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国,白府
白御快步的向着白公白旭的房间走去,见到白旭时,他正在看《周礼》。
“阿父,圣人出现了。”
白旭疑惑的看向白御,白御兴奋的说:“我这次路过鲁国曲阜,见到了一个名叫孔丘的人,我与他聊了三天三夜,
我发现,此人的思想和我白氏的思想是高度契合的,不管对于庶民的看法,还是对于天下的看法,甚至是对于如何平定天下,都有着很深的见解。”
白旭说:“哦?这天下贤才如过江之鲫,这么多的人都没有改变这个天下,你凭什么说他能够改变?”
“因为我看他像周公旦。”
“竟有如此相似?”
“是的。”
白旭说:“那可以将他招来我白国可好?”
“这···如此圣人之才,能够听我们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见他还是十分忠心鲁国的,听说几年前齐景公招揽他,都被他拒绝了,何况我们的国力并不如齐国,能招来吗?”
“那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是,让庭儿去拜师,将他的所有东西学过来,到时候不就变成我们白氏的了吗”
“庭儿?他行吗?我可告诉你,这小子跳脱得很,虽然没有犯什么大错,但是天天小错不断,让他阿母班茉头疼得紧啊!”
白御一想到自己那个天天捉弄别人,在学府捣蛋不断的儿子,也是十分头疼。最多的一天时间府里能收到十几封谴责信,不是偷了谁家的鸡,就是抱走了谁家的狗。
使得他母亲班茉天天去外面赔礼道歉,几乎整个太原都认识了班茉,这都是白庭的杰作。
最可恶的是,上次将全氏的祖传家犬唯一的幼犬偷走了,惹得整个全氏在外整整寻找了三天,
后来这小子见祸闯大了,只好承认,全氏族长见是少少主,又见幼犬被白庭养得黑不溜秋,油光狗面的,才没有多计较,不过几個看护家犬的全氏族人被罚了几天禁闭。
白旭见白御脸色铁青,知道又想到了白庭,于是说:
“你生什么气?还不是你一天天在外面行侠仗义,你是舒服了,你想过白庭吗?班茉每天又要管他,又要管理整个白府杂事,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教育他。”
白御听罢脸色有些赫然,小声点说:“你当年还不是这样!”
白旭年纪有点大了,没听清白御的话,问道:“什么?”
白御立马笑道:“没什么,是我的问题,现在好了,我已经不当游侠了,可以好好管教他了。”
白旭说:“我听你说那个孔丘有几百个弟子?”
白御回答道:“正是,从我见到的他的那些弟子来看,一个个不说十分有才,但是至少个个品行端正,没有说无礼且德行有缺的。”
白旭思考片刻后说:“如此的话,不说这个孔丘的才能有多大,至少是个能教人的主,如今庭儿成这样,正需要这样的人管教啊!”
突然白御想到什么,笑着说:“对,正需要这样一个人,阿父,你不知道,孔丘此人不仅学识品行了得,而且孔武有力,剑术射术十分出众,简直就是一个全才,你问他什么,好似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一样。”
白旭听后,也是笑道:“是吗?那正合适啊!”
说着父子两人都坏笑了起来。
这边,正在白氏族地给祖宗剃头的白庭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擦了一下鼻子又接着拔草。
“公孙!公孙!”
白庭听到有人好像在喊自己,立马抬头望去,只见全丁跑得满头大汗的来到自己面前。
全丁是白庭的小跟班,当时偷狗,就是他做的内奸。
“跑什么啊?小爷我正在给祖宗剃头呢。”
“给祖宗剃头?”这一问给全丁整不会了。
“是啊!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祖宗们给我托梦,说太热了,我一见一个个披头散发的,我一想头发这么长能不热吗?
于是我马上说:‘各位老祖,伱们放心,只要我醒了,马上让你们凉快凉快!’
这不,一大早我就来这里拔草了,等一下哈,我已经拔到桓祖了,还有襄祖和武祖就完了。”
说完埋头继续干活。全丁见状也是一阵无语,然后又想到自己来找他的任务说道:
“对了公孙,忘了说了,我来是告诉你,听说少主要将你送到外面去求学,听说那个夫子青面獠牙,身材膀大腰圆,活脱脱的蚩尤状。”
“什么?”白庭听完一个激灵就直起身来,一不小心连草带土将桓祖坟头上的一片泥土带了出来,顿时坟头上就多了个洞。
白庭听完全丁说的后,马上丢下草,向他母亲班茉的院落而去。
等两人走远,这时来墓园维护的官吏恰好到了,看到一片片光秃秃的坟头,不禁绝望的喊道:“哪个没良心的害我,连墓地都不放过,畜生啊!”
白府,少主院落,少主母房间。
班茉正在核查今年度白府商队的账目,就听到“阿母啊!救救我啊!”
于是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叹了一口气,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一身泥土将白衫弄得脏乱的白庭向着他扑过来。() ()
忍无可忍下,一脚将白庭踢到一边。
“哎呦!”
平息了一口气的班茉问道:“又将哪家的东西损坏了?”
白庭一骨碌爬起来,满脸赔笑的说道:“阿母,看你说的,庭儿还能一直做坏事啊!”
班茉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庭说道:“最好是这样!所以你来是做什么?”
白庭委屈的说:“我听说阿父要将我送到蚩尤一样的人那里学习,这不是让我羊入虎口吗?”
班茉一听,脸色一变:“真的?”
“那还有假啊!绝对可靠!”
班茉转身就朝着白御的书房走去,白庭一脸狗腿样的跟在班茉身后。到了书房,白庭就不动了,班茉见状说道:“你不进去?”
白庭尬笑道:“阿母你先去说,你说话管用。”
班茉哼的一声,推门而入。
“白御!”
白御一见班茉进来了,立马起身笑道:“夫人!夫人前来何事?”
“我听说你要将庭儿送往国外求学?”
“正是。”
“我不同意,白国如此多的良师,哪还用去国外,别以为我不知道,国外的环境哪里有白国好。”
“夫人是听到什么了?”
班茉看着白御说:“听说那个夫子青面獠牙,整个一个蚩尤?”
白御哭笑不得,解释道:“哪里来的流言啊,那个夫子我见过,为人知礼,有德行,学识渊博,教学能力十分强悍,我也是为了庭儿好才让他去的啊!”
班茉怀疑道:“当真?”
白御一脸严肃道:“我骗过夫人吗?”
班茉白了白御一眼:“没骗我?我怎么嫁进来的,当初说是白国的小庶民,谁知你是个少主啊!不然我一天会这么累?”
白御将班茉扶到座位上坐下,捏着肩膀说:“是是是,是我骗的你,不过,不这样,你会跟我走?我要是说我是世子凭你厌恶贵族的心气劲,你能同意嫁给我?”
班茉拍了白御的手一下,略显娇羞的说:“瞧你这死出!”
白御笑了笑没说话,静静地体会着幸福的时刻。突然他看到门外隐隐约约的人影,知道白庭就在外面,大声说道:“臭小子,进来!”
白庭在外听到叫自己进去,咬咬牙,踏了进去。看到母亲坐在座位上,父亲站在一旁,没说话。
白御说:“你也不用多想办法了,鲁国,你是去定了。”
白庭求助得看向班茉,班茉说:“听你阿父的。”
白御感到瞬间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白御说道:
“你也不用这样,这个夫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见到了就知道了。对了,这次你去只许带两个人,财物够生活就好了。一个人我已经给你预定了,另一个人,你自己选。”
白庭只得争取最大利益说:“我要带全丁。”
白御同意了,随后让他下去收拾,随时准备可以出发,班茉也跟了上去,说要给白庭好好开导开导。
白御刚坐下来,准备继续读书,这时一个下人来报,说:“族地墓园的坟草都被人拔了。”
白御一听十分愤怒,刚想下令全城大索,又想到刚才看到白庭衣服上的泥土,顿时又明白了什么,差点一口气没哽死,有气无力的说:
“我知道是谁了,那些个负责墓园的都不要大罚,关几天禁闭,教训一下就好了,元凶我会处罚的。”
下人听命传令去了。白御想了半天,下令道:“去,告诉为公孙准备行李的人,公孙的金银都不许带,只给他路费,到了曲阜,他的生活自己去解决。让方详和全丁监督他。”
然后又下令,派出五十人的白罴卫,乔装进入曲阜,暗中保护公孙,不到生死时刻不许出手。
几日后,白庭准备出发了,班茉在旁边细细的叮嘱,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白庭没办法只好安慰,说自己已经加冠了,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说完决然的登上马车,和方详、全丁两人驾车而去。
白庭看着越来越远的母亲身影,眼睛也不免有些湿润,这时他突然发现旁边山丘上好像有一个白影,但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有些看不清,正想看清时,白影又不见了。
就这样,白庭踏上了求学之路,下次返回白国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只见白庭一身白衫,额头上带着一抹蓝布将眉心遮住,蓝布之上还有一小块玉石位于眉心处,
左悬剑,右挂玉,举手投足间经过白氏的打磨,尽显儒雅俊朗的气质,不知情的人乍一看仿佛一个谦谦公子,但是身为白庭的身边人,全丁是知道白庭的真面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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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遇恩师之前,浑浑噩如山林野畜,言行止如三岁稚童;初听恩师之名,青面獠牙,竟与蚩尤比,两股瑟瑟不愿相见。待余初见恩师,面貌温而厉,威而不猛,行止恭而安,缓而不豫。
——《白氏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