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去取个安神的药包点上。”
“好的,师父。”,“哒哒”的脚步声渐渐飘远。
绯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约的小床上,柔暖的被褥飘荡着太阳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
随后又突然想到自己中毒了,她连忙抬起自己的手一瞧,红彤彤的一大片,但伤口已经消失了,上面涂好了清清凉凉的药膏,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怕是神医又救了他,这下欠的人情更多了,她微微叹气。
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小叶子喊林衣师父,那那声师祖?不出意外叫的就是那条青蛇了,那她当时是干了什么蠢事啊,把他们家祖宗端了?
如今不会还噶了师祖给她解了毒吧?
此时桌上看书的人听到动静转过了头,放下了手中的书,如释重负地说:“绯雀姑娘,你终于醒了,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绯雀听到熟悉的声音,又见他如此关切,心虚地坐起身转头道:“神医医术高超,我已并无大碍了。”,身上传来微微的酸痛,还有一点摔倒后遗症。
“那就好,不过姑娘还是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我此前已经为姑娘把过脉了,发现姑娘身体亏空严重,须得好好调理才能正式治疗顽疾,若方便的话,我的建议是在就近住在医馆治疗,效果会更好,不知姑娘的想法如何?”
她思索,更多的接触机会,那再好不过了,点头道:“那就麻烦神医一段时间了。”
林衣浅笑:“不麻烦,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分内之事,姑娘只管放宽心住着,生活饮食条件我们也都是齐全的。”
绯雀微笑点头,她此时呆着的房间并不算特别大,但五脏六腑俱全,比她的小破屋好不知几倍,除了住的不安心,其他都好。
不过,几番谈话下来,林衣一直表现得温柔礼貌,也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若就这样一直不提,绯雀内心实在难安,她主动提起,“神医......不知先前我误伤的蛇师父有无大碍呀?”
他眉眼略感歉意道:“都怪我没提前介绍,吓到姑娘了,他是传授我医道的师父,也多谢姑娘以身相护,不过,姑娘不必担心,他乃千年的蛇精,皮糙肉厚的很。”
听此言,那青蛇应该是没事了,她微微地松了口气,人家不怪,但自己不能不在意。
又不禁瞧了瞧自己的手,这样的伤,他又废多大的心思呢,真是越欠越多了。
绯雀见机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起身朝林衣走去,林衣见状上前拦下她,又将绯雀请到桌边坐下。
绯雀满脸歉意,“还是怪我鲁莽,小小敬意,请林神医笑纳。”
他推脱,“本就说好了帮姑娘治病,又添新伤,我这是万万不能收的。”
绯雀哪里肯,又推向林衣,“就当作为我诊疗的费用吧,请神医务必收下,否则小女心中难安!”
她态度坚定,给的理由也让人无法拒绝,他为难一番,半推半就收下了礼盒。
“那就多谢姑娘了。”
“叩叩叩”,小叶子来了敲门示意了一下,林衣点头,小叶子这才进屋把药包熏上。
顿时屋里弥漫起那股刚入医馆时闻到的香味,绯雀不禁又立起戒备心,装作好奇不动声色地问:“好香啊,小医师点的这是什么呀?”
小叶子一听医学上的事突然就来了劲,也想挽回一下今天的形象,眼冒着光自豪地抢答:“这是我们医馆特别研制的药包,在安神定气上有奇效,可口服也可熏香,没有副作用,日常也能点一点。”
他越说越兴奋,小脸蛋红扑扑的,不管不顾地滔滔不绝输出起来,“姑娘觉得这药包味道如何?功效如何?可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有其他感兴趣的药包......"
绯雀也不知道打开了小叶子什么开关,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挥挥手连道:“都好都好。”
突然感觉身边的人靠近,耳边拂来微微热意,他捂着嘴轻语:“绯雀姑娘请多见谅,小叶子平日没有什么玩伴,又比较喜欢医学,故而话多了一些,应付不来的话就佯装头疼,叫他去找我拿药膏。”
他言语间难掩笑意和宠溺,而后他给了她一个眼神,就先行离开了。
绯雀微怔,偷瞄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他路过小叶子,白衣下骨节分明的手故意地轻揉了下小叶子的头发,又温柔地给了他一个稳重点的眼神,后者不敢怒不敢言地缩了缩头。
她眨眨眼收回目光。
刚刚的耳语似乎还回响于耳侧,呼出的热气似乎还荡漾在耳边,那温柔和宠溺虽不是对着自己,但那样的真情实意,却让她有点恍惚。
小叶子见师父走了,又快乐了起来。
连忙迅速做完了手上的工作,又巴巴地来到了绯雀面前糯糯地问,“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吗?”
“当然可以呀,那我也叫你小叶子可以吗?”
小叶子开心地连点了几下头,又好奇地问。
“姐姐,你今天是被我师祖吓到了吗?”
绯雀苦笑了一下,叫小叶子坐着聊,尴尬地解释道:"我是鸟雀成精,所以对蛇类会比较害怕,并非有意伤到你师祖的。"
小叶子并未生气,反而眼里带着幸灾乐祸,脸上憋着笑。
“姐姐不用怕,我师祖他就是外表长得可怕,其实十分友善的。不过我一开始也怕了他好久。”,说到这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但是师祖他医术高超,如果你要治病,我觉得最好还是去求助我的师祖。”小叶子压低声音和她说,还鬼鬼祟祟地四周看了看。
绯雀也学着他的语气压低声音,“这是何缘由?”
他转了转眼珠子似是在思索,"我师父的师父不就应该比我师父更厉害么?"
绯雀闻言失笑,“确实。”
小叶子自知自己说话颠三倒四,但在他心里,他师父就是凶巴巴不好,还是师祖外表凶但内心温柔,这个仙子看起来又年轻又漂亮,肯定是师父不好。
他为了跳过这个尴尬的话题,又没话找话道:“姐姐的手还疼吗?”
“不疼了,多谢小叶子关心。”她软着语气学着他小娃娃的口吻,温柔地接小叶子的话。
感受到她的善意,小叶子又献宝地拿出一瓶药膏。
“这也是我们医馆特制的药膏,对跌打损伤等皆有奇效,而且我优化了其消肿阵痛的效果,还特地为姐姐调配的美肤版,姐姐今天用起来感觉如何?”
绯雀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男童,谈起医学眼中全是热情和梦想,朝气蓬勃的样子像是清晨的第一抹朝阳,纯洁而明亮。
她笑着回答,“感觉极好,用后带着丝丝凉意缓解了伤患的灼热,受伤的皮肤也恢复得和从前一样。”
等等,什么药膏,她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小叶子说我用的药膏叫什么名来着?”
“跌打损伤雪花膏呀,姐姐是想了解其他类型的伤药吗?”他兴奋地张大了眼睛,求知若渴地看着她。
绯雀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想问问我不是中毒了吗?"
他挠挠头,“撞到墙角应该不会中毒吧?”
绯雀神色僵了几秒,脑子里全力处理着刚刚收到的信息。
绯雀:啊?
小叶子见她表情不对,关心地问:“姐姐,你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绯雀回过神,揉了揉太阳穴,“并无,我可能是刚刚摔到头,可能还有些昏。”
小叶子连忙起身扶她,“那姐姐快躺会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晚饭好了我帮你端屋里食用。”
绯雀谢过,小叶子离开,屋里就剩她一人。
她坐在椅子上沉思,若她的手并没有中毒,那林衣为何什么也不......坏了,他好像并未暗示过什么,一路上她都在“东猜西想”。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揉了揉紧锁的眉毛,真是尴尬,但是她确实莫名觉得林衣有些不对劲,是从哪里开始的?
是看似玄学的相遇?还是神奇的治疗术?莫名其妙的契约?亦或者是从始至终不求回报的帮助......她微微叹气。
难道她真的感觉错了?他真的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济世救人的良医......良久,她微微摇头。
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她也肯定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
如今闹了半天,对方的底细却不知一二。她打算等夜深了,再夜探医馆,看看这馆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入夜。
绯雀已经蹲点很久了,走廊里无人走动,林衣和小叶子也在好久前陆续去了二楼,迟迟没有动静了,今晚再不济,也能把一楼查个七七八八的。
是以,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果然如她所猜测的,一眼望去,一楼没有一个人影。
一楼一共9间房,其中8间左右互为对门,最里面的那间,就是今天林衣要带她去的那间
她佯装有事出门,淡定又心虚地走在廊道,眼睛时不时东瞄西瞟的。
一楼房门都已关上了,一时间走廊空荡荡的,只余着她的脚步声,虽然刻意放轻了,但做贼心虚的她仍觉得声振屋瓦。
走到大厅,除了大门紧闭和刚来时一模一样。
一无所获的绯雀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楼的房间们,她紧锁眉头,犹豫片刻,踱步到了某房门前。
她握住把手,偷偷摸摸地深呼吸鼓励自己,嘴上压低了声音嘟囔着,“茅房在哪啊,茅房在哪啊。”,而后尝试开门。
意外的,门居然毫无阻碍地开了,借着月光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摆设还是白日里她见到的那样。
她又假装没找到,特地轻声嘟囔了一句,“喔,不是茅房呀。”
而后关上门,踱步得远了些,故技重施地排查,等她把着一楼都排查了个七七八八的,发现并没有茅房,哦不,除了她的房间并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至于最后那间,她没成功打开。
房间都很正常,也都不正常。这个医馆规模这样大,而客人却这样少,绯雀不禁背后发凉,她可能陷入危险了。
依旧一无所获的她又回到了大厅,盯着去二楼的楼梯沉思,到底要不要冒险上楼?
一楼看不到二楼的全貌,只能看到走道里传来暖黄的光在变化摇曳,似乎催促着好奇的人来一探究竟。
没有犹豫太久,她就迈开腿踩上楼梯。
一者,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掌握主动性,万事没有慢慢来的道理;二者,若这真是龙潭虎穴,那她的时间就更少了,更没有慢慢来的道理。
问就说在寻找茅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