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也在一旁震惊的看向自家小姐,内心奔溃不已,小姐这是要干嘛啊,这人明明都要走了,为什么要喊住他啊?
“我......我不是拖延时间,只是看公子应该是许久未沐浴更衣了,明日您若是进城怕是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苏婉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话中的歧义,连忙红着脸补充道。
秦斯礼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的确是落魄不堪,他侧头嗅了嗅,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馊味。
一抹红晕爬上耳尖。
秦斯礼清了清嗓子,点点头答道:“那就麻烦了。”
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地上躺着的那人虽武功不错,但还得有三四个时辰才能醒过来了构不成威胁,他也不怕这两人暗中使些什么手段。
“紫苏,你快去准备。”苏婉闻言微微颔首。
紫苏虽是心中不愿,却也不得不下去准备。
院落中便又安静了下来,两人相对而立,只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蛙鸣。
苏婉率先打破沉默,“我此番是南下来寻我兄长的,不知公子是要去哪里?”
秦斯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不知公子姓名,他日若是有缘相见,倒是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苏婉并不气馁。
姓名?
听到这两个字秦斯礼心中一颤,他如今定是不能叫秦斯礼的,忽然他起了什么似的,鬼使神差的接了话:“我叫苏越。”
说话间,紫苏已经从另一处厢房走了出来。
秦斯礼对苏婉点头示意,便径直朝着那处厢房走去。
苏婉看着秦斯礼走远的影子,细细思索着,她记得这越州城内并没有苏姓的大族。
况且他居然也姓苏还恰巧有着一身高于林叔的武艺,倒也是巧了,他可比兄长更像是苏家子嗣。
思及过几日便要见到的兄长,苏婉不禁摇了摇头。
不知此次能不能劝动兄长回京。
秦斯礼沐浴完后便换上了一套苏婉兄长的衣服,是件月白色银丝暗纹的锦袍,衣襟处还绣有竹叶,衬得人越发出尘。
秦斯礼换好之后细细打量着自己这身锦袍,尺寸竟也是恰好,拿起一旁准备的行李,便向门外走去。
推门而出,便看见那女子站在正中间的厢房门口。
“多谢姑娘相助,他日若有缘遇见定报答姑娘的这份恩情。”秦斯礼朝苏婉拱了拱手,便不再过多赘言,抬脚向外院走去。
苏婉看着那一身月白锦袍的苏越,不禁倒吸一口气,她不是没见过俊秀的男子,只是这苏越生的实在是太过好看。
皎皎月光之下,剑眉斜飞入髻,一双凤眸星星亮亮,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泛着白色,精雕细刻般的面容完美无瑕,这一袭月白的锦袍更衬得此人清逸出尘。
她望着苏越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苏越……越……”
不知这个越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越。
希望今日这个善缘,日后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用处。
她的处境让她只能抓住一切可能会派上用场的机会。
“我从来都别无选择。“苏婉在心中暗道。
秦斯礼到外院一看到马厩时,眼睛就是一亮,竟都是来自草原的大宛马,在中原可都是千金难求啊,而这小小的马厩之中竟是有着数十匹。
能有如此手笔,或许女子是来自西北了。
秦斯礼随意牵出一匹便翻身上马,便沿着官道往前跑去。
当下之急,还是要先搞定路引和关碟,京城情况不明的前提下,自己秦斯礼的身份还是不要轻易暴露为好,不然恐怕到哪里都要遮遮掩掩。
大宛马不愧是汗血宝马,速度比之自己的坐骑速度快了不少。算着离那农庄也有些距离了,秦斯礼便寻了处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靠着一棵树席地而坐。
取出包袱里的干粮和水,稍作休息再继续上路。
天亮之后,秦斯礼沿着官道继续北上。
沿途看见不少村落,他都试探着进去打探些消息,只是乡野农夫大都不甚关心朝事,所以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样不行,他得进城才能得到些消息。
是夜,月黑风高。
秦斯礼看着眼前这座名为成县的小县城,准备趁着守城官兵换岗之际翻越进去。
他观察过了,每一个时辰换岗一次,换岗时需要半刻钟,现在是下半夜,这些值班的官兵刚从梦中醒来,精神不济,这就是自己翻越进城的唯一机会。
只有进了城,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秦斯礼早早便将马拴在了城外一处山上,现在只等一刻钟之后这些官兵换岗。
“兄弟们,我们来换岗了。”
“时间总算是到了,困死爷了……”
“快走,快走,总算是能睡觉了。”
听着城门上传来的声音,秦斯礼凤眸一敛,屏气凝神,脚尖一点借着城墙便跃到了城门上,微弓着腰,借着城墙的遮掩住自己的身形,紧紧贴着墙壁,一边注意着十步之外的值班官兵,一边慢慢往前移动,趁着无人注意到此处,径直翻身跃下。
“诶,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
闻言,一个官兵转身看了过去,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才接着道:“我看你是困得生出幻觉来了吧,哪有什么东西啊,快回去睡觉吧。”
“真的没有吗?”
“你自己看,那边空荡荡的哪有人了?”
“也对,那我走了。”
城墙之下的秦斯礼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秦斯礼准备先寻一处偏僻的巷子度过今夜。
晚风猎猎,秦斯礼站在一处巷子的拐角,此处背着月光,只要不是走进就绝不会发觉此处还站着一人。
幸好这成县面积也不大,巡夜的衙役都是走个过场。
万籁俱寂,周围都漆黑一片,秦斯礼靠着墙闭目养神。
“吱呀……”
“嘚嘚嘚……”
秦斯礼猛地睁开双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竟是一辆深夜疾驰而行的马车。而马车后面居然紧紧跟着数十人。
什么情况?
“快追,夫人在车上。”
“小少爷也被这群匪徒劫走了,快追。”
“快快……”
夫人?小少爷?
这时,秦斯礼才发现这马车之后竟然还追这一队衙役。
能被衙役称为夫人和少爷,莫非这马车之内的是县令的妇人和儿子?
秦斯礼盯着那驾马车的马夫,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机会这不就递上手来了嘛。
秦斯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马车,忽地劈出一道掌风,随即整个人飞身越到马车前。
突如其来的掌风,使得那驾马车之人不得不停下来躲避,秦斯礼趁机拔剑向他刺去。
那驾着马车之人显然没有料到,竟还中途突然飞出了一个人,他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躲过了秦斯礼这一剑。
他看向一袭白衣背光而站的秦斯礼,大声喊道:“阁下是何方神圣,莫不是想要和我们凌风寨为敌吗?”
如今的马匪明劫官员家眷竟然都毫不遮掩了吗?方才躲闪的这招式可不像个半路出家的莽夫。
这般有恃无恐,不知是无知还是真的无畏。
秦斯礼挑了下眉毛,故意嗤笑一声说道:“什么凌风寨?本公子可没听说过,不过今日你的小命本公子要了。”
地上那男子显然被秦斯礼激怒,他愤愤的看向秦斯礼,眼神如蛇蝎般冰冷,力喝一声竟朝着马车奔去。
“公子救命,救救我的孩子,日后必有重谢。”马车传来一道慌乱的女声。
秦斯礼见想得到的承诺已经有了,便也不再耽搁,长剑一挑生生打断了那人的招式,剑花一挽,一道寒光闪过,苏越随即便是一掌劈下。
“砰。”
这时一声哀嚎响起,“啊……我的腿……我的腿……”
“。”秦斯礼对着马车之内说道。
“昏……昏过去了?”
“嗯。”
随后只见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一个抱着襁褓的妇人探出头来,看着那倒地不醒的男子,劫后余生的感觉使得她整个人一瞬间就松懈了下来。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秦斯礼闻言,语调平缓,“这位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在下不过是恰巧碰上,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他也打量着这妇人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看着马车以及身上所穿服饰,竟都是近日来江南所流行的样式。
“夫人,您怎么样了?”
“夫人,您没事吧?”
秦斯礼看着这姗姗来迟的衙役现在才赶到,一个个手执着火把,跑步时简直是松松散散不成队伍。
难怪着凌风寨如此嚣张。
“芸娘,你没事吧?你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道声音秦斯礼抬眼看了过去,是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气喘吁吁,一脸的焦急。
“我没事了,幸亏这位公子出手相助。”楚芸连忙从马车上下来,感激的看向秦斯礼说道。
那男子闻言也连忙朝着秦斯礼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多谢多谢。”
秦斯礼闻言微微颔首。
此时旁边的衙役出声道,“老爷,夫人和小公子本就受惊了,实在是吹不得寒风啊,咱们还是先行回府衙吧。”
“啊,对对对,芸娘受惊了。”
“公子,也跟我们一块回府衙吧。”楚芸忽地看向秦斯礼说道。
秦斯礼自是求之不得,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点头答应了。
“那咱们现在就走,周捕头你把地上那贼人押回县衙,本官天亮之后便立即提审。”
“是。”