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夜阑人静,星光璀璨,整个小镇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偶有几声鸟叫,徘徊在小镇上空。

    吱呀一声,一个身穿黄色襦裙的娇俏少女,蹑手蹑脚地推开当铺后门。

    乔畔小心关上门,急忙往仙灵山方向赶去。

    三水镇位于仙灵山脚下,因在山中腹地有许多灵药仙草生长,此山顾得名于“仙灵山”。

    乔畔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此时她体内仙力紊乱,身体极其不舒服。

    还未等她赶到腹地,就支持不住,不得已只能就地坐下用功调息。

    调息了一刻钟,她脸上才恢复了少女该有的颜色。还未等她完全放下心,忽感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

    她往后扭头一看,心猛然一惊。

    树上有人!!!

    只见那人半躺倚在树杈上,手中还拿着一个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抬头望着月光。

    “你个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在闺房睡觉,跑到这深山作甚!”未等乔畔反应过来,那人便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她面前。

    乔畔这才看清那人长相。他身姿修长,气宇轩昂,衣着也十分得体。眉眼间还透着一股不羁的性格!

    就是头发有些凌乱的随便扎了一个髻,透漏着些许不协调。

    乔畔心虚地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今晚月光甚好,我来这山中看月亮。”

    “哦?可刚刚我在树上,依稀间看你好似在运功调息啊!”那人笑着戳穿了她的谎言。

    乔畔见谎言被拆穿,她面露不安,只笑笑不说话。

    那人接着开口说:“我对医术还算有点心得,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我来帮你把下脉?”

    乔畔一双桃花眼,紧盯着那人眼睛。她思索片刻后,小心把手递了出去。她心中其实也很忐忑,也不知他究竟有何本事!

    他笑着接过乔畔的手,仔细把起脉来。

    只见他笑容渐渐凝固,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抬头蹙眉,目光凌冽地盯着乔畔问:“你究竟是谁!”

    乔畔见他面露不善,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喃喃回道:“我叫……叫乔畔,家就住在三水镇。我爷爷在镇上开了一家当铺,名叫归园馆。”

    “你不是你爷爷亲生的吧!”他语气肯定的说。

    “镇上与我家相识的都清楚,我幼时被爷爷收留!”

    乔畔说完察觉出不对劲,困惑问他说:“可是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听完乔畔的话,大笑一声,似是豁然开朗起来。

    “不瞒姑娘说,我这看人命盘的功夫,可比医术强多了。等哪天有空时,我在与姑娘好好说道。我刚替姑娘把脉,探到你体内仙力紊乱,这可是拖不得了,必须马上医治。”

    乔畔见他还真有些本事,连忙双手作揖行礼!

    “求神医指点迷津!”

    “神医可不敢当,但我可以教授你内功心法。只要你勤加修炼,可以助你灵活掌握体内仙力。”

    “可!你要跟我学吗?”

    乔畔喜出望外,她连忙点头答应。

    “我为何不学!我现在每天都会提心吊胆,倒不是我贪生怕死,我只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去伤害爷爷!”

    “你倒是干脆,什么都告诉我。你不怕我是坏人,会杀了你?”

    他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就算我不杀你,你就不怕我绑了你去,来敲诈你爷爷钱财?”

    乔畔暗笑,目光坚定地说:“你不会杀我,也不会伤害我。你仙力高我许多,你若真想杀我,又何必跟我浪费唇舌。至于钱财嘛?”

    乔畔笑笑伸手指向他腰间佩戴的玉佩,“就你这个玉佩,就已经够买好几个我家铺子了。”

    “你这个机灵样,还真是像我一位朋友。罢了!以后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你带着一壶酒来找我,我传授你内功心法。”

    乔畔喜上眉梢,拱手道:“多谢师父!”

    他连忙拒绝说:“别!可别喊我师父。我这人天性散漫惯了,你这一声师父,责任太大。我就是看跟你有缘,教你点东西玩玩。”

    “这样吧!我爱喝酒,以后你就喊我‘醉老头儿’,没事咱俩切磋一下。”

    乔畔心想:“‘醉老头儿’?看你年纪当我爹爹都算多的,哪里能到喊老头儿的岁数呢!”

    乔畔眸光微转,瞬间就有了主意。

    “那我以后就喊你师叔吧。”

    他无奈叹了口气,“罢了!随你吧。你看到那间茅草屋没!”

    师叔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乔畔。

    “我在这茅屋周围设了阵法,一般仙力的人是看不见那间屋子的。这药丸,可保你平安穿过这阵法。下个月圆之夜,我在茅草屋等你!”

    话音刚落,他就飞身一跃,瞬间不见了踪影。

    乔畔对着夜空大喊:“一言为定,师叔!”

    一连好几日,三水镇都阴雨绵绵。整个镇子好似笼罩着一层轻纱。

    好不容易等到天放晴,进宝忙把库房里的典当品搬到后院晾晒。

    乔畔也从屋里搬了把藤椅出来,自顾自的躺着藤椅上悠然晒起了太阳。阳光像温暖的被,盖在乔畔身上,扫去了连日来的阴霾。

    钱叔从前厅来到后院,对进宝说:“天放晴了,等会儿你搬完货物,看看家中用品缺什么,去集市买一趟吧。”

    进宝看了眼库房,郁闷地摆摆手。

    “货物还有许多,只怕等我搬完再去,集市都快散了。招财那小子去哪儿了,要不看看他是否得空!”

    钱叔愤愤挽了挽衣袖。

    “那小子估计又跑去酒铺找乐子去了,他整天也没个正形。我去寻他去!”

    乔畔在旁心想,“招财这回惨了!他肯定又会被钱叔揪着耳朵给提回来!”

    她连忙起身拦住钱叔。

    “您寻他作甚,白惹的您徒增烦恼。左右我闲来无事,正好也想去集市逛逛,我捎回来便好。”

    钱叔叹气一声:“招财那小子能遇到老爷小姐,那是他的福气!只可惜,他不思进取啊!”

    乔畔笑笑,示意钱叔不要忧心!

    她刚准备出当铺,就被爷爷喊住。

    “畔儿,你在集市上多买些吃食,给你月爷爷送过去。他腿脚不方便,前阵子又下雨,他肯定没法出来买。”

    “好咧爷爷!我知道啦!”乔畔向爷爷挥了挥手,连蹦带跳的往集市走去。

    乔畔在集市上逛了许久,等她从集市上买完东西,太阳都快落山了。

    月爷爷家在镇子的东边,需要穿过一条僻静小路才能到。

    小路两旁种满了合欢树,树木枝叶长得高大,挡住了阳光,显得小路寂静又幽暗。路的尽头便是月爷爷家。

    月爷爷是兽族,家中只有他一人。且他向来行事孤僻,也不喜与人来往。

    大家都不清楚他何时来的镇子,也不知是何故,导致他双腿留有残疾,须坐轮椅代步。

    说来也是有缘,有次乔老爷偶然见到这些合欢树,误打误撞地来到他家门前,就去讨了杯茶喝。

    俩人一番交谈后,发现彼此非常投机,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自此,闲来无事时,乔老爷就会带着乔畔拜访。这一来二去的,乔畔跟他也变得熟络起来。

    原先她时常走这条小路,也不曾有过畏惧。但今日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心里发怵,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窥探自己。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紧走了几步,快步赶到月爷爷家。

    她重新理了理思绪,叩响了门:“月爷爷在家嘛?我是畔儿。”

    一个庬眉皓发的老者,坐着轮椅开了门。

    “畔儿,是你啊!快进来。你爷爷怎么没跟你一同来,我可是好久没与他对弈了。”

    “近日当铺有些忙,爷爷他抽不开身。这不!他让我给您带些吃食,顺便再帮忙您打扫一下屋子。”

    乔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她目光扫了一眼儿桌面,发现摆有两个茶杯,里面的茶还冒着热气。

    “月爷爷,您有客人来呀?”

    月爷爷淡然一笑,“是个多年不见的故人,他来看看我。”

    乔畔心生奇怪,认识月爷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与别人来往。但她懂得分寸,也没再多问什么。

    她挽起袖子,连忙收拾起屋子来。

    她一边打扫,嘴里还不停地唠叨道:“月爷爷,您该多出门与人交往,自己一人在家多无聊阿。我就最怕寂寞了,不过还好家中有爷爷、钱叔、钱婶,还有招财进宝。”

    “我跟您说,招财进宝可有趣了。等下次我带他俩来,与你逗笑好不好?”

    月爷爷笑着点了点头,他忙把凳子递给乔畔。

    “孩子快坐下歇歇!我自己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好收拾的。”

    乔畔接过凳子坐下,又陪着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天色晚了,才不舍地离开回家。

    时光荏苒!没多久就到了与师叔约定之期。

    乔畔早早就收拾完。等到入夜,她趁着众人不察时,偷偷溜出后门,往仙灵山赶去。

    她来到茅草屋外,看见门开着,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师叔?你在吗?我带了爷爷珍藏的青稞酒,你要不要尝尝!”

    “哪里有青稞酒?”师叔从房梁一跃而下,似一道光,猛地出现在乔畔面前,吓了她一跳。

    “师叔!你就这么从天而降地下来,我的心脏可受不住你这么惊吓!”

    她把酒壶递给师叔说:“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你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多事!”他接过酒壶,饮了一大口。

    “咦!好酒好酒!入口柔和,回味还有点甘甜。我还真后悔遇见你晚了,要不就能早点喝到这佳酿了。”

    乔畔征征地望着他。

    “师叔……你这算是话里有话吗?”她心里明白,这酒不算名贵!对师叔来说,也许连佳酿都算不上。

    “小姑娘家的,心思不要这么多。哪里就有什么言外之意。咱们不说废话了,办正事要紧!”

    师叔走到桌前坐下,他放下酒壶,示意乔畔坐到旁边。

    “我知道你有许多事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逼你。但你体内封印着护倾石,你可知晓?”

    “护倾石!”乔畔怎能不知,舅舅就是为了它,下毒谋害自己,原来它一直封印在自己体内!

    乔畔无助地点点头。

    “护倾石是上古神石。它能解天下奇毒,护你周全!可你不会法术,也没正统修炼过,它的力量无法与你融会贯通。”

    “它会慢慢地反噬你的身体,如果放任其反噬,早晚有一天,你会走火入魔!”

    乔畔如梦初醒般呆坐在那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也不用这么惴惴不安!还好你遇见了我!”

    师叔继续安慰乔畔说:“咱俩有缘,我现在就传授你我独创的内功心法,它可以助你灵活控制护倾石,让其力量为你所用。”

    师叔起身施法,示范给乔畔看。

    “你记住!

    屏气凝神,气沉丹田

    气行中脉,贯于曲池

    任督化元,功行百转

    …………”

    乔畔认真地学着,全然忘了时间。

    天渐破晓,晨光熹微。她小心谨慎的关上归园馆的后门,轻手轻脚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你这一晚去哪里了!”乔畔听出是爷爷唤她。她怯懦地回过头,不敢直视爷爷。

    “你知不知道爷爷会担心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偷偷出去修炼,但这次为何这么晚回来!”

    乔畔不知道,原来爷爷早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她眼泛泪花,内疚充斥着心头。

    “爷爷!您都知道了阿!我……我不是故意想要骗您,我只是不想让您担心而已。”

    “畔儿,我不是责怪你。”乔老爷示意,让她坐到院子里。

    “当初我从渭水河畔把你救起。你当时身受重伤,大夫看了都说难活,可你却硬生生地扛了过来。”

    “现在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爷爷其实很欣慰。但有一点,你必须让我知道你平安。你平安,才是对我最大的恩赐阿!”

    乔畔在旁早已哭的泣不成声。乔老爷拿起手帕,为她擦去眼泪。

    “好了!畔儿不哭了。以后,不许再这么晚回来了。或者你去哪里,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嘛!”

    乔畔被爷爷逗笑。她见爷爷如此通情达理,也不想再欺瞒。她把自己遇见师叔的经历,如实告诉了爷爷。

    当然,关于自己会走火入魔的事,她还是隐瞒了下来。她就只说师叔与自己有缘,要教授仙术而已。

    乔老爷思索一番说:“畔儿,既然你有此机遇,就一定要好好把握!”

    “可你毕竟是女孩,自己一个人去找他,怕是不妥阿!这样,你等会去找进宝,拿他两身衣服来穿。以后你就女扮男装去修炼,也省得落人口舌。”

    乔畔把头倚靠在爷爷肩膀,呜咽撒娇说:“爷爷,你真好。”

    自从她跟乔老爷坦开心扉后,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除去每月找师叔学习心法外,她自己也会勤加修炼,尝试摸索控制护倾石。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晃,乔畔跟着师叔修炼已三年。

    仙灵山,茅草屋外。

    “来!试着用你的仙力,击中这只灵鸟。”说罢,师叔在手心幻化了一只灵鸟,灵鸟噌的一声飞上了天。

    乔畔屏气凝神,调息运功,她找准时机,只一掌,便击中了灵鸟。她开心地抓着师叔胳膊跳了起来。

    “师叔,你快看,我成功了!”

    师叔欣慰地点点头。

    “不错!不枉我费心教导了你三年。看来,你离出师也不远了!我会教你唤这灵鸟的法术!等以后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你就唤出灵鸟,它自会寻我来救你!”

    “师叔?你要离开吗?你要去哪里?”乔畔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我有些私事要办,不得不离开。我走的这些时日,你一定要勤加修炼,万不可懈怠。我这屋子就交给你了,记得要好好给我守着!”

    乔畔一脸严肃,义正言辞的说:“师叔,你放心!屋在人在!屋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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