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只送到半路就把两人赶下了下去,口中直呼晦气。
还跟程云曦要钱,说:“谁知道你们惹着了什么大人物,要是他们不肯放过你们,连累得我也要遭殃怎么办?”
非要跟程云曦要一笔钱搬家。
程云曦摸遍了全身的口袋,说:“可是我身上没有钱。”
“没有?”司机看了看被程云曦扶着的谢宇安,指了指他的手上戴着的那块表,说:“他的表值钱,把他的表摘下来给我。”
程云曦立即道:“不行!”
只要是谢宇安的东西,谁都不能来夺走。
司机道:“不给也行。拿同样值钱的来换也行!”
程云曦摇头。
司机见她反应太傻,伸手指着她的脖子道:“你这条项链不错。就这条!”
“哦,可以,我现在就摘下来给你!”
程云曦一手扶着谢宇安,一手解下项链递给司机。
司机接过项链,皱着眉头瞅了好半晌才舒展眉头,将项链揣进口袋,随后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
一排路灯五盏坏了两盏,间隔十几分钟才有一辆汽车飞快地驶过。
程云曦扶着昏迷不醒的谢宇安,深一脚浅一脚,朝着来时的方向走。
她饿了一天,胃难受得厉害,双脚松软无力,但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硬是能扶起来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谢宇安,还有力气带着谢宇安走。
还好她的方向感不错。
也许再走上半个小时就能到家了。
中间,程云曦几次停在路边歇息。
歇息的时间却一次比一次短,因为她看见谢宇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不容易扶着谢宇安进了小区,程云曦把谢宇安放到小区门口,跑去门卫室,请里面的保安帮忙一起将谢宇安扶回家。
“谢宇安?”小区保安跟见鬼一样的表情,站起来朝程云曦指的方向看了看,却没有起身出来的动作。
程云曦点头:“对,他发烧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程云曦随口撒了个谎。
保安却重新坐了下来:“哦,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要不您自己带他上去吧?”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就几分钟就好。”
程云曦低头恳求。
但保安充耳不闻,还要把窗户关上,不过在关上之前,保安瞅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是谢太太?”
程云曦点头:“我是。”
“哦,没什么。”
保安重重地关上窗户,坐下玩手机。
程云曦没料到这点忙都没有人肯帮。只能回身去找谢宇安,反正她刚才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不差这一段。
眼见程云曦离开,刚才的保安跟另外一个躺在躺椅上睡觉的同事道:“你刚才都听见了吧?”
“当然听见了。奇了怪了,平时没见他们夫妻俩感情有多好,这会儿倒患难见真情了。”
“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可不关我事。你刚才是没看见,谢宇安浑身是血地躺在那儿,还好是晚上,这要是在白天,又要有人来投诉了。”
“你说这谢宇安是不是蠢,所有业主摆明了不待见他,他还非要住这。要是我,早就卖了搬走。”
“卖了?他把这套房子卖了能住哪儿去?”
……
程云曦带谢宇安进了电梯,刚按下楼层,电梯门突然又打开了。
门外的人本来想进来,却在看见程云曦后愣了愣,迟疑了一会儿仍然踏了进来,然而在看见浑身是血的谢宇安后,对方立刻失控了,指着程云曦和谢宇安道:“走,走,走!还回来做什么?你们自己欠了债就算了,被人砍了还敢回来,想把仇家招来拉着全小区的人跟你们一起陪葬吗?”
对方歇斯底里,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
程云曦向后退了一步,紧紧靠着电梯墙壁,平静道:“我回我自己家还需要你同意吗?”
“你!”
对方气得说不出来话。
既害怕又愤怒,看见谢宇安的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后,心中的害怕占了上风。
“呸!跟你们坐同一个电梯真晦气!”
对方骂骂咧咧地下了电梯。
程云曦按下关闭键。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程云曦提一口气,把谢宇安扶回了家。
把人放到沙发上,程云曦刚才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散了。
靠在沙发上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程云曦是被冻醒的。
转头看了眼时间,刚才昏迷了半个小时。
再立即去看沙发上的谢宇安,他还没醒,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程云曦手脚并用爬上沙发,拍了拍谢宇安的脸,轻轻道:“谢宇安,你醒醒。”
谢宇安没动静。
程云曦心中慌乱不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身体哪里都有伤口,程云曦不敢碰。
好一会儿后,程云曦才想起来这会儿应该叫救护车。
但手机昨夜已被自己塞到了枕头下。
程云曦转身要去拿,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是谢宇安的手。
程云曦转身蹲到谢宇安的跟前道:“谢宇安,你醒了?你是不是很不舒服?你忍忍,我马上给你叫救护车。”
程云曦想挣脱他的手,谢宇安却不肯松,反而拽得更紧了。
程云曦疑惑不解。
谢宇安眸色晦暗,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不要叫救护车。我付不起钱。”
谢宇安松开程云曦的手,仰躺在沙发上,空洞洞地盯着天花板。
程云曦道:“可是你的伤……”
谢宇安:“要死早就死了,不会拖到这时候。”
程云曦点点头:“那我去给你找药。你等等我。”
说完,程云曦爬了起来。
她先去了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房间里除了衣服还是衣服,没有一件对她有用的东西,程云曦又下楼去找。
快把楼下翻遍了才找到医药箱。
拎着医药箱,程云曦来到谢宇安身边,此时的他又晕了过去。
程云曦不再多想,去厕所接了盆热水,擦去谢宇安身体上干掉的血迹。
再脱去染了血的外衣。
还好,除了脑袋上有个血窟窿,和脚上有一道伤口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
即便如此,程云曦还是难受得喘不过气。
谢宇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得像假人,双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好好地活着。
处理完谢宇安的伤口,程云曦累到虚脱,回到自己房间后,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倒在了床上。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程云曦躺着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她飞快地爬了起来,去厕所洗漱,换掉满是汗臭的衣服,随后着急地奔向楼梯。
沙发上没了谢宇安的人影。
程云曦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紧张地四处东张西望,嗓子已经彻底哑了,想喊喊不出。
恍惚之间,程云曦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谢府的日子。
谢宇安一生清贫,请不起奴仆。
每当自己找不到谢宇安时,天生哑巴的她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找。
现在,她同样如此。
只不过,从前的谢宇安允许她去府上的任何地方,现在,很多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
转悠了几个房间无果后,程云曦想去谢宇安的书房看一看。
大起胆子走了几步,在走廊上迎面碰见了谢宇安。
程云曦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光。
但是谢宇安依旧不待见她,看见他,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程云曦不在乎。只关心着他的伤势,脑袋上的伤口虽然看着依旧吓人,但他的脸色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谢宇安看见她当没看见,转身绕开她。
程云曦伸手去抓他的袖子,比着手势问他是不是要出去?吃过饭了吗?
谢宇安狐疑地看着她。以为这又是她想出来的新花样。
程云曦生怕不小心又惹他生气,松开手,又比了个手势,说他的身体还没好,最好在家休息,哪儿都不要去。
谢宇安看她的表情越发怪异。
程云曦以为他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松开他的手,又比了手势说她要去做早饭,叫谢宇安乖乖等着。
谢宇安皱了皱眉,忽然觉得十分好笑。
才演两天戏就上瘾了?这么喜欢演戏怎么不去当群众演员?
谢宇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他还有事要出去,并不打算在家。
然而,抓住门把手却扭不动,转头去找钥匙,原本挂着钥匙的位置空空荡荡。
谢宇安皱眉看向程云曦,向她走过去,伸手道:“钥匙给我。”
程云曦摇头,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钥匙给我。”谢宇安再说了一遍。
程云曦还是摇头,不肯把钥匙交出去,硬着头皮转身假装忙着做早餐。
身后的谢宇安没再说话。
程云曦一通忙活,直到意识到谢宇安已经很久没说话时才转身去看他。
但身后的谢宇安已经不见了,门反锁着,他没有出去。
谢宇安去了书房,手机里又多了一些骚扰邮件,以及好几个未接电话。
全是谢宇安的母亲于明英打来的。
谢宇安没有回拨于明英的电话,将通话记录和骚扰邮件一起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