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收剑,四处观望着。
他有些讶异,自己与惊鸿三人以往也不是没有来过这儿。
但纵使这位大能已经陨落,他们也断然不会察觉不到半点气息。
况且这位大能的墓地似乎已经形成了一则洞天福地,擅闯此地之人应该数不胜数才对。
那么这背后的人故意引他三人来此,到底是因为什么。
日光倾泻而下,树叶斑驳透亮。
他拨开路前的灌草丛,一座古老神秘的碑墓渐渐映入眼帘。
他想传信给沈惊鸿二人,却发现在这里,连纸信鹤也飞不动。
沈瑾瑜愣了片刻,随后缓缓踏进墓地。
刚踏出几步,就有声音从后方响起。
“瑾瑜,你不再等等我俩。”
脚下骤停,他蓦然回首。
沈惊鸿双手抱着剑,倚在树干上。
沈昱净站在一旁,挑眉看着他。
两人衣襟满是血迹,身上充斥着还未退散的戾气。
“那你们还不快跟上。”
沈瑾瑜宛然一笑。
闻言,沈惊鸿站直,二人走到他身旁。
他吃惊道:“怎么这么快。”
三人正向里走。
沈惊鸿面色凛冽,忧心忡忡。
“你跳进湖中不久,周围的妖兽渐渐减少,我们很担心你,一解决完上面的妖兽,就赶了下来。”
他们走进碑墓,却发现墓碑被打开了。
沈惊鸿望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棺木,后背发凉。
“调虎离山?”
“不是,这恐怕是瓮中捉鳖。”
沈瑾瑜摇头否认。
谁那么缺德,把人家墓地刨开就算了,尸骨也给偷了。
沈昱净努努嘴。
“我们上去吧!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已经上不去了,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试过了。”
沈瑾瑜皱紧眉头,声音冷冽。
“那现在看来,我们能不能出去,关键得看这个碑墓了。”
几人上前,观察碑墓上的碑文。
“……”
果然啊,果然看不懂,这应该是古字吧。
沈惊鸿与沈昱净对视,二人眼里写满了无语二字,连这儿也考水平高低。
“我来吧。”
沈瑾瑜慢慢蹲下,仔细查阅着刻有的碑文。
“怎么了,这里刻着什么。”
“只是写了一些棺材里的人与妻子的事。”
闻言,沈惊鸿沉思良久,所以背后那人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我们来看这些吗?
许久不曾说话的沈昱净,指向墓碑底部。
“这里开始陷进去了。”
墓地开始坍塌了,这里的灵力也渐渐消散
,周围出现了漏洞。
沈惊鸿果断抽剑,“攻那处灵力薄弱之地,破掉它出去。”
三人合力,回到湖面。
几人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在湖底晃悠了那么久,外面竟然还是黑夜。
于是沈惊鸿去周围捡了点柴,在湖边升起火。
他们围坐在火堆边,烘烤着湿衣服。
“瑾瑜,你说说看碑文上写了什么。”
“那上面只有一句话。”
“愿以命起誓,换吾妻归矣。”
“那人费那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看人家的矢志不渝?”
沈昱净有些错愕。
三人满头雾水,所以搞那么半天,就是为了看他们夫妻恩爱。
沈昱净挪挪臀,挨着沈惊鸿坐下。
“少主,你说难道是那人也知道今天是七夕,叫我们去歌颂他们的爱情。”
“可恶啊,他居然连做鬼也不放过我们。”
两人含泪捂紧自己的衣裳。
沈瑾瑜倒是情绪波动没那么他俩那么大。
他迟疑道:“还好吧,会不会是某种机缘啊?”
这什么机缘。
二人忿忿不平地瞪着他,果然呵,男人。
这时城内已经宵禁。
沈惊鸿等人打算待明日一早再回城。
于是几人轮流守夜。
轮到沈惊鸿,他睡在树梢上,仰头望着星空,点点星光闪烁。
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绝不会是恩爱那么简单。
他眼睛酸涩,上下眼皮直打架,累得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是艳阳高照。
“完蛋了,完蛋了,睡过头了。”沈昱净抱头痛哭。
所以后半夜没人守夜,他猛的看向沈惊鸿。
“今天天气真好啊,你说是吧,瑾瑜。”
沈惊鸿躲闪掉他要吃人的目光,转头和沈瑾瑜聊起来。
沈瑾瑜冲他笑了笑。
这个笑他可太熟悉了,好像上次揭穿话本那事,瑾瑜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果不其然,他听见沈瑾瑜惋惜的说道。
“昱净,上次你罚站被家里人知道后挨揍,是惊鸿告的密。”
停顿片刻,他斟酌开口:“我想这次惊鸿肯定也不例外。”
沈惊鸿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毕竟瑾瑜说得都是实话。
但是昱净被沈伯父揍得满屋跑,真的太好笑了,下次我还真会继续。
他也的确有些愧疚,但真的不多。
“少主,你必须补偿,就给我补一个月功课。”
“成交。”
他答应的爽快,心中却是欲哭无泪,毕竟给昱净补习功课,真的非常人所能及。
进入花木城,三人急急赶往学堂。
这段时辰内,沈昱净一直在祈祷暴躁夫子请假。
“夫子,请假。夫子,请假。李夫子快快显灵,快快显灵。”
沈惊鸿二人被他念叨了一路。
学堂外。
沈瑾瑜走近,敲了敲门。
站在后面的沈昱净紧张的直咽口水。
完了,他看着走出来的夫子,今天也是暴躁夫子的一天。
暴躁夫子打开门,迎面是沈惊鸿三人。
“怎么又是你们!”
“迟到,出去罚站!”
沈昱净沮丧地低着头转身,怎么又是这个夫子啊。
见状,沈惊鸿不厚道地笑出声,“昱净,我保证这一次一定不把你罚站这事捅到沈伯父面前。”
不过下次就不保证了。他笑眯眯地望着面前的人。
昨晚睡了个好觉,纪韵今天早早来到学堂。
只是想学习,才不是相见他。
坐下,许久之后,她旁边的那人还是没来。
她的视线不由落在旁边桌案上的书,心思也跟着落在一旁。
学堂外,夫子的声音传来。
她想他也应该在外面吧。
“夫子。”她公然站起,“前日的功课,没写”
“好啊!这次居然连借口都不找找了,纪韵你也给我出去罚站。”
她心满意足地走出学堂。
廊道上,显然就是沈瑾瑜三人。
他红着脸,轻声问好。
“纪姑娘早。”
“不早了,怎么这个时辰才来。”纪韵靠近他的胸膛。
“我们睡过头了。”沈惊鸿立刻抢答。
沈瑾瑜无奈撇他一眼,“纪姑娘,怎么也出来了。”
“因为想你啊,所以就出来了。”
他抿抿嘴,害羞得说不出话。
还来,沈惊鸿和沈昱净直接退避三舍,离这两人远远的,这七夕都过了,怎么还是有一股酸臭味。
“逗你的,我前日的功课没做,我做不来。”
“那我来教纪姑娘吧。”
“好啊!”她欢喜地点点头。
而另一边廊道的两人。
“少主,我的心好像裂开了个口子。”
“是嘛,那巧了,我也是。”
之后的沈昱净还是被揍了,不过这次不是沈惊鸿告密。
他爹在阴差阳错之间与暴躁夫子在街道偶遇,两人进行了深切交流。
然后他爹回到家,抄起竹竿,就追着他揍。
事后,沈昱净抱着少主失声痛哭。
他真是太倒霉了,谁家孩子那么大了还被打得鸡飞狗跳啊,只有他。
少主抱着他,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嘴上的笑怎么也压制不住。
而隔壁屋的沈瑾瑜还在尝试给纪韵做糕点。
*
沈家后院。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雨滴敲打着窗口。
沈惊鸿倾听着窗外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胸口发烦。
“瑾瑜那时候你在墓碑上看到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沈瑾瑜转过身,盯着他的侧脸,嘴角苦涩。
“应当也算是某种机缘吧。”
暗示着后来发生的事,只是当初的自己没放在心上罢了。
城主府内。
冯七七用过膳后,被花木清拉着手问东问西。
“你是惊鸿外面的小媳妇儿吗?长得可真水灵。”
这个应该就是小道士提及过的花祖父吧。
冯七七抽手无果,歪着头问道:“老爷爷,什么是小媳妇儿?”
不过后半句夸她水灵,这句话她听懂了。
“……”
花木清和她大眼对小眼,哎呦,真是要了老命了,惊鸿怎么找了个傻姑娘。
以后生娃娃,是随父亲还是母亲,还是随母亲吧,长得又乖又嫩。
傻点也好,我又有得逗了。
小娃子大了,可不好骗嘞,一会儿就去跟沐老头炫耀自己快有曾孙了,让他当初那么得意。
花木清美滋滋地想着。
等到他回神,发现人早就走了。
冯七七见他就不说话,再试着抽出手,成功了。
手掌在他眼帘晃了晃,无动于衷,踏出一步,还是无动于衷。
于是冯七七一蹦一跳地走了。
回到房内。
修炼不易,狐狸拼命。
冯七七掏出袖中的妖法秘籍,认认真真研究着。
“戳戳戳”的几声,眼前的木凳随着妖气被划成了几半。
哇,这个厉害,她得多学学,掌握要领。
又“刷刷刷”的几声,她的手尖闪起明明灭灭的小火花。
这个也厉害,必须也得认真学学。
外面是黑夜,他进来了也不知道多久,但这里始终是白日,像是停止了时间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