中,但也难免落了灰,贵客稍等小人收拾一下?”

    “不必太过客气,凑合凑合就行,有灰我自己清理一下就好。”

    “我会给阿姐打扫干净的。”东方殷立即说。

    “这……好吧。几间客房各位请随便住,当做自己家就好,有需要请随时唤小人。”

    东方既白挑了一间最近的客房进去,身后一抹身影紧跟着进入。

    “你要和我一个房间睡?”

    东方殷双手紧扣在一起,悄悄往上瞥去看她的脸色:“不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你是不是又要哭了?”

    他立刻呜咽:“呜……”

    房门外的石雨浓用忍无可忍的语气道:“鬼见了你都得跑,你安分些,不害人就不错了,谁敢害你?有什么好怕的。”

    东方殷并不回嘴,泪眼朦胧,控诉地看着她,像是要让她做主。

    “你自己睡吧,乖。”等会儿她要去找玄翎,不打算带着两个小拖油瓶。

    东方殷泄了气,低下头去,慢吞吞地转身,一步三回头,仿若一只被丢弃的狗狗,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祈求她回心转意。

    看着他半天也走不出房门,东方既白被整笑了:“好了,回来吧,让你自己睡,估计要哭一晚上。”

    东方殷惊喜地回头,破涕为笑,小跑过来紧紧抱住她不放,依赖地贴着她:“阿姐最好了,阿姐最疼小殷了。”

    房门外的石雨浓几乎快把自己的手心扣出血,冷笑一声,像在自言自语:“还未婚嫁,就这么缠着女人不放,真是毫无廉耻之心!”

    然后气愤地扭头就走。

    房间里,东方殷开心得尾巴都要甩上天。

    “阿姐渴不渴?小殷给你倒杯茶。”

    “阿姐先别坐,脏,让小殷先打扫屋子吧。”

    “阿姐,这张床好大哦,我们一起睡不怕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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